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贴就灵》无司

31、第 31 章

　　不敢惹出什么大动静惊扰到值班室的护士，吴世苦哈哈地在病房门口缩了一晚。虽然状况凄凉，里边多少有些自作自受的意味，吴世也没好意思抱怨。反省倒也是有反省，不过主要内容是：“怎么可以在莉莉醒着的时候做这种事啊！”而不是“这件事本身就不可以干啊！”
　　好吧，第一次亲的时候，吴世还是自觉做了错事的，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不去考虑事情的正当性，反而挑拣起时机来。
　　无论如何，吴世此刻暂时无颜见江东父老……不对，无颜见的只有田历一个。
　　第二天天亮，吴世蹑手蹑脚地摸进病房。田历当然还在睡，让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吴世松了口气。不过相比起自己整个晚上心情激荡，田历睡得也未免太安稳了吧。吴世趴在床边戳了戳田历的脸颊。回想了一下昨晚田历的反应，好像就挺平静的，反倒他自己先吓个半死。
　　难道根本不在乎？完全不把自己亲他当一回事？这种揣测让吴世心里严重不平衡。
　　不对不对，某种负面情绪迅速膨胀，他赶紧晃了晃脑袋。田历现在毕竟是睡着，谁知道醒来什么光景。也许昨天只是一时惊呆，回过神来已经酝酿好一堆恐怖报复计划了。
　　但是……抱着亿万分之一的侥幸，吴世自我满足地想，也许莉莉一点都不讨厌他亲他……
　　不，那是不可能的，算了，上班去吧。果断打消自己的妄想，吴世从床头柜上拿了背包，翻出便利贴和笔。
　　“嗯……”他转着中性笔，想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留言。
　　“莉莉：”
　　首先端正地写下称呼。在确认田历就是小女仆之后，再来写便利贴给他的心情有点说不出的微妙。
　　“我先去上班了，昨晚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好像在轻描淡写了，吴世划掉后半句，“昨晚的事是意外……”
　　好像在推卸责任。
　　“昨晚的事我有在反省……”
　　好像小学生的悔过书。
　　“划掉划掉。”吴世正要重新写一次，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在那嘀嘀咕咕地写什么？”
　　“嗯？”吴世转过头。田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半撑起身体看他。
　　吴世被吓得手抖了一下，顾不得留言没写完，就直接拍到了田历的脑门上，“给你！我上班去了。”
　　简直是落荒而逃，他转眼就消失在病房门后。
　　田历皱着眉，从额头上揭下便利贴仔细看了半晌，用力握起拳头，手上的纸条立刻被捏成了团。
　　“还算知道把前面几句划掉。”

　　一路奔至公司，吴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心脏还扑通扑通跳得好像京剧的锣鼓点。稍微平缓下气息，吴世下意识地瞄向田历还空着的座位。
　　什么时候开始，关于田历的事情变得如此复杂，让他不知所措。到底是田历变了，还是吴世变了？
　　“唉……”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吴世死鱼似的趴到了桌子上。
　　“咦，这位先生，看你愁云惨淡，印堂发黑，最近定有血光之灾。”今早负责扫地的小张经过吴世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乌鸦嘴。”吴世瞪了伪•张半仙一眼。
　　“半仙都是乌鸦嘴嘛。”小张满不在乎地说，“发生啥事了？来来，跟姐姐说说。”
　　正发着愁，找人倾诉下会轻松点。
　　吴世踌躇着开口：“我问你啊……”
　　“嗯嗯。”小张拄着扫帚猛点头。
　　“……”吴世抬头看了看她那求知若渴的脸，顿时一点诉说的欲望都没了，“算了。”
　　“诶，怎么不问了？”
　　“反正你也是八卦吧。”
　　“怎么能这么说，我是关心你啊。”被揭穿了企图还能如此厚脸皮，吴世觉得小张也是朵奇葩。
　　“得了吧。”吴世撇过头，正看到老板端着茶壶喜滋滋地进办公室。
　　老板前阵子买到好茶叶，打算一大早泡个功夫茶，开始美好的一天。
　　“老板……”
　　有个员工怨念深重的呼唤让老板生生刹住轻快的脚步，心中警铃大作。
　　“你想干嘛？！”上次差点被非礼的记忆还没消散，张老板果断护住心脉倒退三步。他最近是明白了，即使是发顶半谢小腹微凸的中年男人也不能不担心自己的贞操。
　　这是一个危险的社会。
　　可惜张老板的戒备对他的员工没有半点效果，吴世游魂似的飘到老板的面前，看了看他手里的茶壶，“老板，我们一起来品着茶畅谈一下人生吧。”
　　“不要！”老板抱着茶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老板，你不管你员工的心理健康吗？”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
　　“你要把你的公司变成富士康第二吗？”虽然面对田历毫无办法，可是在田历之外，吴世显然横行霸道。
　　“…………”你尽管去跳楼啊！虽然很想这样反驳，但老板还是没说出口。他既不想看到自己这小破公司的名字上社会版，也不想看到自己打着马赛克的脸出现在法制节目上。
　　“走吧，我们去畅谈人生理想。”
　　我已经是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了我的人生很幸福不需要跟小青年畅谈人生理想！不要啊啊啊！老板把所有的惨叫吞回他的啤酒肚里，垂头丧气地被吴世拖进办公室，再看他啪地甩上门。

　　啊……又来了，又是这种状况。
　　老板深深地叹息。之前在排挡也是，风风火火把他叫出来，到头来却相顾无言，老板实在搞不清自己这个员工想干嘛。
　　一天之计在于晨，老板的早晨虽然飘散着美好的茶香，可对面坐着个散发黑气的家伙，什么都毁了。
　　“咳，说说吧，你到底有啥人生困扰？”老板干咳了一声，认命地摆出心灵导师的姿态。
　　“嗯……”吴世磨了磨牙。
　　“快说。”
　　“老板，你对你的好朋友干过坏事吗？”
　　“你到底做了什么？！”结果还是社会版吗？！
　　“嗯……”吴世又开始磨牙。
　　“说！”已经从心灵导师变成逼供了。
　　“也……也没什么，就是亲了一下……不对，是两下。”
　　“这……”这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小青年的恋爱烦恼啊？从社会版新闻变成青春爱情故事？落差太大了，张老板稍微消化了一下。
　　好吧，就算平时再怎么缺根筋，吴世也是个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
　　“老板，你还没回答我呢？”吴世看老板还在发愣，凑过来认真问。
　　“呃……”老板清了清嗓子，“那个，那个……那个好朋友后来变成我老婆了，所以不算坏事。”
　　虽然是掐头去尾的回答，不过内容大致清楚。吴世点了点头，“这样啊。”
　　可惜莉莉是男的，成不了他老婆，那就还是坏事……
　　“吴世啊。”老板难得正经地叫道，“你那个好朋友被你亲了之后什么反应啊？”
　　“……不知道。”吴世想了想。“我吓跑了……”
　　“什么叫不知道，居然还吓跑了，你跑什么啊？！”
　　“他很可怕的……老板，哪天我突然横尸街头你记得帮我结算好工资换成纸钱烧给我。”
　　“……”人可以偶尔缺根筋，但是缺到脑袋里完全没有筋也是个奇迹啊！张老板忽然有点体会到田历平时对吴世用力嘲讽的心态了。
　　“那你到底跟人家好好说清楚了没？”老板几乎不抱希望地问。
　　“哈？”吴世仿佛完全没想到老板为啥这么问，傻乎乎地看过来，“说清楚什么？”
　　搞半天这白痴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张老板深呼吸，“你到底怎么看待她的？”
　　“好朋友。”吴世想也不想地回答，末了还补上一句，“非常非常非常好，最好。”
　　“……好朋友怎么会去亲人家啊！没有说明就亲人家是耍流氓。”
　　“可是是最好的。”
　　“最好的朋、友也不会！”老板咬牙切齿地在朋友二字上加了重音。啊，算了，整件事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不就是个老板吗，老板干嘛要管员工谈恋爱啊，他又不是他亲爹！对着吴世的白痴脸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张老板一脚把吴世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踹了出去，“自个想去。我要泡茶了。”
　　“老板…你抛弃员工…”
　　不过回答吴世的是被狠狠关上的门，这员工老板是抛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