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狐传奇》月下荧惑

29、进军龙宫二

　　昌乐小心翼翼地和眼前这人向清水河走去，到了河边，这些人将黑衣一脱，其人身全是半透明的装束——果然是水族。昌乐知道他们要下到水中了，于是便吞下了混元珠，这一吞，顿时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昏沉中只觉得一人拉起她的手，向一个有光亮的地方飘去。
　　待到光华乍去，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你来了？”他向她轻轻地笑道，仿佛等了她很久。他的笑容又是那么迷人，令一直阴郁的她顿时心情开朗。于是，她也冲他笑了笑，却并不说话。
　　可是她这一笑，便足以让他回味一生了，龙宫再多的女姬，也不如这人间女子回眸一笑令他心醉了。
　　可是昌乐却总是在回避他对她的爱意。
　　“乐……”烈有些不满。
　　“等……过一阵子吧。”昌乐低头道。
　　“为什么？”
　　“你难道不怕首狐山的妖要来杀你吗？”
　　“他们？”烈有些轻蔑地说道，“他们恐怕还没等走到清水河畔，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这样有自信？”
　　“当然，他们是妖，没什么可怕的，我只要这个就行了，”说着，他手上拿出了一个黄符。
　　“这是人间道家的东西，难道说你和天命国师那些道人……”
　　“我们只是各取所好。”
　　“这和我初见你时不一样的。”
　　“有些事，我也无能为力。”
　　“你不要再说了。我没想到这些人的背后竟然是你。”
　　“好，我只说最后一句，我爱你。”

　　“到了，九爱，”天一指了指那口井，对九爱道，“我先下去，你在这儿等我。”
　　“不，”九爱皱了皱眉道，说着，她低下了头，“我不想让你一人下去。”
　　“可是，九爱，你的功力不行，更重要的是，你是狐妖，不能下水。”
　　“天一，我能，我们妖都是可以的。”
　　“不行啊。”
　　两人就这样僵着。天一心中并不想做太多的耽搁，但九爱的固执让他一筹莫展。“那你在这儿呆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办法。”说着，天一走开了，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爷爷，我们做点儿正行可以吧。”角落中一个小孩轻轻说着话。
　　“傻孩子，你爷爷我从小就不会做正行，你想饿死我们啊。”一老一小两乞丐正窃窃私语。
　　“看见了没？”老头子小声地指了指前面井边的九爱，道，“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人很好。”
　　“我不干。”小孩噘起嘴来。
　　“乖，成了今晚请你吃去海楼的叉烧包~”
　　“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吗？”一个声音自头上传来，这一老一少向上一看——是天一。天一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老头怎么能叫孩子不学好？”原来他方才刚好走过这里，却听见这一老一少的对话，而且还听出他们要对九爱不利，他倒不是担心九爱，只是觉得这老头实在是不可理喻，因此忍不住说了出来。
　　“人总是要活的嘛！你不做坏事，那县衙的捕快们岂不饿死？”
　　“啊，你这老头做坏事还有理啦。”
　　“哥哥，你不会就是捕快吧。”小孩儿道。
　　“我不是，”天一很诚实地说。真是灵隐教出来的好小孩~
　　“不是？”老头儿一听，精神立刻来了，两眼都要发绿光了。天一一看，心知不妙，果然那老头随即双眼含泪，道：“公子，多谢你买下这孩子，不过看在我孤苦无依的份儿上，你就再多给一两银子吧。要不，你连我一起买去吧。”说着，抓着天一的衣襟不放。可恶的是，那小孩儿也开始痛哭不止。
　　天一一看这阵式，知道要上这一老一小的当了，他俩现在的意思就是，要么给钱，要么今儿个就别想走了。果不然，经他俩这一哭，大街上的人立即围了上来，开始指点。
　　“天一，怎么了？”九爱奇怪天一被一群人围了起来。“怎么不走了？”
　　天一指了指这一老一小，有点儿无奈。
　　突然一阵狡黠的想法油上心头，“好吧，我买下你们俩个，乖乖和我走吧。”天一笑道。
　　“天一哥……”
　　可这一老一小的脸却僵了，本来这一招每次都是百发百中的，每次他们只要一看见外乡人，便使出这招来，而这些人多是要赶路的，哪有时间泡蘑菇？所以人家一遇到他俩这样，准不耐烦地扔下些钱走开，没想到……
　　“看……”天一摊开手掌，是五两银钱。看得这一老一少眼中绿光乍现。天一将手一收，他们俩落了个空。“从现在开始，我是你们的主人，所以，你们的钱我保管。这钱先放我这儿吧。”天一笑道。
　　一路上，一老一小不知多少回在窃窃私语怎么逃呢，因为当他们第一次想跑让天一给抓回来时，他们就知道，这回可遇到对手了。而天一也早就告诉九爱不许她多说话，因此一见他们这样，九爱就不禁暗暗好笑。
　　“这个叫蒙汗药，百试百灵的，待会儿你去放在他的杯中。”黄昏，他们在附近找了住在一个废弃的房子中，老头儿和小孩儿睡在外面，老头儿便对小孩儿说道。
　　“爷爷，你怎么不去？”小孩儿道。
　　“臭小鬼，这事还推三推四的！”
　　“是爷爷先不够意思的。”
　　“臭小孩儿，枉我将你养大！”顿了顿，老头又道，“你不去就算了，你去给我找些饭来吧，这两人，也不吃饭，到底想怎样！”
　　“你老人家也不用吃吧。”天一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在老头儿身后传来。
　　“哇！你吓死我了！”老头儿竭尽全力夸张地大叫了一声。
　　“说！你是什么妖怪！跟了我们半天！”天一的表情也有点儿夸张。
　　“我们俩不是妖怪！”老头儿喊道。
　　“我们是树精……”小孩儿可怜巴巴道。老头儿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小孩儿则无所顾及地小声道，“他都发现我们了，爷爷。”
　　“那和妖怪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啊，我们是在人间走动的妖啊。”老头儿眨眨眼道。听了这话，天一已经有点儿气结了。
　　“那么你想不想让那个小姑娘和你一起下井中？”老头儿眨眨眼道。
　　“嗯？”天一吃了一惊。
　　“我帮你留住她如何？”
　　“啊？”天一不太相信他们。
　　“叔叔你不用怕，我们是首狐山的。”小孩儿又道。“上次来了几个凶神恶煞，把首狐山给搅了个底朝天，我和爷爷就跑了出来，我们知道，首狐山是呆不下去了，如果你们能让他们不再来，我们什么都愿意做。我们是老榆树和小榆树啊。”
　　“你们俩？”天一一惊，那两颗树是他和九爱小时最爱玩的地方。
　　小榆树精看着天一，道：“今天晚上你就去吧，我让九爱昏睡就是了。”
　　“可是你们俩个……”
　　“这个要五两银子。”老头儿不时时机地说道，这才像他嘛。
　　天一释然了，“我没有钱。”他耍起赖来。
　　“胡说，白天你明明……”
　　“那不是我的，只是从过路人身上‘借’用一下的，用完就还了。”
　　“你别骗我了，灵隐走的时候给了你钱。”
　　“这你也知道？”
　　“哼！”
　　大约三更时分，天一向龙宫进发了。
　　“一定要回来呀。”小榆树精说道。
　　“回来还你的欠帐。”老树精道。
　　沉睡中的九爱似乎有些微动，但她还是没有抵住两个榆树精的药力。
　　天一被两只鱼怪重重地扔到地上，唉，他还没等看到水晶宫的样子，便被这些鱼怪给暗袭了。
　　“这是什么地方？”天一左右看了看，四周都是墙，上面还挂着海藻，“莫非是水晶宫的牢房吧。”天一有些郁闷。
　　“就是啊，”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天一寻声一望，是昌乐公主，“啊，你怎么……”
　　“我不是昌乐啊，”昌乐说着，一转身，变成了白狐灵隐。“是我。”
　　“你变成昌乐公主干嘛？”
　　“混进来呗，有几个像你这样硬闯的白痴。”灵隐又变回公主的样子。
　　“可是……如果你被烈那家伙发现，你就惨了……”天一有些兴灾乐祸。
　　“你小子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这可是实话。对了，快放我出去吧。”
　　“怎么放？”灵隐故作为难地说道。
　　“唉呀，想法了。求你了。”
　　“哈，”灵隐得意地笑着，随后便拿出一节细铜条儿。
　　“你用这个干嘛？”
　　“把锁锯断啊。”
　　“那得用多长时间啊。”
　　“放心吧。”灵隐狡黠地笑道，“我已经支开那些守卫的鱼怪了。”
　　“真得能放心吗？”天一有些气馁。
　　“再废话我就不锯了！”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身后的话语似乎有些不大和善。灵隐向后一看，是烈和天命道人。
　　天命道人看着灵隐道，“哼，早就看出你这个公主有些不大对劲儿。”
　　“哦？你这么厉害啊？”灵隐笑道。
　　“哼，以我对公主的了解，她的个性刚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跟一群鱼精走！”
　　“昌乐”微微一笑，转身变回灵隐的样子，而这时的烈的脸色已是白得发青了……好像有些发黑……
　　“你竟然利用我的感情，我决不饶你！”烈气势汹汹地说着。
　　“喂，天一，你能战胜他吗？”灵隐小声地问道。
　　“说实话，没有把握。”天一老实地说着。
　　“啊，你不是有一个珍珠做的剑吗？”
　　“可是，我还不太会使用它。”
　　“那……我们快跑吧。”
　　说着，两人迅速向外跑去。可是牢房的门口被烈和天命道人把持着，他们说是向外跑，其实也是在里面来回上下乱窜，从而找到逃跑的机会，可是烈和天命道人怎会把机会让给他们？
　　只听天命道人冷冷一笑，“你们是逃不了的，在水中，我们有龙宫的人，在陆地，我可是天下第一派天山的掌门人。”天命道人有些得意洋洋。
　　“天下第一派？”灵隐回头道，“我看你在水中是天下第一龟吧！”逃命的时候嘴还不饶人~~
　　“是谁在说我？”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牢房的尽头传来。
　　也罢，没有办法逃出去，跑进去却是有可能，跑到牢房的里头，竟是一只巨大的绿龟被层层锁链绑着，此时见到他们几个，竟有些怒气地道：“你们刚才谁在说水中第一龟？”
　　“他……不是故意的……”天一看了下灵隐道。灵隐却暗暗在骂了句白痴。
　　“是绿龟？”烈也走了进来道，他知道这是珠姬以前藏月夜明的龟，自天一第一次来便不见了，没想到竟被关在这儿。
　　“小子，你快帮我解开锁链。”绿龟沉沉地说道。
　　大家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天一“啊”地一声大叫，月夜明自他怀中冲出，化身为剑，将那层层锁链一一斩断。那龟一得自由，对着天一和灵隐怒道，“你们俩个竟在我的面前说我坏话，看我的厉害！”说着，他前掌一挥，在水中卷起一阵漩涡，将那层层礁石一一震裂开来，处于这漩涡边的天一和灵隐二人竟被一下子冲出了水面。
　　“那只老乌龟着产的可恶！”天一一摔下来就不忿地说道。
　　“可是你不觉得其实我们是被他救了吗？”
　　“啊～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白痴。”

　　“爷爷，你看她从醒来就不吃不喝，怎么办啊～”小榆树精无不担心地对老树精说道。九爱自从醒来，就对谁对不理不睬，着实让这小家伙有些担心。
　　“是啊，要是她饿坏了，我找谁要欠帐啊。”老榆树精搔搔头说道。
　　“爷爷，你怎么还不忘啊？”小树精很是郁闷地说道。
　　“那是当然了，要不难道你要我们在人间就这么靠啊～你爷爷也七老八十的了，你不会不这么孝吧～”老树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好了好了，爷爷，我怕了你了。你说，我们怎么才能让她有点儿精神呢？”
　　“这个……”老树精想了想道，“听说狐狸爱吃鸡，我去偷……那个……借只来。”
　　“不如我们买只吧～”
　　“没钱啊～”
　　“我们还做以前的不就骗……那个……赚钱……”
　　“你们俩个，嘀嘀咕咕干什么呐！”九爱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你好了？姐姐？”小树精说道。
　　“哼，我再不好，你们就要把我卖了。”
　　“不是，我们是打算骗些钱……”小树精的话还没说完，就让老树精给嘴捂住了。
　　“你听错了，我们是打算偷……啊！”老树精的话也没说完，但小树精的无敌脚已经让他的脚彻底没感觉了。
　　“算了吧，反正都一样。”九爱说道。
　　“我们可是在为你想！”
　　“得了吧，”九爱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
　　“臭小鬼。”
　　“臭老头。”
　　有九爱在，这一老一小两个树精实在是没法出去骗钱，只好在庙里大眼瞪小眼，这时只听庙外两个人的声音——
　　“有一处破庙，我们今天住这儿吧。”一个轻柔的女音传来。
　　“嗯，”另一个声音不大，只是轻哼了一下。
　　这一老一小两树精眼睛一亮，哈，有送上门儿的了。说着，两人一齐向外面跑去。一出门，就哭开了。
　　“两位姑娘，行行好吧~”
　　其实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月下和昌乐，她们自和灵隐分开后，就向镇上走来，去寻找其他人了。
　　“这……”昌乐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可是月下却感到这两个人有些熟悉的感觉。这一老一小一出门就低着头，此刻一抬头，不禁吓了一跳，唉，这日子过的，怎么到处都是首狐山上的妖啊，我们这辈子欠他们啦。但事已如此，两位只好戏唱以底，以伺机逃跑。其实九爱一听两人的声音便知是月下和昌乐，虽说她和昌乐相处不久，但也了解一些，此时她是故意不出声，好让这一老一小出出丑，也好解她心头之气。
　　月下转了转，昌乐道，“月姑娘……我们要不要……”
　　月下则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好啊，看他们这么可怜，就帮帮他们吧。”
　　“多谢姑娘，”两人道，“但我小老儿还要和孙儿出去有事……”说着，两树精就想开溜。
　　“别跑，”月下将他的衣服一拽，“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还是帮帮二位吧。”
　　“不用~”
　　“什么不用！两个树精~”月下道。
　　“树精？”昌乐吓道。这一老一小衣衫褴褛，好像一对逃难的祖孙，久在宫中的她，即使是被送到岭南这一路上，也是严加保护，哪里见得过这么多的妖怪？而且形态各异，着实令她不解。“是妖……”她呢喃地说道。
　　“是啊，我们也是啊。”月下道。又指了指这一老一小两树妖，“他们也是。”
　　“还有我啊。”九爱走了出来。
　　月下一见九爱，喜从心来，“九爱？！”两个女人真是兴奋得不知如何说起。昌乐虽早已知道他们就是妖，但今日一见这世间如此多的妖，而且形态各异，着实也令她吃惊不小。
　　九爱看着这两树精，道，“你们俩个，逃是逃不了了，还是乖乖和我们在一起，不要再想什么鬼主意了吧。”气得两树精一阵阵气短，没办法，打也打不过他们，只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