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耳》半江夏

5、现在（3）

　　虞芷静在金标大厦乘电梯的时候才看到沈子逸的微信消息。

　　空白的聊天界面里，相隔半个多小时，他发来了两条消息。

　　沈：【我准备去接你了，醒了吗？】
　　沈：【你已经到金标了吗？】

　　虞芷静回了个：【嗯】。

　　她用手指扒拉了一下聊天界面，发现无论怎么下滑也刷新不出从前的聊天记录，才确认自己是在从前某一天清空过。

　　可能是某次酒醉后，又可能是井婷来找自己玩那次，她被怂恿着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关掉屏幕将手机又重新放进大衣口袋里。

　　电梯停在7楼，上来两个女孩，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一个开口问：“诶你上午见着沈主编没有？”
　　“早上他在的啊，好像中午出去见明导了，不是最近有个项目吗？”

　　“哦，我上午快下班去找他签字没碰见人。”
　　“话说你知道那个项目请了那些人吗？”

　　“现在嘉宾还只是拟定吧，都还没确定，不过好像听说五花肉老师早就答应了，就等着签合同。”

　　“五花肉那肯定啊，合作多少回了，组里谁不知道她喜欢沈主编。”

　　“不过我今天听到一条八卦，前两天碰上一个高中同学，跟沈主编是大学校友，我们聊起来……”

　　电梯虽然不算拥挤，但好歹算半个公共空间，女生抬手做出“嘘”的动作，说：“等会儿说。”

　　虞芷静竟然松了口气，她们说的每个关键词都戳中了她某根神经，她不想被迫当听众。

　　可是好巧不巧，电梯停在19楼，虞芷静跟在两个女生之后下了电梯。

　　“快说快说，什么八卦？”
　　“我那个同学说，沈主编大学好像交过一个小女友呢，你记不记得之前我在他办公室无意看见他钱包照片，这么一结合——”

　　“不就有答案了吗，沈主编这些人一直单着，搞不好就是因为白月光无法忘记啥的呢。”

　　那女生听完，一脸嫌弃，推了推对方的额头，说：“你小说看太多了你，还白月光。”
　　“你未免太高估爱情，就算有白月光吧，那他这么多年单着，也只能是因为还没找到合适的，并不是为了等谁，你这种恋爱脑快别谈恋爱了你。”

　　两人嬉笑着，终于在下一个岔口跟虞芷静分开。

　　虞芷静长出一口气，但又笑起来，不得不承认，那个女生总结得没错。
　　这世上没有谁是一定要等谁的。

　　而后，她又叹了口气。
　　她本来不该听这一路，她很清楚要想保持距离的唯一方法就是不管不问，漠不关心，她不想cross the li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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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子逸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虞芷静那边的采访已经开始了，他处理完手上的工作，然后乘着电梯去了采访室。

　　虞芷静化了淡妆，坐在高脚凳上，面对镜头并不露怯，谈吐大方，回答前总要思考一阵，答案清晰明了，很少有说错的时候。

　　她确实已经长大了，身上那种跳脱鲜活的稚气全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阅历沉淀下来的自信与成熟。

　　坦然讲，这样的她有距离感。
　　更不用说，她一直在刻意保持距离。

　　沈子逸在采访室看了后半程采访，虞芷静始终没有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很专注的工作状态。

　　眼见着采访进入尾声，沈子逸走过去向编导交代了几句话。

　　“很开心这次《Design》能邀请到我们新晋设计师虞芷静，最后问一个问题作为我们这次采访的一个小彩蛋。”

　　“留学在海外的这些年，有没有什么事什么人是让你特别难忘的呢？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虞芷静听完这个问题，抬起眼，很精准地找到摄像头后沈子逸那双漆黑的眼。

　　她看了他几秒，然后将视线移开，对着镜头浅浅笑了声。
　　“没有，很可惜，我这个人很健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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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访结束，虞芷静径直进了接待室休息，她在用手机看航班信息。
　　有人在接待室门口敲门，虞芷静皱皱眉，但还是说：“请进。”

　　“谈谈?”沈子逸走近她，弯弯唇角。
　　虞芷静收了手机，整个人往沙发后靠，说：“谈什么？”

　　他却又打个回马枪，问：“你在看机票？”
　　“嗯，所以什么事？”

　　“不知道你的助理跟你说过没有，那个综艺邀约，今天上午我去见了导演，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趁你在川北，跟导演见一面聊一聊，你了解过后再做决定。”

　　“我……”虞芷静本想利落地说出答案，可一回想到下午不巧听到的对话，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付，“我还没想清楚，需要跟我小伙伴商量一下。”

　　“我个人建议你应该把握住这样的机会，明导你可以去了解一下，这个综艺的制作班底很良心，也是国内第一部素人改造综艺，初期招商效果也不错，你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也可以先问我，我知无不言。”

　　“嗯，再说吧。”

　　沉默在两人之间游走，沈子逸的目光停留在虞芷静身上，他推推眼镜，问：“在国外几年，真没有记忆深刻的事？”

　　虞芷静回望他，不自觉皱起眉来，她一向知道他这人最会洞察人心，算盘也打得比谁都响，事事周到什么事都想在别人之前，十足的老狐狸。

　　可这种试探游移偏偏让她难受得很，她以为自己态度已经足够明确，界限也足够清晰，但他总能轻而易举用灰色抹掉界限边缘。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她几乎是瞪着他问。

　　他也不躲闪，也直勾勾看着她，嘴角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看得虞芷静蹙紧了眉头。

　　这场对峙没有持续很久，沈子逸的手机响起铃声。

　　他站起身接电话，应了几句，忽地看向虞芷静，对着电话那头说：“她就在这，你不如直接问正主。”

　　沈子逸于是将电话递给她，说：“纪丛来问你晚上要不要我们仨一起吃个饭。”

　　虞芷静接过电话，纪丛就是有能让客套和寒暄听起来真诚的本事，说着说着，虞芷静已经错过拒绝的合适时机，她只能点点头说好，然后将手机交还给沈子逸。

　　沈子逸没说几句挂了电话，对她说：“他说天冷去吃火锅，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是在这里坐一会儿还是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虞芷静抬头看向他，一脸疑问。

　　沈子逸像是有些无奈，耸肩说：“天气那么冷，你不坐我的车要自己去？”

　　“那我在这等就好。”

　　“好，我马上来找你。”

　　他倒也没多说什么，像是真的有事要处理，退出去时轻轻关上了门。

　　虞芷静的世界又再次恢复清净，她也没闲着，在网上浏览着关于这个综艺的消息，关于这个导演的作品。

　　沈子逸没有忽悠她，明导确实在综艺界是神一般的存在，而素人改造这个主题坦白讲她也很感兴趣。

　　好像一切的迹象都表明，她应该留在这里。

　　天平在摇摆，但她依旧弄不明白在这其中，沈子逸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以及像今天这样的平静，她又能维持几日。

　　在他面前，不管她的情绪如何，这都是一件令她极其耗费心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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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子逸六点半忙完，来休息室找她，两人坐电梯下到停车场的时候，听了一路的“沈主编好”，虞芷静也自然而然受到了不少注目礼。

　　她习以为常，起初还会略微低下头去，后来她干脆大胆地对视回去，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

　　一轿厢的人才终于将好奇心消磨殆尽，他们也得以顺利进入停车场。

　　火锅店在商场里，晚饭时间电梯格外拥挤，两人不得已乘着扶梯一层层往上，见到不少相伴而行的情侣，或挽着手，或各看各的手机想到什么又扬起一张笑脸对向身侧，商城总归是个温馨气氛十足的场合，结伴的总是情侣或是朋友。

　　虞芷静静静看着，直到沈子逸带着她找到了火锅店的门面。

　　她刚准备踏入，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火锅有什么好吃的，你就吃这么点就饱啦？”

　　再熟悉不过的妇人声音，虞芷静瞳孔骤缩，看着几米开外火锅店里，方名玲牵着穿着初中校服的男生往外走，她脚步迈不开了，第一反应是转身往外走。

　　可这和方名玲甚至是同一方向，她听见他们闲聊，听见男孩回应说：“我同学都说这家好吃，就想试试嘛”，似乎她再不走快点，两人很快就要越过她。
　　她还是没想好要在火锅店门前和方名玲重逢。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躲在火锅店门前的装饰树后或者用手机假装接电话挡住半张脸时，沈子逸站在她身后，拉了一把她的手腕，然后她就被包进一件带着沈子逸身上淡淡清香的大衣里。

　　沈子逸抱住她，背对着方名玲两人站着，用衣服盖住她，还演得有模有样。

　　“不吃火锅就不吃火锅，咱们吃别的，行不行？”

　　虞芷静心快要跳出来，被大衣蒙住后听见的声音像是雨打在油纸上，她听见方名玲的脚步声，听见方名玲说：“别看。”

　　甚至透过这一句话能想象到她脸上嫌弃的神情。

　　直到脚步声终于走远了，她猛地推了一把沈子逸。

　　沈子逸却拉住了她的小臂，他垂着脑袋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也很认真。

　　“你不是问我到底想干什么吗？”

　　虞芷静戒备地看着他。

　　“我想同你结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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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语不惊人死不休.子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