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演绎》柿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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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琪媛把掉在地上的安眠药捡起来塞进蔡钱嘴里让他吃下去后，才又把他放开。等她搀扶汤舒兰，两人一起走出屋子。

　　“我们……”陆琪媛话还没说完，头上挨了一棍子，她朝汤舒兰倒去。失去意识前，陆琪媛听到刺耳却让人心安的警笛划破这片荒地。

　　她突然很想打电话给段和，问清楚酒店视频的事情。其实一开始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她就应该打电话问清楚的。

　　***

　　陆茜接到陆琪媛短信后就报警了，上官兆陪她一起到警察局。查看小区附近的监控，陆琪媛和另一个女生一起被两个男人抗走了。之后就是警察的搜寻，陆茜焦急得根本坐不下来，一直走来走去。

　　嘴里还在不停抱怨：“你说媛媛为什么要去出这个头？！她高中的时候就是因为出头，腿受了伤，一下在医院躺了半年。连之前说好的想录取她的体育大学都黄了。”

　　“我叔叔、婶婶那段时间特别伤心，又不好给她压力，只告诉她以后还是要多为自己着想。她今天怎么又来了！”

　　“她是不是傻的？真以为自己无敌了？等我见到她我肯定要好好教训她！”

　　“今天晚上能找到么？要是找不到怎么办？我该怎么跟……”

　　上官兆拦住她，把人抱进怀理，轻轻抚摸她的背：“安静，没关系的，一定会没事的。深呼吸——”

　　“吸气….”
　　陆茜听话深深吸了ーロ气。

　　“呼气……”
　　陆茜呼了一口气。

　　“没事的。” 上官兆又重复了一遍。

　　陆茜双手环住上官兆的腰，闻着他身上清冷的木香，平静些许的她说：“谢谢你，今天陪着我。”

　　上官兆抿了抿唇：“你是我女朋友，我陪着你不是应该的。”

　　陆茜微微僵硬，其实她接受上官兆时就做好了两人会分手的准备。她很清醒，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她只当大家都只是无聊，在一起打发时间而已。

　　但是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陆茜发现这么想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上官兆好像是认真的，是想要跟她结婚的那种认真。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愧疚，越是不安，这种复杂的感情让她只想远离他。

　　将人推开，陆茜安静坐到椅子上：“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自己能行。”

　　上官兆坐到她旁边的座位上：“我不走，我陪你。”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等听到警察找到人，陆茜双脚都有些麻痹了。听到她人被打晕，陆茜觉得自己也要晕了。

　　***

　　陆琪媛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晕晕的，身边人给她喂了点水，他身上带着好闻的花香。

　　“段……”没能说出第二个字她就又睡了过去。

　　陆琪媛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白天，身边守着的人是陆茜。

　　“姐？”

　　陆茜惊喜看向她：“你醒了！”

　　喝了水后，陆琪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将陆茜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才问出口：“姐你怎么回来了？在大学里你居然穿得这么职业？”

　　陆茜动作一顿：“我早就大学毕业了，你在说什么？”

　　陆琪媛很惊讶：“啊？你不是才上大学的？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我爸妈呢？对了！小白呢？她怎么样了？真是吓到我了……”

　　意识到什么的陆茜立马找来医生,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得出结论跟陆茜一样的结论：陆琪媛失忆了。

　　她现在的记忆回到了高三腿受伤那次，也是小白那个可怜孩子被市里流氓打死的那次。那次陆琪媛为了保护她，腿受了伤。

　　这次虽然她的腿没有受伤，但神奇的大脑让她暂时失去了行动力。陆茜觉得匪夷所思，因为陆琪媛现在腿是好的！没有受任何伤！可是只要稍微一用力她就会喊痛，简直难以理解。

　　陆茜问过医生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能好，医生说可能明天，可能永远好不了。

　　脸色惨白的陆茜回到病房。陆琪媛听到小白去世的消息后诡异沉默下来，正坐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床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茜扯出一个笑容，跟她讲了之后的事情。陆琪媛没有去到梦想的体育大学，考上了省里的一所普通大学。毕业后她在魔都工作了两年，今年刚来的旭市。这次她是为了救另一个同事，被打中了头部。

　　“那她呢？”
　　“你刚刚见过了，就是那位跟你打招呼的汤小姐，她没事。”
　　“那就好，她没事。”

　　陆茜特意又强调了一遍：“媛媛，你的腿没有受伤。”
　　陆琪媛愣愣说：“小白原来……好多年过去了……”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
　　“姐我现在脑子很乱，想自己待一会儿。”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陆琪媛躺下，蒙着被子拒绝交流：“可是我觉得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

　　“唉。”叹了一口气后，陆茜退出病房。

　　把病房门关上，她看到站在门外的段和：“她失忆了，不认识你了。之前那个汤小姐跟她打招呼，她一点都不认识她。”

　　段和的目光掠过陆茜，透过玻璃落到病床里的陆琪媛身上：“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相信她能走出来的，只是需要时间。她一直很坚强，那个时候她也是花了很久才……”

　　“我想进去跟她说说话。”段和打断陆茜。他眼下一片乌黑，胡子也冒出来许多。虽然上官兆、汤显风都找了看护来，但是段和不放心。这几天晚上全都是他亲自守夜，现在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陆茜说：“你应该回去好好休息。”

　　“不用，我睡不着，我想跟她说说话。”
　　段和语气里带着坚定，他没再等陆茜的首肯，径直推门进去。

　　陆茜没阻止，她拿出手机，打开联系人。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叔叔婶婶说这件事。因为那件事，好多年前陆琪媛就躺了半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要来经历一次。这对陆琪媛、对他们来说肯定会很痛苦。

　　段和进了病房后坐到床边。

　　陆琪媛从被子里钻出来，疑惑看了他一眼后，定定望着他，发出疑问：“你是谁？”

　　“你好，我叫段和。”

　　“哦，我叫……我现在想一个人待着。”

　　“我一会儿就走。”段和从床头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边剥边说起来，“我高中的时候迷上打游戏，家里人都不支持我。”

　　陆琪暖看看这个莫名其妙坐到自己床边，样子有些憔悴的男人。她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但却说不出让这个男人离开、出去的话来。她的心里某种声音告诉她继续听下去。

　　“….除了我小舅舅。我小舅舅比我大四岁，他也喜欢打游戏还支持我把打游戏当作职业。”
　　“小舅舅懂很多，是他给我看了外国职业电竞比赛的视频，他帮我向家里人解释电竞、打游戏的区别，是他在我失败的时候总是鼓励我。”
　　“在小舅舅的努力下，我身边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去。除了爸爸，大家对我打游戏这件事都有了一定认可。”
　　“后来……”

　　段和顿了顿，他低下头去。

　　“后来？”陆琪媛问。

　　把剥好的橘子全都递给她，段和抬起脸，咧了咧嘴角似乎是想笑，可笑到一半，眼里溢出的悲伤让他又把嘴抿住。

　　陆琪媛接过橘子，视线落在手心橙黄的橘子果肉上时，她听见段和有些颤抖地说：“后来他死了，为了开车送我去参加比赛。路上我们出了车祸，我受了伤，他死了。”

　　陆琪媛突然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说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把手中的橘子掰成两半，又递回去一半。陆琪媛眉头紧皱：“他们总说都过去了，可是那种无力感、自责感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对不对？”

　　段和掰了一瓣橘子放迸嘴里，被果汁呛到，他眼角泛出一些泪花。抹掉后，他继续说：“车祸后，家里人没告诉我舅舅去世的消息。我是听别人说的，那晚我偷偷从医院溜出去，跑到外婆家，看到了舅舅的灵堂。”

　　“我害怕地跑了出来，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回过家。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外婆、我妈……我觉得我之前做错了，也许我不打游戏，我不去比赛，小舅也不支持我……他就不会死了……”

　　“人其实很脆弱是不是，一下就会没了。”陆琪媛低下头，视线里剩下的那一半橘子被泪水淹没，渐渐变得模糊。

　　她说：“我跟小白初中是同班同学，大家都还像小朋友一样的时候。她就打扮得很成熟、很漂亮，对人也很温柔。她没有父母，只跟奶奶生活在一起。我跟她交朋友，大家都说她不是个好人。”
　　“我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对，小白怎么会是坏人呢？她明明会温柔抚摸流浪猫，会帮奶奶干很多活，放假还会出去打工分担家里开销。她怎么会是个坏女孩呢？”

　　“后来我知道，她会骗人、会愉钱、会跟那些流氓打交道。我很生气就跟其他人一样不理她了。”
　　“之后她找过我几次，我没理她，她就彻底从我生活中消失了。再见到的时候就是在那个无人的巷子，她被很多人围堵着。即使她骗过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看她被人打被人欺负。我冲上去想帮她……”

　　“最后……她却反而挡在我上面保护了我。小白最后对我说的话是‘对不起…之前骗了你’。”

　　陆琪媛说完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她抽泣着：“明明该道歉的是我……她根本就没办法啊，我怎么当初没明白，还不理她……”

　　段和抽出纸递给她，陆琪暖大哭了一场，直到哭累了，喝了些水吃了些药后她又想睡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问段和：“你是我的谁？我们什么关系？”

　　段和亲昵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说：“我是你男朋友。”

　　陆琪媛闭着眼睛没有抗拒：“我想也应该是的，你跟现在的我说过这件事么？”

　　“没有。”

　　“也是，这些伤心事没有人会随便挂在嘴上。不过你应该告诉‘现在的我’的，‘现在的我’说不定能安慰你，可是我现在需要安慰。”陆琪媛抽了抽鼻子。

　　“嗯，‘现在的你’也没有告诉我小白的事情。进来跟你说了这件事，我猜你可能想要人聊一聊。”段和又说。

　　“谢谢你，我困了，我……”陆琪媛的呼吸变得沉重又绵长。

　　段和起身，在熟睡的人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