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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阮雨番三 碎梦•圆 ...

  •   人的一生,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责任,有人为恣意,我独为情。这一生,我没有大的所求,我的执念,不过是成为她今生唯一的念念不忘。终究,梦碎了。

      成亲那夜的满院荷花灯犹在眼前,她许了一遍又一遍的誓言犹在耳畔。此刻,她却在宫内,与他人红鸾帐暖。

      为什么我要目睹这一切,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箫能,你为何要承诺我,却又辜负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曾经对她说,若她负我,我会离开,只当今生从未遇见。可是今夜,面对齐整阻挡在我面前的暗卫,面对腹中已快临盆的孩子,我却做不到转身离开。我让阿三叫来了府中的侍卫,叫来了京城无情宫所有的人。我抚着肚中的孩子,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势弱。该怪谁呢?怪我自己。怪我不该同情那同母异父的兄长,那般狠厉霸道的男子,他怎会坐视我的幸福?

      枉我一生,自诩懂得人心。到头来,落得如此凄惶。

      暗卫头领讥讽的对我说,“回去吧,念着你有了孩子,箫将军会让你做侧夫,陛下也会默许。”

      我让她们闪开,我对她们说,我是箫能此生唯一的夫郎。那么多的讥笑声,瞬间响起。她们笑我霸道,哪有男人不许妻主纳夫。她们笑我痴颠,哪有女人会不喜欢权力。我百口莫辩。

      我唯有闯进宫中,找到她,让她告诉世人,她会不同。

      家中的侍卫倒在我面前,无情宫的门人也都倒下,就连阿三,也浑身血泊,死不瞑目。我拔出我的剑,冲了上去。

      没有人同情我,每个对手的剑招都是那样狠厉。枉我自负武功一流,却被孩子负累,施展不开。

      我的腹中开始绞痛,血顺着我的腿流了下来。我冷汗涔涔,密集的杀招向我袭来。我满心绝望时,却有人架开了袭向我的剑。

      我顾不上细看,我只知道我身体中的某一部分,正在加速下坠。是孩子要出生了吗?我本能的呼救,“救救我的孩子……”

      有人听到了我的呼救,她们短暂商议后,救我离开。在附近的一所府宅,有人将我安置在榻上。随后不久,有大夫来为我细察。大夫教我用力,她告诉我孩子要出来了。我用尽全力,配合着大夫。在我痛得快要死去的时候,我感到孩子离开了我的身体。随后我听到了一声叹息,大夫说,“好漂亮的孩子,可惜死了。”

      孩子死了?我脑中一片眩晕。我不敢置信,我小心翼翼守护了那么久的孩子,她不在了?难道说她的娘亲背叛了我,她也不要我了吗?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我撑起身子,想要看看我的孩子。大夫懂得我的想法,她将孩子抱到我面前,“七个多月了吧,你是怎么当爹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泪流满脸,接过我的孩子,她紧紧的闭着眼,没有声息。我用袖子擦掉她脸上的血污,她长得真漂亮,真像那个负心的女人。到如今,我还想她做什么?

      大夫在叹息。我靠在榻上,抱着孩子,脑中一片空白。曹尚斐走了进来,她皱着眉,问,“怎么?孩子死了?”

      大夫急忙解释。曹尚斐挥了挥手,让大夫出去。曹尚斐问我是否知道她是谁。我让她直言,不必客套。

      曹尚斐说明来意,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服下前尘尽忘,二是死。”她说逆拥自是希望我能死去。

      不用曹尚斐点明,今夜的一切遭遇我已明白逆拥的用心。那么箫能呢?我全心全意去爱的女人,她又会怎样?曹尚斐讥讽道,女人有几个不三心二意。那么,让我忘了她吧,忘了我的全心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开始有知觉。我能感到有人每天抱着我说话,只是那声音低如蚊蚋。固定的时间,会有人喂我腥甜的东西,是血吗?我不知道。随后,会喂我甘甜的水。是冲掉那些血腥吧,那些血腥,我真的很不喜欢。

      渐渐的,我知道抱着我的人是她,既然负了心,何必再回头。我知道我喝的是她的心血,我能听见她每日的心声,听到她的哀求。求我醒来吗?何必醒来。

      能睁开眼的那一天,我看见庆之在为她穿衣。我何必醒来,何必看到庆之对她满心关切。这种风流的女人,没有我,她会过得更恣意吧。那个清晨,我想离开。可是临到离去,我却想再看她一眼。看一眼我这一生最看重的,原是多么飘渺的存在。

      没想到,她醒了。她看到我能坐起身,激动不已。真的有那么惊喜吗?她叫来了所有人。我不言不语,毫无表情。所有的人都在说,她为我付出多少多少。为何没人提到,我为何会成为这样。

      我恨她的假仁假义,我不愿再理会她。也罢,就让我清醒的看着她的虚伪,看着她为她的违誓付出代价。我的心,从她背弃的那一刻,已经麻木。

      她的母父死了,我没有哭。我爹死了,我忍着没有哭。我没有心了吧,她在我爹灵位前,抱着我哭求我醒来,不要让她独自一人。我流了泪,那泪自然是为了我爹,而不是她。她怎会独自一人,不是还有庆之,还有逆拥吗。

      春天来了,她的身体开始衰败。她总是对我说一些像遗言一样的话,我想她大可放弃救醒我。我不是她心中不可替代的男人,她却是足以毁灭我所有希望的女人。我真心希望她放弃,让我毫无留恋的离开。

      那天她取血时昏倒在我面前,我看见庆之惊慌到不知所措。真傻,这么喜欢她,何必苦苦隐藏。我没有想到,她会整整昏迷三日。

      庆之给了我一个耳光,他说,“够了,阮雨,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才肯醒来。你要害死她才肯罢休吗?她就快死了,如你所愿。你开心吗?”

      我开心吗?那个无意世间喧嚣,却痴痴追逐我的女人,她要死了。她完整了我的人生,也幻灭了我心中所有美好,往后,她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该开心吗?

      我不知道。庆之问我是不是误会了她,他和我说了我心死那夜发生的一切。他说,“阮雨,别再惩罚她了。用别人的错,惩罚你心爱的人,你真的觉得这样公平吗?”

      他问,“阮雨,这就是你的爱吗?经不起一丝风雨,容不得一点瑕疵?你根本就不曾信任过她,她怎么会爱上你呢?”

      我不信任她吗?还是我不信我能拥有一份唯一的天长地久的爱恋?难道这一切,是我的错?我不知道。

      我对庆之说,“你们何必要救我。我死了,丰庆之,不是可以成全你们吗?”

      庆之回我,“阮雨,你死了,我会爱她。但是你活着,我只希望你能真正的学会爱一个人。”“我若是你,会跪在她的床前,祈求她快些醒来。这一切的事,你不是没有错,你并不无辜。若你不让蕖之相助逆拥,怎么有这一切的错。出了事,你不分事情真相,只会任性。你难道不知道,任性的后果总要有人承担。你只会折磨爱你的人吗?这就是你的爱?你甚至不如逆拥,他起码不会伤害蕖之。”

      我无话可说。

      庆之说,“阮雨,放过她吧,也放过你自己。你们这么相爱,为什么不爱到一生一世?难道你不懂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我在箫能床前跪了一晚,我想了很多。我想我还是幸运的,难得有情人,不离不弃,共此一生。

      我放过了自己,放过了她。

      我用了很长的时间,终于相信,她爱我,她会永远爱我。

      而我的心意,我想很久很久以前,她已经知道。

      我破碎的梦,重新完整,圆满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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