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墨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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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305时，正是中午时分。
　　汪晞还在上班途中，看到虞清悠的消息，便说晚上会买些速冻丸子回来。丸子类可以放冰箱冷冻很久，即使一次性买多些也不算奇怪，不过他们没有家用电火锅，只能用平底锅和电磁炉冒充一下。
　　离家三天，带着一身疲倦回来，想想好不容易抓住的恶魔又活蹦乱跳重回人间，心情难掩低落。
　　虞清悠准备随便煮些食物作午餐，边煮边就开始思忖燕霆的问题。
　　她觉得现在最大的难点或许不在于证据是否完整，而在于这件事背后权势、利益的交锋。
　　燕霆倒下，并不仅仅是简单的他这个人倒下，他作为燕家现任家主，代表的是整个燕家。或许正如燕泠分析所说，除非燕家决定公开燕霆“抱子得子”的身份，彻底放弃掉他，否则有家族力量在背后支撑，就靠那些“证据”，真的很难轻易掰倒。
　　真是头疼……
　　她煮完大杂烩午餐，端上去给燕泠吃的时候，震惊地发现，丫居然在画包包设计图！
　　这都什么时候了！丫居然还在画包包设计图！！！
　　“你这……”虞清悠打了个磕巴：“不累吗？还有这心情呐？”
　　燕泠的手边还放着根点燃的烟，由于伤还没好全，汪晞严令禁止他抽烟，他只能委委屈屈点燃感受下滋味。
　　还只能感受五分钟的那种。
　　“画画能帮助我集中精神专注思考。”燕泠摁灭走完五分钟倒计时还剩大半支的烟，起身准备吃饭。
　　虞清悠往那纸上瞅了一眼，不是专业的图纸，仅就打了个草稿，线条凌乱，或许画家先生的心思压根没放在其上。
　　画家先生显然也不想聊设计图，端过虞清悠煮的杂烩面片汤，优雅地吃了起来。
　　虞清悠跟着在他身边坐下，把另一碗杂烩面片汤挪到自己面前，掰开筷子，边问：“有思考出什么来吗？”
　　“嗯。”燕泠把一筷子面片扒拉到嘴边，唇上被烫了一记，赶紧又放下晾凉：“走证据路线击垮我哥估计会很难，可以的话，得换条路走。”
　　“什么路啊？”虞清悠搅合着面汤降温，同时虚心请教。
　　燕泠把脸转向她：“你觉得，抓现行怎么样？”
　　“抓现行？”虞清悠茫然不解：“怎么抓现行？嗯……抓他亲手去处理宛琳姐尸体的那个时候？那如果他委托别人动手怎么办？或者或者，尸体已经被化整为零了怎么办？”
　　她说到化整为零的时候，感觉有些反胃，面前喷香的午餐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滋味。
　　估计燕泠也联想到了某些恐怖片画面，迅速斩断他俩发散的思维：“吃完再说。”
　　两人果断埋头扒拉面片，烫热的面片下肚，有效缓解胃部不适。连日来难得的安心在家吃饭，美食当前，都不想再去思索尚未完结之事。
　　吃完饭，燕泠也没有再续前言的打算，就说先睡个午觉休息补眠，等晚上再聊。
　　这一觉睡去就到了天黑时分，虞清悠被汪晞的信息震醒，问他们想吃点什么，她正在超市采购。
　　“啥都行，记得买底料包和蘸料包。”虞清悠打着哈欠，揉揉眼睛，下楼把桌子和锅灶拖出来放好。
　　搬完东西，她就坐在窗边偷看，眼看汪晞拎着两个塑料袋，远远从超市方向过来，她学着燕泠的模样仔细观察，没看到有人跟踪。
　　应该是安全的。
　　汪晞走进公寓，先到205把灯打开，这才转到305。虞清悠迎到门口去接待：“买了什么呀？”
　　“芝士年糕条。”汪晞把塑料袋递给她：“我记得你以前特别喜欢吃这个。”
　　这个“以前”，回想起来得有快两年时间了，高考那年虞清悠几乎就没跟人出去玩过，亏汪晞还能记得她的喜好。
　　当然除去芝士年糕条之外，汪晞还买了几样蔬菜，丸子和肥牛也齐全，煮个家庭小火锅够够的。
　　“小少爷呢？”汪晞把食材拆开往锅里倒，顺口问道。
　　“还在睡觉吧。”虞清悠搭着手，视线往楼梯扫了一眼，毫无动静。
　　“去叫起！”汪晞手掌一挥，颇有女王风范。
　　虞清悠遵命放下手里择到半途的青菜，一溜小跑上楼梯，打开燕泠的卧室门。燕泠的脑袋还埋在被子里，虞清悠怕他身体不适，偷偷伸手过去摸了把额头，嗯，正常的。
　　只是懒虫在睡觉而已。
　　她手指变向，BIU的弹了下燕泠额头：“起来啦！”
　　燕泠兀的惊醒，大概是三天没休息好，这LOFT小卧室又颇具安全感，睡得太沉，居然都没发现虞清悠摸进来。
　　他双眼迷瞪，抬起头左右看看，半晌找不准目标。
　　虞清悠只得帮他瞄准：“这里啦！穿鞋，起来吃火锅去！”
　　瞌睡未散的燕泠动作迟缓，一板一眼循着虞清悠的指示，窸窸窣窣拿脚找鞋。那副模样可跟他平常太不相同，萌得虞清悠抓耳挠腮，直想扑上去亲一口。
　　不行不行，趁人之危那是耍流氓行径！
　　虞清悠内心天人交战，心想反正燕泠也不会揍她，顶多生生闷气，到时候哄两句，依着他俩现在的关系，可是燕泠在依赖她。
　　不过她也不想以此威胁燕泠，说严重点这可叫性骚扰，性转一下，估计早就被骂出十八里地了。
　　正交战着呢，燕泠总算摸索到了拖鞋，他一穿上鞋站起身，身高压制，直接就把虞清悠的小心思击得粉碎。
　　哈哈，压根够不着……
　　虞清悠苦哈哈地笑了两声，带着高挑的小少爷下楼吃火锅。
　　汪晞已经把锅烧上，电磁炉效果堪忧，平底锅里一堆冷冻，要烧开还得等好久。于是她顺手洗了盘水果，大家边吃水果边望眼欲穿等锅烧开。
　　“葡萄不错！”虞清悠对汪晞买的绿葡萄赞不绝口，个大饱满，香甜无籽，皮薄易剥，好货！
　　“二十多一斤呢。”汪晞道：“好像还是个什么日本品种，哎，我也难得买，如果就我自己，肯定舍不得，这不还有小少爷呢么。”
　　她的意思是小少爷给了十万块的“医药伙食费”，她不能克扣太狠，好歹得买几样像话的东西。
　　燕泠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十万算是汪晞的雇佣费，不过人家觉得保障伙食占据其中一席之地，他也懒得辩驳，只要不吃坏肚子，随她自由发挥。
　　虞清悠剥了颗葡萄，嘿咻伸手递到燕泠嘴边，燕泠正吃着切好的猕猴桃，顺嘴就给接了过来，猕猴桃略带点酸，香甜的葡萄正好中和，他舒心地眯起眼睛。
　　“再来一颗！”
　　“再来！”
　　“再……”
　　汪晞忍无可忍：“妹妹，你要噎死他啊？”
　　燕泠嘴里塞着三颗尚未嚼完的葡萄，猕猴桃的酸早已不知跑到何处，余下全是带着花香的甜，齁得他只想喝水。
　　虞清悠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把第四颗葡萄默默藏起。
　　“得了，火锅快开了，上桌吃吧。”汪晞一击掌，转移阵地，三人围着餐桌摩拳擦掌。
　　这是长久以来，难能可贵的，温馨又热闹的一顿饭。蒸腾的热气在空中盘旋，近在咫尺的对方的脸变得模糊不清，欢声笑语却又把存在感拉回身边。
　　一种神奇的，隔绝掉所有压力的氛围。
　　整个305仿佛都被肉眼不可见的保护罩所覆盖，保护罩的构成无从得知，但虞清悠总觉，火锅的热气占了其中一份。
　　然后她大言不惭地把自己也算作了一份。
　　“吃个虾滑！”她把煮得晶莹Q弹的淡粉色虾滑夹到燕泠碗里，又给他夹了点蔬菜。
　　汪晞好笑地看着她操作，眼中满是过来人的了然。奈何桌子那头的小少爷似乎不太感冒，投喂过来的水果和菜肴照吃不误，表情坦然，但也就到坦然为止，没有其它情愫。
　　再联想起虞清悠曾说过，自己算是个“保姆”，一带入保姆的身份，从小被人伺候大的小少爷自然就习惯了。
　　真是咳咳咳……
　　汪晞暗暗摇头，夹起个丸子到自己碗里，裹上蘸料，朝起劲布菜的虞清悠道：“之后有啥安排没有？姑姑不是给你请了一星期的假么，打算做什么？”
　　“这得问泠哥呀。”虞清悠又给燕泠夹了块老豆腐：“咱向来都是听泠哥安排的。”
　　老豆腐的孔洞中吸满汤汁，滚烫而热烈，燕泠谨慎地把它放在碗里翻滚降温，边回道：“吃完再说？我有个计划，可能需要咱仨一起出动。”
　　一起出动！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首次参与计划的汪晞完全没有被拖下水的自觉，只觉新奇又有趣，迫不及待想感受感受小说般的冒险情节。
　　三人便不再多聊，纷纷埋头吃饭，席间空余猛吹凉气给食物降温的吁吁声，以及锅子咕嘟咕嘟的气泡破裂声。
　　一堆火锅料下肚，最后又煮了包乌冬面条，直吃得肚皮滚圆，才在满足的叹息声中结束战斗。
　　“开始吧开始吧！”汪晞把锅子往水槽里一扔，顾不上清洗，兴冲冲跑回来听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