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莲》文晴

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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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后，潘续就装大人告诫潘玉道：“姐，呆会别跟男人走得太近，爹可让我盯着你呢。”
　　潘玉听了只觉好笑，顺手就拍一下他的后脑勺说：“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不带你去了？”
　　“我想去哪还用你带吗？哼。”潘续做个鬼脸欢脱地跑到前面，惹得潘玉绿了脸。
　　裴谨则呵呵发笑：“有些日子不见，续儿老弟倒是越发顽皮了。”
　　“何止啊，也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潘玉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潘续听了转身，一边往后倒退着走，一边顶嘴说，“反正姐姐你迟早要嫁人，我不怕。”
　　“我不认识你。”潘玉把脸侧到一边看街景，不再理会。

　　“哈哈，有趣的姐弟。”裴谨笑着又是叹息：“唉，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姐姐就好了。”
　　潘玉连忙望向他，一本正经道：“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喊我姐姐啊，姐姐会很疼很疼你的。”
　　“我大你两岁，岂有喊你姐姐之理？”
　　想来，这种现代化的幽默，他们古人是听不懂的呃。
　　潘玉只是笑，继续走道。

　　他们直奔南城门外的桃花涧，不多时便到了。
　　彼时桃花开得旺盛，微风拂过，恰能掀起一阵烂漫的花雨，美得无可挑剔，不枉潘玉来此走一遭，迈步其中，真有一种如临人间仙境的徜徉。

　　“裴谨兄和潘小姐来了。”桃花林里有人高兴地喊。
　　人们的目光便都看了过来，潘玉似乎也成为今天的主角了，许多视线落在她身上，几乎难以游移，不过，她内心的孤高，并不为此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看吧，金莲妹妹，我就知道你肯定受欢迎。”裴谨有些骄傲，因为人是他请来的。
　　潘玉冲他笑。
　　接着便有胆大的和跟裴谨相熟的青年才俊上前打招呼，个个文质彬彬，有礼得很，但绝不是潘玉喜欢的型。

　　这些程序过后，一群人便步入桃花涧的中心，那里有裴谨特意让人修建的木塔，塔身不高，仅三层，里面却是布置齐全，中间一层有笔墨纸砚，各种乐器，大凡文人会用到的行当都整齐有致地摆放着，最低一层则是大家饮酒作乐的地方，当然，此处能容纳的人数不多，不得不把多半桌椅摆到外面的空地。

　　大家都很随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束缚，尽管这块地早已被以裴谨为首的轩辕社买下了，他们也丝毫不觉得，这就是别人的地盘。

　　“金莲妹妹，为大家弹一曲如何？无论琴还是琵琶，我们这里都有。”裴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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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玉选择了琵琶，因为相对于琴，她觉得自己对琵琶更能拿捏得住，看看周遭的美景，她又一次弹起了《阳春》。
　　许多人为之沉醉。
　　而就在曲子快要结束的时候，隐隐有绝妙的笛声伴着《阳春》的节奏传入众人的耳里，也传入潘玉的耳里，婉转的调调，吹的虽不是《阳春》，却与之和谐，想必是有人起兴而作。
　　因此，潘玉没有停止手指的动作，而是更加愉悦地转入自己原创的曲子，她想看看吹笛子的人是否跟得上，让她欣喜的是，那人停了片刻之后便跟上了，想来有些厉害。

　　曲终，琵琶声止，花雨渐歇，笛声却是不停。
　　“是谁在吹笛子？”
　　“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人们纷纷议论，说着就往生源找了去。

　　“姐，你遇到知音了，我去帮你把他揪出来。”潘续不无玩笑，说着便跑到人群前头去了。
　　“续儿……”潘玉把他当孩子当习惯了，看他一个人跑远心里就有些担心，正要去追的时候，却看到从另一个方向款步走来的杨迁毅。
　　他也来了。
　　在他没有走近之前，潘玉决定视而不见，唤了兰香一起去追潘续。

　　“等我。”杨迁毅快步跟上。
　　潘玉不搭理，他便默默地跟着，此刻，他也想找到那个吹笛子的人。

　　笛声终于隐匿了，只是大家尚未找到生源的所在。
　　“兴许是从那边的山上传来的。”有人猜想。
　　“难不成一个樵夫能与潘小姐对乐？”有人不信。
　　“你忘了，那边山上有一条通往城内的小道，说不定是路人，忽闻潘小姐美妙的琵琶声，起了兴致。”
　　“有这可能。”
　　于是，大家放弃了对生源的寻找。

　　只是，潘玉发现，弟弟潘续不见了，她不得不带着兰香继续往前找。
　　“金莲妹妹，你去哪？难得遇知音，你非找到人家不可吗？”裴谨调笑，“我帮你一起找。”
　　“不是，续儿不见了。”潘玉心急答，头也不回。
　　裴谨有些诧异，但很快安慰：“没事的，在这桃花涧，他走不远，我们一起找。”
　　他恍然看到不远处的杨迁毅，于是友善问：“这位公子是……似乎没有见过。”

　　“西门庆。”杨迁毅露出一点笑容。
　　裴谨是知道这个人的，也听过他的怪异，骨子里对他没有喜欢的感情，但此刻也不便表露出来，只是说：“西门公子来参加今天的桃花盛会？以前倒是没听人说过，你也有这等闲情雅兴。”
　　“不，我不是来参加桃花盛会的，”杨迁毅却不紧不慢说，“我来保护莲儿。”
　　“莲儿？”裴谨反应不及，随即便看向潘玉，不知他跟她是什么亲昵的关系，竟唤起“莲儿”来，他都没敢这么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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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玉听了讽刺地笑，受不了杨迁毅在别人面前也这样无耻，气冲冲就折了回去，走到裴谨身边，漠然说：“裴谨哥，别理他，他不要脸，我们走。”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裴谨挪开步子，有些莫名，回头见杨迁毅并不觉得伤了自尊反而继续紧跟，就忍不住低声问：“金莲妹妹，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看得出来，你很讨厌他。”
　　“何止讨厌？简直希望这个世上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潘玉发出肺腑的感叹，并故意说得大声，让杨迁毅听到。
　　裴谨则生生听得惊了，想不到潘玉有这样一个恨之入骨的人。

　　“前面有水声？”潘玉细听发问。
　　“是啊，前面有一条河，”话题没有停留在杨迁毅身上，裴谨顿觉轻松，“恰好将桃花涧和前面那座山隔开了。”
　　“哦。”

　　“喂！你别走！”潘续的声音突兀地从河边传来。
　　“是续儿。”潘玉加快步子，连奔带跑就过去了，却只见河对岸蹙眉立着一位手拿长笛的成年男子。顾不上去研究他的外表和气质，潘玉便急切地喊：“续儿？你在哪？”
　　“姐，那是你的知音。”潘续的声音从河床边上传来，“我去帮你把他逮来。”

　　潘玉跑过去，才发现河里零零散散有些大石块，而自家弟弟潘续，正试图从那里跨过河去，可单看眼下的水色，幽深得可怕。

　　“续儿，你上来！”潘玉惊慌不已，想着潘续要是掉下去说不定就没人了。
　　“续儿老弟，你快点上来，那里危险。”裴谨也说。
　　“不，我能过去。”潘续却天真地说。
　　“续儿！你给我回来！”潘玉气坏了。

　　“姐，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家……”潘续还学起潘弘治讲话来。
　　“你是不是想死啊？”潘玉气得直想下去拽他，只是被杨迁毅拦住了，她恍然记起来，自己和他都是会游泳的。
　　这时，潘续也跨过了那块最大的石头，往中间去了，那边的水浅。

　　潘玉方才注意对岸的男子，他长身玉立，目测也有一米八的高度，面容成熟，却蕴含着不苟言笑的冷冽，虽只一袭儒巾青衫，孤高都雅的器度却是不减一分。可他一旦发现别人的探视，转身便要离开。

　　“你别走……啊！”潘续见他要走就分散了注意力，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落入水里，潘玉轻呼，却只见对岸男子猛然转身迅速跃起，在空中翻腾几下，便来到潘续的所在，一把拽住他轻巧地把他带到了这边的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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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续安全了。
　　然而，男子仅仅站住河岸的一个小角，也许是土壤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轰然崩塌了，毫无防备地他就随着那些土壤落入河边深渊，丫鬟兰香发出一声惊叫，潘玉也捂住了嘴。

　　“我……我不会游泳……”男子在水里噗通挣扎起来。
　　轻功了得的他，居然不会游泳。

　　“快去喊人救命。”裴谨大声吩咐，因为他水性也不好。
　　兰香于是飞快地跑回桃花林。
　　只是，要等找到人来，男子肯定挂了，何况来这里的文人雅士，会游泳的怕是稀有生物。
　　“快点下去救他啊。”潘玉看向无动于衷的杨迁毅。
　　“你会游泳？”裴谨似乎看到了希望，他可不想在这大好的盛宴闹出人命来。
　　“我为什么要救？”杨迁毅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潘玉几乎昏厥，万万没想到他的心思竟变得这么狠厉：“那是人命？你不救？”
　　“多年不游泳，我害怕下水行吗？”
　　“……行。”潘玉应声，不等别人有任何反应，纵身便跳了下去。

　　“金莲妹妹！”
　　“姐！”
　　杨迁毅也睁大了眼眸。

　　潘玉抱住落水男子的时候，他几乎无力了，但感到有人帮自己，他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拖出了潘玉，再也不肯放松，因此，潘玉显得很吃力，扛不住就沉了下去，男子一没空气更是挣扎，直接导致潘玉拯救行动困难。

　　“冷静一点！白痴……”把她惹毛了，她就骂粗口。
　　终于，杨迁毅看不下去了，扔下折扇跳进水里帮忙，他怕潘玉一个人搞不定。
　　他一下水，事情就好办多了，潘玉也得以松口气。

　　岸上来了很多人，有拿绳子的，也有围观的，看到眼前景象，不禁大为所惊。
　　“小姐？”兰香看到潘玉也在里面，更是焦急不已，“裴公子，我家小姐怎么在下面？”
　　“她自己跳下去的。”裴谨迟疑着要不要讲真话，潘续就不假思索替他答了，随即还解释了姐姐跳下去的原因。

　　很快，三个人都爬上岸来，衣服湿透了，其中成年男子喝了不少水，吐个不停，杨迁毅则毫不避讳盯着潘玉看，半天才说：“快回家换身衣服。”
　　“不，我爹知道了会骂我。”潘玉说。
　　“去小木塔三楼吧，我让人去城里拿些衣服来给你们换上。”裴谨提议，木塔的三楼，基本上算是供醉酒人休憩的地方，摆放的物品少。
　　潘玉表示赞同，又不忘关心吐水的男子，邀请道：“你也一起去吧。”
　　男子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窘迫无比，届时也顾不了那么多，想到就算为了感谢救命恩人也要先留下来再说，于是点头。

作者有话说

　　这是武植的形象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