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假面》慕云皎皎

11、Chapter.11

　　像是皑皑白雪覆盖的雪山之巅，一束束温暖的日光从万丈青冥流泻而下。

　　奔涌的潺潺流水汇聚成溪，最终汇入山川湖泊，更远的则是奔至浩瀚大海。

　　少年五官冷峻，眼眸沉沉如霜，就像是寂灭的星子不见亮光。

　　他随意拨弄着吉他弦唱着歌谣，似将所有的情感都裹夹进密不透风的纸箱中，不愿让他人窥探。

　　琴声慢慢变低沉，搭配着少年的嗓音，一曲终了。

　　几乎就在琴声落下的最后一刻，全场皆静，浑然不似喧闹的酒吧，而是一场盛大的音乐汇演，就在少年站起来后，所有人带头鼓起掌来，这是对他这首歌的赞叹。

　　有人忍不住朝向星觉吹了个口哨，笑得肆意极了，“兄弟，再来一首呗！”

　　还有一个穿着紧身衣的艳丽女人也对他笑着说道：“小弟弟唱的可真好啊，约吗？”

　　说完后，她手中夹着一张房卡，正当她走上前要递给向星觉的时候，向星觉将吉他包背在身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着一张面孔穿越人海。

　　见状，女人不屑嗤笑了声，“果然是还没长大的小毛孩子。”

　　身边的另一个男人不由凑了上去，笑眯眯抬手抚上女人的腰肢，言语意味深长，“他还小哪里懂得了男女之间的滋味，不如让我陪你乐呵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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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星觉没有离开这个酒吧，就在他脚步刚要迈出的前一刻，阿迪叫住了他。

　　“星觉，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嘛，先喝一杯。”

　　阿迪笑着走过去抬手就要揽住他的肩膀，被向星觉迅速避开，阿迪也没有尴尬，反倒对他赞不绝口，“刚才我们几个在底下听你唱的歌，别说，唱的可真好啊！话说你怎么就只唱了一首，我看其他人都还想继续听呢！”

　　向星觉没有理会阿迪的热情，语气依旧冷淡平静，“我只答应唱一首，还有事吗？”

　　他的目光从阿迪身上慢慢划过，落在他身边的顾念薇和方尧身上，又不着痕迹移开。

　　对于向星觉此人，最开始加入乐队也只是因为当时他们乐队的吉他手离开，正好向星觉也缺钱，这份兼职和他平日里其它的兼职并不冲突，因此他才进入乐队。

　　向星觉很有才华，不论是吉他还是唱歌编曲都独成特有的风格，原本乐队在赚钱方面只是寥寥，正是因为他的加入，最近不仅歌曲的质量提升，还有人想要请他们做专场表演。

　　专场表演一场下来可比他们在广场上挣得多了，不过这件事情还未敲定，所以阿迪也还没跟向星觉说。

　　既然向星觉没有留下喝一杯的意思，阿迪只得放弃，他转身要问问方尧和顾念薇要不要进去，谁知顾念薇却朝着向星觉离开的背影追了过去。

　　阿迪错愕望了一眼方尧，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们怎么回事？”

　　方尧也被顾念薇的这个举动惊住，不解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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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星觉，你等一等——”

　　顾念薇一路小跑，可前方的少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得已，顾念薇只得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少年停住脚步，头顶昏黄的街灯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光芒。

　　长身玉立的身影被路灯渐渐拉长，隐没进一旁影影绰绰的树荫中，瑟瑟冷风像冰冷的刀狠狠刮过脸颊，冻得人浑身发抖。

　　向星觉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顾念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顾小姐找我有事？”向星觉问道。

　　顾念薇直接开口说道：“你之前弹的那首有一个地方漏了一小拍，今天唱的这首歌，还有一个地方改动一下会更好一些。”

　　没等向星觉反应过来，顾念薇就径自将那句歌词唱了出来。

　　她的声音温柔似风，轻轻拂过人的心田，仿若春风吹过柳树梢，带起翩跹的舞动。

　　向星觉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创作，从来不会有人说这个地方哪里错了，那里又应该怎样进行改动。

　　他所在的这支乐队就是暂时赚钱的一个地方，所以几乎从不和队长和其他的队友们沟通，另外三个人不擅长编曲作词，也就只有他每一次将写好的曲子交给他们，然后等到分钱的时候多分了一份他的创作费用。

　　不得不说，顾念薇对于音乐有着极强的敏感性，从先前她只听过一遍他的歌曲，就能完美无误重新弹奏出来，更不必说她的微微改动更是将这首歌曲的点睛之笔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刻，向星觉的心动不亚于上一次听到她弹奏的那首钢琴曲，他的瞳孔深深，漆黑如墨，只是到了最终，他眼底的光芒又再次黯淡下来。

　　“多谢。”

　　他声音平静疏离，道了一声谢踩着地上虚幻的倒影一步步离开。

　　他的背影太过孤独，就像只会在受伤时候默默舔舐伤口的孤狼，伴着清辉幽冷的月光，一步步离她远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方尧才追了上来，不解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问她，“念薇，你叫向星觉做什么啊！对了，他人呢？”

　　顾念薇眼睫低垂，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她摇了摇头脸上极力想要挂着一抹笑容，努力挥去心头的重重波动。

　　“没什么，你不是还要考察一下那家酒吧吗？我们赶紧回去。”

　　这一回，顾念薇走得很快，就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她，方尧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表示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最后跟着顾念薇一起进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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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的酒吧需要拉一个驻唱？”叶慕雨问道。

　　方尧高昂着头，一字一句分析着，“这是当然，昨天晚上你是没有看到我和念薇去了，所有人都喜欢听那首歌！别说，向星觉唱的歌比我酒吧里那个人好听多了。”

　　叶慕雨目露诧异，“向星觉？他是谁？”

　　顾念薇无奈扶额，“就是麦克他们乐队的吉他手，你忘了吗？”

　　一说起这个，叶慕雨才想起这么个人来，“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他那个脾气可太傲了，我可听麦克说起过，他几乎从来不参加什么活动，特别缺钱，一天打好几份工！”

　　说到这里，叶慕雨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继续补充着最新的情报，“听说他还是个高材生呢，哦，对，那个学校就是念薇你的那个！好像是他的奶奶生了场大病，所以他每天马不停蹄打着好几份工，就是为了凑手术费。”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不尽相同，都有各自的难处。

　　随着叶慕雨话音落下，顾念薇不禁想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万千芸芸众生，有人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有人出生却在破败的屋檐底下汲汲生存着，想到少年身上一往无前、始终努力生活的品格，顾念薇心想，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命好，恐怕早就被生活的重担压垮。

　　一番商量过后，方尧找来向星觉的联系方式邀请他来酒吧驻唱，开的价格挺高的，谁知，向星觉没有同意。

　　“这是为什么？”方尧不解问道。

　　“我的时间不够用，多谢好意。”

　　不知道为什么向星觉要拒绝，当方尧将这个事情告诉顾念薇的时候，顾念薇也觉得不理解。

　　她自认为这个价格并不低，而且也和向星觉给顾子瑜补课的时间并不冲突，怎么会不答应呢？

　　顾念薇没有向星觉的联系方式，她也不可能打电话过去问他，一直等到顾子瑜补习的那天，她才抽空问了向星觉。

　　“为什么方尧的邀请你要拒绝呢？我觉得我们给出的价格比对面的酒吧高得多。”

　　听了这话，向星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她，“我没空，否则我不会拒绝。”

　　顾念薇诧异，“你除了在乐队弹吉他，课后补习，发传单以外，其余兼职都拒绝了？”

　　向星觉转动着手中的笔，他的手指修长干净，说出来的话有条不紊，“事实上，顾夫人给我的补习费用比起其他方面要高很多，而且我还没有毕业，目前没有时间。”

　　他的理由正正当当，顾念薇哑口无言。

　　直到她离开顾子瑜的房间，并未发现向星觉的面容冷漠了一瞬。

　　不知不觉间，他想到阿迪同他开玩笑说的一番话。

　　“星觉，上次顾小姐追你出去是不是喜欢你？”

　　像是一片叶子轻轻落在湖面，向星觉抿唇，眼眸漆黑一片，“你误会了，她是千金大小姐，我只不过是个缺钱的穷小子，不是那方面的意思。”

　　闻言，阿迪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不是就好，你不知道那天在酒吧门口我听到了顾小姐和方先生打赌，说是打赌谁先脱单。我还以为顾小姐是把心思打在你的身上好尽快完成那份赌约，总而言之，那些富家小姐公子哥什么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惹得起的，他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人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星觉，像你现在这样赚钱就很好了，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你就想想之前我们乐队的那个吉他手被一个富家千金谈恋爱，还以为能顺利进入豪门，谁知道那位千金小姐早就和另一家集团的公子哥有商业联姻，虽然分手后拿了一大笔钱，但是吧，心灵上的受伤是难以治愈的。”

　　“当然，如果你只要钱不讲究感情的话，那就无所谓。”

　　阿迪的一番话落在耳边，却像一块石头重重砸下一个水坑。

　　向星觉调整手中的吉他弦，表情冷漠到极致，一双眉眼更是沉郁得宛若暗夜星空，就连最后一抹星光都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