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墨月深

55、055、

　　虞清悠恢复到了正常上课的状态，只是，还住在LOFT里。
　　她最近心情极度不佳，实在承受不起室友的刻薄和刁钻，她怕自己被刺激狠了会暴起揍人，到时候无辜吃个处分。
　　LOFT是燕泠租的，也不知租期是多久，反正没有房东来催租，她就一直住着。
　　汪晞也每晚都来LOFT陪她，说是陪她，应该更倾向于照顾她。照顾她的情绪，陪她聊聊天，说说八卦，吃些好吃的。
　　而燕泠那头则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不光人没消息，连新闻都没消息。
　　汪晞也喊了她哥汪毅那个小片儿警帮忙打听打听，无奈就她哥那职位，压根接触不到啥。
　　直至几天后，虞清悠在惯例的每日翻遍各大新闻APP的行动里，找到了一条蓝底白字的警方通告。通告里面提到了一个燕某，没写出全名，但虞清悠看完内容，猜测应该是燕霆。
　　这家伙被刑拘了。
　　真是大快人心。
　　只是通告里写得比较简单，时间也紧，还没什么明显的后续。
　　至少有个刑拘！虞清悠安了心，晚上买回去一大袋菜，说要做满汉全席给汪晞吃。
　　汪晞哭笑不得，陪着她吭哧吭哧做了一桌菜，两人围着桌子美滋滋吃的时候，汪晞顺嘴提起，说MUSAE的新品发布会在今天开，问她想不想看直播。
　　MUSAE惯例每年春秋都会开一季新品发布会，燕泠倒并不是必须参加，只是这几个月首席设计师又失踪又负伤的，新品居然还能顺利做出来吗？
　　未免太强了吧。
　　“好啊，看看呗。”虞清悠倒是想看看，新品到底能做出点什么花样。这几个月她陪在燕泠身边，看他画了那么多图，是不是都转变成了实物。
　　两人把餐桌收拾干净，捧着平板电脑窝到沙发上，看发布会直播。
　　虞清悠还是首次主动看这种时尚圈的玩意，以前虽被她妈强行拉着，或多或少看过几眼，但都心不在焉，左耳进右耳出的，觉得反正又买不起，干嘛要放精力在这些东西上面呢。
　　不过这次她是抱着“内部人员”的心态来看的，怎么说，感觉还挺微妙。
　　MUSAE的发布会流程简单，毕竟是个年轻的品牌，大头都放在秀上，看热闹的观众们最喜欢的环节，也是走秀。
　　这回的T台是星空、宇宙的风格，黑色与墨蓝色打底，点缀着黄白色的星星点点，把场地灯光调暗之后，美得就像行走在夜空当中。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虞清悠和汪晞显然属于看热闹的那群人。比起压根不会去消费的衣服包包，她们的注意力或许更多是在模特的身材上。
　　直到压轴的星空系列出场。
　　虞清悠一瞬间都惊呆了！
　　这这这，这不是燕泠之前画的，星空下的茄汁肉酱意面吗？
　　卧槽画的时候还不觉得，做成包包为啥会这么美！
　　或许还有环境和模特衬托的因素，但在此时此刻，从来就买不起奢侈品的虞清悠心里有股子冲动，她想把那抹星空下的茄汁肉酱意面收入囊中。
　　她甚至不要脸的觉得，那其中有她的一份功劳。
　　茄汁肉酱意面可是她做的呢！
　　“小少爷真是有天赋啊……”汪晞咂吧着嘴感叹：“就算没有燕家的光环，他肯定也能闯出自己的名号。”
　　生在燕家，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或许从来就没有一个固定的评判标准吧。

　　***

　　普通又正常的生活开始持续，初始时，虞清悠还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应，无需担惊受怕，无需预定行程，她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校园生活，参加各种活动。她也交起几个还不错的朋友，一起吐槽奇奇怪怪的课业安排，一起聊些正常大学生的话题。
　　可她内心总还有着某种期待。
　　她期待她的手机响起，显示出燕泠来电的画面。
　　等身体恢复，等事情结束，需要等待多久呢？
　　一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
　　或者……永远？
　　天气渐渐转冷，潜州从深秋进入冬季，树叶簌簌落下，给校园的林荫道上铺了层黄绿色的薄毯。
　　保洁员们吭哧吭哧扫着落叶，学生们在教室里上着各式专业课，美食街热气蒸腾，为中午的觅食大军做料理。而在不久之后，就是在学生当中颇具噱头的圣诞节，不少商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各种红绿色的装饰物销量甚佳。
　　虞清悠收到了朋友们的圣诞PARTY邀约，她还是首次可以自由选择参不参加PARTY，而不是受她妈要挟。并且，参加的也都是普通学生，没有什么富家子弟，不需要“想方设法捞一捞”。
　　她挺高兴的，不单是因为PARTY本身，还因为自己有了以前不敢企及的自由。
　　即便她妈再打电话来逼逼赖赖说些什么，她只要想到自己有燕泠那份合同里给的一大笔钱，就充满了底气。
　　呶，她又想到燕泠了。
　　两个月过去了，燕泠还是没有消息，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她已经从时时刻刻想着，慢慢淡化成时而想起。
　　时而想起，却从不忘怀。
　　她在考虑，要不要趁圣诞节去一趟九坞和桂花源，找找看燕泠，或者找个燕家的人，打听下消息。
　　她不能永远这样等待下去，就像等待一艘不知何时才会在海平面出现的船。
　　她想要一个明确的ENDING。
　　平安夜是周五，晚上大家约了PARTY，就在学校附近的一间玩吧。虞清悠打算喝酒壮个胆，然后在圣诞节冲去九坞别墅大闹天宫（不是）。
　　下课后，她准备先回LOFT放下课本，换身衣服，走至生活区门口，站在路边等绿灯时，一辆熟悉的商务车停到了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
　　这辆商务车虞清悠印象极深，不是因为坐过，而是她记得老江提起过这辆供他开的专车。
　　售价八十万，但永远别想用这个价格提到货，加价十几万是常态，加价二十万以上才能早点入手，以及，改装费另算。
　　燕家的商务车。
　　虞清悠的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
　　右后方黑黢黢的车玻璃放下，露出燕泠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虞清悠很想一拳揍上去。
　　“上车。”燕泠说。
　　虞清悠叉腰心想：哼，你说上车就上车，老娘晚上可有约了！
　　于是她乖乖走到左后方上了车。
　　……小脾气完全敌不过思念。
　　开车的不是老江，是个陌生男人，年龄也不大，看着可能还不到三十岁。他似乎知道目的地，待虞清悠关车门之后，很快就掉头驶去。
　　虞清悠望向旁边的燕泠，他俩中间隔着个经改装后巨大的扶手，压根凑不过去。她只能看到燕泠右手还用着悬臂带，固定在身前。
　　“你手……怎么样？”她忍不住问。
　　燕泠言简意赅：“还好。”
　　虞清悠突然就又想揍他了。
　　她忍着郁闷，继续问道：“咱这是去哪儿？”
　　燕泠报给她个名字，虞清悠记得那是个高档西餐厅，价格昂贵，并且得提前起码半个月预约。
　　不过紧接着她又想起那西餐厅是开在燕科里面的，嗯，燕家小少爷去大概是不用预约的吧？
　　商务车直接开进燕科地下停车场，一下车，旁边就是那家高档西餐厅的直达电梯。虞清悠正想往里走，又被燕泠那只完好的左手拎回来，让她在车上换件新外套。
　　……米妮的羽绒服便宜又幼稚，给您老丢人了是不是？
　　“店里很热。”燕泠抽抽嘴角，干巴巴地解释。
　　新外套是件薄呢大衣，不知道啥牌子的，反正看着就不便宜。虞清悠往身上一套，特别合身。
　　好家伙，尺码什么的您老很了解是么。
　　不愧是首席设计师。
　　两人乘梯上行，到达西餐厅，进去就被守门的侍者带到一包厢内。经过大厅走廊的时候，虞清悠看到几个广告牌，内容说圣诞节期间只供应两种套餐，啥啥啥的，特别店大任性。
　　包厢是个小四人座，面积不大，主要是窗外风景优美，各种节日彩灯，照得堪比地上星河。
　　燕泠在位置上坐下，喊侍者把菜单拿来，推到虞清悠面前：“你点吧。”
　　……对不起，还是您老更任性。虞清悠翻开菜单，点了个牛排，又点了个意面，看看燕泠的手，思索要不要再加点啥容易吃的东西。
　　“先这样吧。”燕泠做出决定。
　　虞清悠只得思索，要不帮忙把牛排切成小块，方便小少爷戳着吃。
　　侍者离开，隔音良好的小包厢内霎时安静，虞清悠不安地搓着手，看看时间，离PARTY开始还有俩小时，不过会持续很久，她晚些去也没关系。
　　或者说，不去也罢？毕竟她的主要目的是喝酒壮胆冲九坞，现在当事人都在她面前了，她还冲个什么劲儿？
　　燕泠发现她看了两次时间，不由眯起眼睛：“有约？”
　　“没有没有！”虞清悠忙摇头：“一个PARTY，可以不去的。”
　　燕泠点点头，没说话，于是，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场面再度变得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