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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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替自己的家族偿还债务，我们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是常识」
「还有想要赎回你母亲的遗物，就按照我们说的去做」
「别想着逃走」
「况且你想想看这世界上难道不是只有我们对你好，甚至还告诉你活着的意义？」
「如果你好好听我们的话好好表现，那么你的任务愿望我们也会帮你实现不是吗？」
「你也想要和那些你在乎的人好好相处吧？你也不想让五条家的神之子觉得你无聊吧？」
「唔……不过让我想想，你想要的是什么来着？」
「找回感情？」
……
焰生稚子不会做梦。
或者说，因为经历过太多临死前的走马灯，她早就已经分不清梦和幻觉的界限。
当然，世界上大概也会有焰生稚子这样的人，明明不论临死前的幻觉还是晚上睡觉时见到的景象都是那个白发蓝眼的男人，明明她总是在梦里见到各种各样的他。
愉快的，无法无天的，颐指气使的，冷漠的。
可她却从未想要探求过事情的真相。
因为在那么多的回忆里，焰生稚子竟没有看见一次能够被称之美好的回忆，真是令人感到神奇。
既然在一起一点也不开心的话，那为什么那个时候的她还要和五条悟在一起，甚至在她失忆了以后也仍然念念不忘？
而且焰生稚子其实有注意到，在这些都不怎么美好的景象里似乎总是藏着一角掩盖什么用的黑雾；虽然这片黑雾也不怎么显眼，但是在看过那么多次相同的场景后，焰生稚子就算不想注意也得注意了。
可惜，别说是黑雾了，现在摆烂的焰生稚子连幻象展现给她的五条悟都不想再看，更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她只想活好现在。
——她的意思是别让她再看那些千篇一律的幻象了！
知道自己并不是清醒状态的焰生稚子坐在原地，面无表情；在经历了几秒混沌后，她的视野才逐渐清晰了起来。
「稚子」
「你跟那些无聊的大人都不一样」
美丽壮阔的天幕染上温柔的粉朝周围扩散看来，出乎意料的是，焰生稚子从未在幻觉中见过这样的景象。
那个总是和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白发少年靠在自己身上，手里摆弄着一个做的很丑的草环，上面有一朵保存的还算完好的白色小花。
……
咦？
恍然间，突然发觉这好像是新幻觉的焰生稚子瞪大了眼睛。
总是如同鼻塞般的嗅觉似乎头一次通畅了——那似乎是青草的味道；露水在她的衣料与皮肤上蔓延开来。
往日堵塞憋闷的幻想豁然明朗，清新舒适的让焰生稚子懵然。
要知道她可从未作过这样潮湿温柔的“梦”，尤其是在有五条悟的时候。
……而且焰生稚子注意到，那抹黑色的、似乎被人刻意掩盖起来的黑雾消失了。
「至少你不会走」
就在焰生稚子发呆的时候，靠在她身上的粉白少年突然语气不满的嘟哝道。
「所以，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对么。」
焰生稚子察觉到那个人抬起头看向她，可是就在她试图转头同他对视的时候，一切突然消失了。
……
焰生稚子是因为额头传来的冰凉醒来的。
睁开眼睛，昏暗的房间，只露出小缝的窗帘，还有五条悟离得很近的脸；男人伸出的大手停留在他的额头。
见她醒来，一直坐在她床边，猫儿一样的男人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焰生稚子嗅到了一股她最熟悉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昏迷时焰生稚子做的梦实在是个好梦，她好像还是头一次看五条悟这么顺眼。
“……您好。”
在沉默了几秒后，缩在被子里的少女同男人打招呼，声音又小又轻.
“早上好，焰酱~”好像就是在等焰生稚子和自己主动打招呼的男人愉快的弯了唇线，“虽然你只是昏迷了一天多，但是你有肚子饿吗？”
焰生稚子：“……”
五条悟问的问题听上去还挺符合常理的，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也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大脑不太清醒的女孩躺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发呆的间隙，她看见从窗帘缝隙里透过的阳光里飘着灰尘和碎屑，它们慢悠悠的落下，钻进五条悟白到发光的发间——消失不见。
脏脏。
……
啊，虎杖君被丢在地上的心脏。
焰生稚子虎躯一震。
“虎杖同学怎么样了？”可能是因为关键字对味的缘故，用多少有点尴尬的方式想起了什么的焰生稚子突然主动开口问道，“他没关系吧？”
在问完这个问题后，少女本来打算从床上坐起来，但很快便失败了；因为她发觉自己之前倒在五条悟怀里的、晕晕乎乎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而且总是从她眼前飘过的弹幕也没有出现。
虽然平时关键角色没出现前，弹幕总是熙熙攘攘的没什么人，多起来的时候还会在一定程度上要了她的命，但那些总是吵架的弹幕消失，焰生稚子反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弹幕消失的不安和五条悟的沉默的不安叠加在一起，变成了心悸。
“……要跟我去看看吗？”
没有正面回答她问题的五条悟伸手摸了摸焰生稚子的脑袋，但这次，躺在床上的少女没有躲开。
焰生稚子没有说话，但是在五条悟默默让开位置以后，她慢吞吞的掀开被子下到了地面。
宿舍里的木质地板其实很凉，地上的白色毛绒拖鞋也是五条悟给她购置的，在她踩进拖鞋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后，白发男人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五条悟身上的外套已经没有那天的糖果味了，虽然发了烧，但嗅觉依然很灵敏的焰生稚子还是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波味。
生病期间、本来就有点呆滞的小姑娘站在原地下意识的盯着地面发呆，焰生稚子看上去有点喘不上气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太过瘦小的缘故，她就像一株被棉被罩住的小树，马上就要被压垮了。
今天头一次没有对着沉默的少女说太多话的白发男人从容的伸出手捏住焰生稚子藏在袖管里的手指，然后领着她离开了宿舍。
“……虎杖同学伤得重吗？”路途中，她忍不住问沉默的男人。
五条悟走的不快，就算焰生稚子和男人的腿长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她也还是能跟在他身旁。
五条悟的手暖洋洋的，就和“梦”里的他一样。
“……”
但这次，平时总是对她有问必答的男人没有说话。
因为五条悟的反应实在过于反常，焰生稚子其实已经差不多知道答案了。但即便是这样，多少有点不愿意相信事实的焰生稚子还是忍不住去看五条悟的眼睛。
可惜他今天戴着眼罩。
阳光穿不透茂盛的枝桠，所以被绿树笼罩的长廊深处又冷又黑，大约是咒术高专的绿化实在是太好了。
因为焰生稚子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五条悟的缘故，她每次都会在被他拉着出任务的时候祈祷着赶紧结束；但是这次，她却希望这条长长的走廊没有尽头。
不过焰生稚子很少许愿也很少如意。
因为五条悟很快便带着她来到了……
大概是停尸间的地方。
一位有着棕色长发的女人正站在原地，表情淡然的女人正在和神态毕恭毕敬的伊地知先生说些什么。
但是在看到五条悟拉着她没敲门便进来后，焰生稚子从她的脸上显示看到了无奈；然而，在看到她后，女人的表情立马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惊讶。
冰冷的停尸间里，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东西”正安静的躺在那里。
焰生稚子不敢用那个词来形容虎杖同学，也不敢看变成那样的虎杖同学。
她总是平稳跳动的心突然被奇怪的东西填的满满当当，但焰生稚子确信自己并不喜欢那种感觉。她想说些什么，但却又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割掉了舌头。
因为看着被白布盖住的虎杖同学实在是令人难受，她只能把目光投向那个有着棕色长发的女人，末了，还顺势往五条悟身后躲了躲。
男人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停尸间里刺眼的白炽灯，暖融融的气味透过对方单薄的里衣扑在焰生稚子脸上。
……
以及，她其实知道站在那里的是家入硝子小姐。
在这段时间里，五条悟其实并没有跟她提起过“家入硝子”，在焰生稚子看来，一方面是因为她没有必要去家入小姐那里疗伤，一方面则是因为五条悟根本不想让她见家入小姐……
但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又不是不会说话。
家入小姐看到她的时候明明很震惊，但她却好像和五条悟之间有某种默契。
在用复杂且不愉快的眼神看过五条悟后，家入硝子转过了身。焰生稚子觉得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人的从容。
……也许五条先生也有，但不多。因为他看上去更像小孩。
不过，如果是自己和五条悟比，她大概才是最差劲的那个人；因为一开始要跟着他来看虎杖悠仁的是她，最后怯场了的也是她。
藏在五条悟身后，脸紧紧贴在对方后腰的焰生稚子已经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因为在五条悟并没有路过停尸间、反倒是把她带了进去的时候，焰生稚子就知道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发生了。
——虎杖同学死了。
她LINE里被她小心翼翼备注了“第一个交到的好朋友”、那个同她发誓说会保护她到最后的虎杖悠仁死了。
焰生稚子突然觉得，现在好像只有她的世界没有声音。
她其实很感激五条悟没有推开她，他甚至没有松开一直捏着她的那只手。
在听见掀开什么东西的声音后，知道盖在虎杖悠仁身上的白布已经被人拿走的焰生稚子头一次在五条悟牵着自己手的时候回抓住了对方。
她不知道的是，虽然五条悟一直在和家入硝子聊虎杖悠仁的事；但是就在他不快的说着要不要把上头的人都宰了时，身后那个失忆后就一直不太亲自己的小姑娘居然第一次回应了他。
这就导致刚刚心里还鬼火冒的男人心情突然好了几分。
……
也许现在不是讨论儿女情长的好时机。
脑袋里面乱糟糟的焰生稚子不受控制的开始幻想今后没有虎杖悠仁的生活，之前难受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而且更糟糕的是，先前会令她昏倒的熟悉头痛感突然再次向她袭来，她自己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甚至有思考过这会不会是她没有救下虎杖悠仁的惩罚，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只要任务失败她便会受到惩罚；同时她也思考过这是不是因为作为肿瘤的系统消失所留下的后遗症。
而且这次，因为那份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焰生稚子觉得这次她身上所出现的症状好像也变得更加严重，因为她开始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因为缺氧的缘故，焰生稚子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象一阵模糊一阵清晰；她其实很想开口向五条悟求救，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开口后说出的话根本不是求救。
‘你不是说好了会帮我的吗’
‘你不是说好了会成为的朋友吗’
‘你不是说好了会好好的回到大家身边吗’
‘你不是说好了……’
‘你不是说好了你不会死吗？’
焰生稚子每在心中默念一次这句话，她的头痛就会加重一分，心脏的负担也会加重一分，可她却发现这种奇怪的感觉无法停止。
‘可是你有什么资格谴责虎杖悠仁？’
‘你在■■的职位是保护者！如果你需要保护的对象死亡，所有的错都在你！’
‘你应该替他去死！你的作用就是替别人去死！你以为就凭弱小的你，除了挡在他人面前还有什么特别大的作用吗！’
‘你应该去死！’
‘你应该去死！’
‘你应该去死！’
‘如果你不站出来，你就谁也保护不了！你的任务失败了！你在乎的所有人都会死！’
‘你要牢牢记住了！如果你无法好好发挥自己的作用，你就一点用也没有！’
‘你……’
什么人的怒吼与训斥在她耳边不断回响，但是就和她的梦与幻觉一样，她根本分不清这是她对自己的不满还是那些她失去且害怕的记忆在不满。
这都是她的错，虎杖悠仁死了都是她的错。
为什么没有人来呵斥她？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逃走，而是坚持挡在虎杖有人面前的话，虎杖君会不会就不会死了？如果她一直坚持到五条先生来的话，她……
“呜哇，□□啊！”
……
戛然而止。
混乱的声音和心脏跳动的声音重叠。
在熟悉的声音响起后，焰生稚子突然觉得自己世界里所有的东西好像都突然消失了。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五感的少女张了张嘴，然后怔怔地探出头看向那个突然从台子上坐了起来的粉发少年。
在白炽灯地照耀下，虎杖悠仁粉色的头发和皮肤不再苍白，本该缺水起皱地嘴唇也恢复了润泽，少年身上的每一寸细节焰生稚子都想看见，而且最关键的是——
他胸前的大洞消失了。
焰生稚子的眼睛从来没有睁得这么大过。
似乎有人在交谈，可是焰生稚子只能听见破碎的音节；心中的情绪如同砖缝中的野草，它们破开方才憋闷的阻碍向上奋力生长，直到浅浅铺满了她身体中某个破碎的容器。
“啊，稚子，别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我会害羞的……”
在发现远处的少女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刚刚才被两面宿傩秒杀后remake的虎杖悠仁头一次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老实说焰生稚子就算没有感情，但被同龄女生看见光着屁股的自己果然还是……
但很快焰生稚子做了一个让在场的所有人血压都拉满的动作。
刚刚还缩在五条悟身后的少女突然趔趔趄趄地朝着才复活不到十分钟的虎杖悠仁冲了过去，并把脸贴在对方光/裸的胸膛——
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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