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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萧涂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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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化冻的小溪旁边，湍急的溪水与岩石碰撞出一朵朵花儿。
宁渊坐在石头上，陷入深思中。他最初也有些怨恨，恨人类为了私利故意欺骗援军之事，恨贺兰璟说那样一段气他的话，可时间久了他也慢慢想清楚一些原委。
萧涂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挨着他坐下：“宁渊哥哥。”她起初对宁渊又是喜欢又是敬畏，最近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宁渊抬起头看着萧涂：“萧涂，什么事？”
“过两天都要撤走了，你打算去哪里呀？”
“还没想好。”连致远城的遗址都要再次成为战场，这世界之大，他竟想不到任何一个容身之处。
萧涂笑着说：“等鸿天村的居民安置好之后，我跟着济世堂一起走，到时候只救人，不管种族。”
宁渊直白地说：“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不会有人会相信你是去救他们的，有可能会被误伤。”
萧涂看宁渊的眼神里有隐约的期待：“所以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到时候我保护他们，你保护我。”
她从宁渊非常有分寸感的态度里能看出，他对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喜欢，但总是忍不住想要试探。
“我不会去的，我不想管这些事了。”宁渊也觉得自己这么说话过于生硬，又补了一句，“等战争结束我可能会再次出现，有缘再见吧。”
萧涂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脑袋上的耳朵也竖起来：“去年这个时候，你记得你在哪吗？”
宁渊回忆了一下：“我的伤刚好，离开人类这边回到噬魂渊。”
“我刚被你拒绝，去了书雅姐姐那边，刚开始我们总是吵架，后来竟然也成了好朋友。”萧涂提起温书雅后脸上露出了怀念的表情，“好久没见了，我很想书雅姐姐，不知道她和柏王还好不好？”
“他们……挺好的。”宁渊轻声说，“你之后可以回去看看他们，他们看到你应该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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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涂离开后，宁渊又坐了一会，快到傍晚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到他的身边。
“是要回去吃饭了吗？”
丁夫人站在他的身旁温柔地说：“不急，小米和萧涂说今晚要亲自做饭。你为什么总喜欢坐在这？”
丁夫人与萧涂不同，她对自己的身份和经历都是一无所知，有些话在萧涂面前说不出口，但在丁夫人面前反而没有如此多的顾忌。
“有点想家。”宁渊说，“以前在家里发呆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台阶上看天空。”
丁夫人萧夫人外表上都是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性格上倒是有些差距。当年的萧沐和萧润的外貌就像极了萧夫人，萧润继承萧夫人的温柔善良，而萧沐继承她骨子里的刚强与坚毅。
丁夫人温柔地问：“为什么不回家呢？”
宁渊语气平静地阐述着这件事情：“家很早之前就没了，家人也都不在了。”
丁夫人早就知道他和萧涂并不是亲的兄妹，听到这话也没有太多意外，而是说：“你可以有新的家。”
明明和凌哲说的是类似的话，可这次宁渊听着心间就涌上一股暖意：“本来要有的，可我亲手推开了。我们之间有很多的误会，但都不是我想离开的原因……”
丁夫人看了一眼这个外表冷漠的年轻：“你是觉得累了吗？”
宁渊抬起头和丁夫人对视，心中诧异于她能直接说出自己最近的心事。
“孩子。”丁夫人看宁渊外表不过二十岁的模样，也就这么称呼他，“我在你的眼神中总是看到后悔与落寞，也能感觉到你其实非常孤独。你是个善良的人，可以原谅很多给你带来不幸的人，可就是没法与自己和解。”
宁渊把头埋下去，认真思考丁夫人的话，久之才说：“我曾经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一夕之间又失去了所有，但我没有放弃。可后来我发现我不管怎么努力，我总在不断失去，保护不了家人，也拯救不了自己。”
他若是成长快一点，父母和大哥不会死；他若是跑得快一点，萧汐不会死；他若是能控制住自己，胞姐萧润不会死；他若是能早点想起一切，萧洵不会到死都还在遗憾没听自己喊过一声哥哥。
若是那个时候像现在这样强大，就不会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连对贺兰璟的爱意也不敢表达。
宁渊知道自己不是像萧洵那样被时代选中的人，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智慧，却被推在一个不得下来的位置上。
“如果我是你的母亲和家人，我不会责怪你。”丁夫人眼底也出现一颗泪，她也在思念着已经死亡的丈夫——为了人类而壮烈牺牲的丁文，“没有人想看到活着的亲属因自己的死亡而痛苦。”
冬天的夜晚来临的总是特别快，傍晚时分天就已经黑了，屋顶的炊烟照映在烛火中，温馨而又温暖。
桌上已经摆满各色的菜。小米抱着印花的小碗：“宁渊哥哥，前些时日都是你做饭的，今天来尝尝我和小涂姐姐的手艺！”
宁渊夹了一口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说：“非常好吃。”
萧涂和小米对视一眼，击了个掌：“看来我们的厨艺不错！”
丁夫人也露出惊喜的表情，赶紧夹起一颗白菜放进嘴里，结果只是一咬就吐出来：“小米，你们是不是放错了？”
“没错啊，透明的那个瓶子！”
“没错啊，红色的那个瓶子！”
丁夫人无奈地笑了：“透明的是糖，红色的是盐。”
“啊？”两个姑娘同时尖叫一声，同时望向专心吃饭的宁渊，异口同声地说，“肯定很好吃！”
可两人一尝后互相对视一眼，发出深沉的叹气声：“我们以后还是不做饭了。”
或许是心情稍微阔达一些，又或许是摄念术对精神的折磨一点点在减轻，宁渊今晚早早入睡了。这就导致他后半夜的时候醒了一次，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就穿着外衣起来了。
好像有兵器的声音？宁渊第一时间拿出许久没用的剑，满脸严肃地朝门口走去，经过萧涂和小米的房间门口时下意识看了一眼。
他知道萧涂在村里种了些草药，有些因为习性需要半夜浇水，有的时候会带上小米。可外边的声音让他觉得有些不安，就赶紧叫醒熟睡的丁夫人，嘱托她把门窗全部锁好，又给房子施展了几个防御的灵术。
宁渊一冲出房门果然闻到了血腥味，脸色一变，他这样的嗅觉都能闻出这样浓的味道，事情已经不可预料。
手里的落渊剑闪着令人畏惧的寒光，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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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依旧灯火通明，里面的人不眠不休。
温璟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黎映看到他这个动作，好言提醒：“老大，这个姿势伤腰。”
温璟没好气地回怼一句：“我最近这段时间用不到腰。”他已经压抑不住思念，可又怕他家小剑灵发现他的人后就躲得更深。
陆源清露出一个狐疑的表情，很快就想明白了，嘴里骂上一句“变态”，被温璟听得一清二楚。
“陆狗，接温书玥回来的计划写得怎么样了？”
“没写完！”陆源清吼了一句，“你们都疯了，大半夜不睡觉！”
小庞顶着浓重的黑眼圈：“陆团长，连我都能坚持住，你怎么不行？”
“我身上没你那么多膘！”陆源清把资料往桌上一扔，拿起衣服准备走人，被温璟的灵术勾回来。
这次温璟没和他拌嘴，闭着眼睛伸手在鼻梁旁的穴位上按着，疲倦地说：“别闹事，没有人想把自己的家园拱手让人，我把你要过来是看中你的能力，不是让你来和我吵架的。”
陆源清哼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温璟问黎映：“撤离得怎么样了？”
黎映已经换了一副新的眼镜，镜架非常牢固，但他还是保留了喜欢推镜架的动作。他叹了一口气：“总体还算顺利，但总有些偷鸡摸狗的人。”
“怎么偷法？”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私利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黎映三言两语就说完事情的经过，温璟从沙发上弹起来，指间凝聚出金色的灵力，一字一句严肃地说：“这种人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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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空地上，十几个男人被用绳索牢牢捆在一起，身旁还躺着几具凉透的尸体。
宁渊掀起衣服擦拭着落渊剑的剑尖，拖着剑走到被捆绑的那些人面前，金色的眸子冷漠地扫视着这些人：“那两个小姑娘在哪？”
周围围着的是鸿天村的幸存的村民，里面不少人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在鸿天街爆炸中受的伤。
这样伤痕累累的人群身上依旧有新添的血迹，正是中间这帮人的杰作。
宁渊万万没有想到，都到人类存亡关键时刻，竟然还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很多分区的居民都在紧急撤离，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总会落下一些东西，就有一群不怕死的山贼打这些家产的主意。
鸿天村恰巧遇上部分山路封锁，推迟几天出发，这伙有灵力的人不知情就提前动手，惊醒村民之后竟起了杀心。
所幸村里还有几个灵术师外加宁渊醒来的早，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他们一起把那些山贼给抓起来，捆好扔在一起。
花大姐看着满身是血的宁渊提着剑站在那，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金眼，差点脱口而出“灵族”二字，捂住嘴后退一步。
果然又在怕我，宁渊心里自嘲地这么说了一句，挣开搭在肩膀的那只手，举起剑对着一个人的咽喉：“说不说？”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十四岁那年，比现在矮小不少的自己左手握剑，也是毫不畏惧地怒吼。
不一样的是当时耳边是无助的哭泣声，如今却是身后人群的窃窃私语：“竟然真的是个灵族……”
“什么小姑娘？”一个人故意装傻，他想着现在高阶的灵族肯定都在备战，这个灵族也没有流传的画像，肯定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
他身边有个人颤抖着说：“知道就快说，他一剑就把首领劈成两半了……”
那人瞪大眼睛，他们首领可是轻松击杀过紫级灵族的灵术师，那眼前的这个灵族是金级还是……
那人看着一柄剑出现在自己的咽喉，随后倒了下去。
“我说，我说！”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抱着头痛哭，“两小丫头晚上乱跑，首领就打晕她们吊在后山了！”
宁渊一脚踹在那人的胸前，拉紧身上的长袍准备催动灵力。
花大姐走上前拉住宁渊的胳膊，再次看着那没有表情的面庞时，她还是吓得发抖，可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还是举起手帕，帮宁渊把脸上溅到的血擦干：“孩子，擦擦脸，找个人带你去。”
宁渊微微张开嘴：“为什么不怕我？”
小青年跑上来，扯着宁渊的另外一只胳膊，嘴里嘟囔着：“灵族怎么都婆婆妈妈的，怕你做甚，解决不了问题！”
宁渊被青年拉着一路奔波到后山，两人在一棵树上找到两个昏迷的身影。小米气息平稳，只是昏睡了过去，被小青年背下山。可萧涂看着非常痛苦，呼吸也非常微弱。
萧涂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给自己不断输入灵力的宁渊，咧开嘴笑了：“宁渊哥哥……”
宁渊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他咬着牙把灵力疯狂地往萧涂体内注入，当她的手扣住自己的手时甚至没有推开。
“灵核被灵术师击碎了……别救我了……我坚持到现在，只是想和你……”
“能活下去，别说话了。”宁渊只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他没有办法想象昨天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兔族少女如今变成这副模样。
萧涂的笑容就像是绽放的昙花，拥有刹那间的美丽，却没有永恒绽放的力量：“我太弱小了……但我保护了小米妹妹……”
他知道，小米毫发未伤，穿着单衣被吊在这么寒冷的夜晚，身上却还是暖烘烘的，只有可能是萧涂在灵核破碎的情况下还用灵力护着小米。
宁渊把身上的灵药塞进萧涂嘴里，可很快心也越来越凉，他注入的灵力如石沉大海一般，完全没法在萧涂体内汇聚。
“真好，最后一个看到的人是你。”萧涂的声音清晰了起来，那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我给你留了一封信，打算走之前给你，在左抽屉里。”
青年下山后立刻把村民了叫上来，大家看着面前的场景，脸上都是悲伤的神情。
萧涂在鸿天村替他们治疗，给他们讲灵族的故事，陪他们一同走过这段修复心灵伤口的岁月。他们本以为自己会痛恨让自己颠沛流离的灵族，却被这个弱小的兔灵用善良和温柔感化。
萧涂的声音低下去，泪水夺眶而出：“宁渊哥哥，凑近点……”
远处升起一抹朝霞，让她的泪珠折射出晶莹的光芒，燃烧余烬后前最后的辉煌。
宁渊把耳朵贴到萧涂嘴边。
“喜欢你……”下一秒萧涂的呼吸就停止了，可挂满泪痕的脸上却露出一辈子最幸福的微笑。
村民们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少人背过身子开始抹起眼泪。宁渊把萧涂放进挖好的坑里，把土盖好后蹲下来轻轻把土地拍平，拿着剑头也不回地准备下山。
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预告：
*温璟含笑望着宁渊：“我记得灵族可以缩小体型，你给璟哥看看。”
*宁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相貌英俊的守护灵贺兰璟大人，谁不想睡？”
*辰也向宁渊投以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继续煽风点火：“贺兰大人，凌哲说宁渊若是接受他，他也能接受你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