16、柯学世界 ...
-
迈入星辰浮海，叶珹又一次站在时空之门前。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梦中窥视到那个未来。
高楼坍塌，海水咆哮，奇怪的植物由地下冒出高耸入云，整个世界蒙上暗色，惨淡凄清。
这个世界最奇特的莫过于末日之中并不存在饿殍千里，尸横遍野的绝望；没有泣不成声，错过伤心的哀嚎，这里没有人。
这里，只有肥沃优厚的泥土滋养着植物，将童话中美好的入云巨树飞天藤蔓美好带临眼前。
人类湮灭尘土下，这个未来，没有幸福，没有希望，没有祝福，苍穹之下回荡着覆灭与掠夺的生机。
叶珹不可避免回想起初到世界时，在旅途中听到的那首诗。
他是旅人，也是过客，看到悲伤，带走故事。可蜉蝣朝生夕死，微小如尘，亦如过客，却也归于世间。纵使不能改变，他依旧想要探寻真相。
失去情感与希望的荒野，诞生出新的怪物，他们的躯体像泥浆一样无形而坚固，玉石无法砸碎它，利箭无法穿透它，弹火无法轰炸他，而新生的怪物却也不会随流水一同淹没，带来灭亡的海啸更像是怪物的温床。
叶珹于城市间穿梭，奔波在养分未知覆满污垢的泥土上，转身一跃，复而空翻在怪物的鼻尖，手中的星辰凝聚为水的弓箭，继而毫不犹豫的腾空而起，箭矢穿过怪物的眉心刺痛脑髓。
尘土随着重物轰然倒地浮空卷舒，叶珹等尘埃散去弹了弹口罩上的污渍，从口袋里拿出毛巾擦掉脸上的泥浆。
又出错了。
叶珹面无表情的擦拭着脖子，对于又一次的无功而返感到无趣。
他找到一所还没有完全被土覆盖的学校，勉强挑选出一所较为干净的教室，又搬来三个没有被腐蚀的课桌搭成临时的小床。
灵体不会实实在在的融入这个世界，但叶珹就是习惯性的想躺着休憩一下，哪怕身体并没有丝毫的疲惫感。
这个噩梦反复出现，他频繁探究之后，竟也变得厌倦无味。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世界处于他穿越时空后的那个世界的未来时间线。
虽然对世界覆灭真相的探寻依旧棘手，让人精神失常的噩梦与失眠也未能解决，也依旧庆幸他的家完好无损，他还有足够的动力来继续支撑下去。
叶珹闭目半晌，他决定溯洄时间。一个死亡率个百倍高发于其他世界的平行时空会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的被瓦解掉所有生命与情感，这样的事情有足够的魅力媲美潘多拉的魔盒驱使人的好奇与欲、望。
他抬眼推开眼前的门，定点时间于他目前所处时空的十年前。
——叮咚
恍惚间，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回想，像风吹横笛，像落露滴水，像庙檐风铃。
叶珹在星河中第一次张开眼睛，忽见星云掩献，须臾回神，发现怀表的坠子露了出来，叶珹蓦然想起第一次和它相见的故事。
那时候他刚满八岁，恰逢惊蛰，三年级的班主任人逢喜事得了二娃，精神奕奕的诗兴大发，借了宋代萧汉杰的《菩萨蛮·春雨》叨了叨：
“春愁一段来无影，著人似醉昏难醒。
烟雨湿阑干，杏花惊蛰寒。
唾壶敲欲破，绝叫凭谁和。
今夜欠添衣，那人知不知。”
台下的小甜心们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老宋发什么疯，条件反射的哔哩啪啦鼓了一通掌声。
老宋虚咳两声清清嗓，眯眼笑得牙不见眼：“说起来昨下了一场春雨，都说春雨贵如油，咱说到这句话呀，咱们想到的还是时间。不如，小同学们想想有什么最宝贝最想珍藏的东西，我们明天准备一个时间锦囊，就送给以后的自己。”
老宋喜气洋洋的走了，作业一点没少。叶珹写完作业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妈妈正在下围棋，当然，是妈妈观局，爸爸自己对弈。
叶珹把时间锦囊的事情告诉他们的时候，妈妈怀念的靠在爸爸身上轻轻搓他脸，笑着说：“小叶珹也到了可以埋藏事物和自己定下约定的时候了，成长的好快！”
她鼻尖顶一顶他的额头，叶珹红着脸听妈妈夸他：“你是我的骄傲！”
叶珹羞得不看她，他拉拉爸爸，扑倒在爸爸身上，憋气闷闷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有什么，爸爸可以帮我选吗？”
妈妈戳他，调笑道：“你怎么不让妈妈帮你呢，小叶珹亲我一口妈妈就告诉你啊～爸爸不会说的。”
叶珹轻哼一声，骄傲的偷看她一下，巴巴望着叶瑄。
“蔚书，你不要老是逗他，长大了可能会天天板着脸。”
叶瑄温柔的拍拍他的后背，果真没给他答案，只说：“乖，时间有时候会骗人的，真正重要的东西应该放在心里，如果是时间锦囊，你可以想一想你认为你长大了最不想失去的是什么，把它们写下来，一样也是一件珍贵的礼物。”
叶珹若有所思的点头，他确实从来没有什么特别无法割舍的藏品，只是写信的话依旧会出现问题，他转头小声恳请妈妈。
“可是，爸爸之前讲的故事里说，纸埋在土里会腐蚀，如果多下几场雨，不久消失的。所以，妈妈可不可以借我一个不会在泥土里消失的瓶子，我需要把信放在瓶子里。”
蔚书干脆利落的答应了，挑了一只最喜欢的琉璃瓶给他，上面的黑天鹅翩翩起舞，显得高雅漂亮。
叶珹吃完晚饭，和艾因联线做完晚上的钢琴训练，很快就行云流水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用薰衣草香的紫色信纸保了起来放在瓶子了。
等到第二天他和老师同学们在郊外埋下了时间锦囊，叶珹很是激动的和爸爸妈妈念叨了一整天，希望未来快点到来，他等不及要打开那封信了。
叶瑄就在晚上讲完故事的时候送给了他一个怀表，那时候他累了昏昏欲睡，眯着眼睛努力听清爸爸的话。
“爸爸妈妈以前在你小时候跟你说过一个故事，你可能忘记了，……但是，爸爸妈妈还是认为你需要一个标记，……，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叶珹，你一定要一直戴着它。”
“如果有一天，……你一定要相信时间不可逆流，”叶珹听到齿轮咔嚓转动的呲啦声，父亲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引他入梦：“时间有时候也会让人一叶障目，即使如此，有些事物一定会穿越时空，永恒不变。”
叶珹两步并做三步拾起枪，腾空回旋扫射过去，木然黑色的衣摆擦下污渍，冷静的看着身后击掌讥讽的教官。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你这张小脸上可终于没有让人作呕的表情了。”教官夺了武器机械，撑手按在叶城左肩上：“希望明天你还可以这么有毅力，你可以滚去吃饭了，不要在我这里惹我恶心了。”
“是！”
教官用力一推，叶珹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抿唇推开封闭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柯学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