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川海瞳

19、第19章 公狐狸

　　当时的陆珠圆一心学道，却被这位名叫“李浑”的后辈给缠上。

　　一开始，这位后辈拿求学当借口，可他有师父，陆珠圆自己还是学生，自然不肯越俎代庖。

　　后来，李浑又表示同门之间可以切磋一二，被陆珠圆打回去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直接摊牌，要和陆珠圆结为道侣。

　　陆珠圆百般拒绝，可这家伙仍是死缠不休，其余同门便以为他们早晚是一对。还有不少人撮合她和李浑，说的最多的就是让她不要那么害羞，不要那么“端架子”，至少给李浑一次机会。

　　后来，为了表明追求陆珠圆的决心，李浑又跑回去，将自己的妻子、儿子杀死，说陆珠圆一直不肯，绝对是因为介意这两个人还活在世上。

　　其他人纷纷指责陆珠圆太过狠心，竟然如此善妒，白白害了两条性命。

　　陆珠圆自责不已，还是在老师哼哼道人的开解下走出来，没有产生心魔，坏了道行。

　　记忆中的李浑，还是黑发，常穿一身白衣，根骨并不差。如今距离当初离开的时候，不过一百年，李浑却已经头发花白了，可见他在修炼一途上究竟有多么懈怠！

　　思绪归巢，陆解忧施法停下驴车，掀帘从车内走出。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女子身上，眼中闪过惊艳与自惭形愧，和对少主深深的嫉妒。

　　白衣胜雪，不染凡尘，令人不敢攀折，不敢亵渎。

　　年轻与苍老两种矛盾的气质交融在她身上，宛如轻盈朦胧的月，万古常在，夜夜不同。

　　她乌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对凡人怜悯与久经岁月的无情，扫过众人，在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身上停顿了几秒，最后看向朝她走来的母亲。

　　仿佛从天边回到人间，目光里透着女儿对母亲的孺慕之情，启唇道：“母亲怎么来了?”

　　上辈子的自己虽然有亲生母亲，但母亲因难产而死，来不及尽孝，就已天人两隔。

　　这辈子，她有机会尽孝，自然不愿意错过。

　　“你将来是城主夫人，怎么能随便给外男看呢?”

　　母亲拉起陆解忧的手，就要往车里去。

　　李浑的目光牢牢粘在对他不屑一顾的陆解忧身上，“师叔。”

　　原本母亲只想让陆解忧回到驴车里，听见这句话，转身指着那白褂子老头，问女儿：

　　“你认不认这家伙?”

　　母亲本以为可以借此拆穿这个老头无耻的真面目，谁知陆解忧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认识。”

　　众人震惊，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动，陆解忧注意到有几个年纪较大的男人露出跃跃欲试的姿态，似乎真以为她和李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也想自荐枕席一番。

　　她的母亲惊讶过后，第一反应是不信：“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认识什么人，我能不知道?”

　　“上辈子，我在蜀山修炼，他的辈分比我低，是我的师侄。如今来到此地，是为了除妖。”

　　陆解忧耐心解释道。

　　母亲还是不信：“既然你是他师叔，为何一开始他是那样态度?”

　　众人知道半仙城有妖，从陆解忧的话中了解到那个老头是来除妖的，他们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实。

　　但他们不知道仙人可以青春永驻，只凭以往的经验判断，认为陆解忧年轻漂亮，不可能比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还厉害，于是纷纷要求陆解忧施展仙家手段。

　　在众人的起哄中，陆解忧朝着李浑的方向一指，“呱呱”，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背着行囊的小孩子趴在地上，双眼含泪，对一个绿皮青蛙大喊道：“师父！”

　　接着抬头看向陆解忧：“求太师叔将师父变回来吧。”

　　见识到仙家手段以后，众人纷纷退后，不敢再胡言乱语。

　　陆解忧并没有理会这个孩子，扶着母亲上车，对车夫说：“走吧。”

　　车夫应了一声“是”，甩着鞭子离开，车轮转动，差点碾过那只绿皮青蛙，引来两声“呱呱”！

　　阁楼上，一双狭长的眼睛注视着离开的驴车。

　　“蜀山的家伙还真是麻烦。”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一开口却是一段粗糙的男人声音，“不过是挖了一个小辈的心肝儿而已，你情我愿的事，他们非追着不放。”

　　说罢，那双细长的眼睛看向皮肤黝黑的男人。

　　*

　　那一老一少引起了曲灯语的注意，她自然跟着他们进城，目睹了全过程后，敏锐地发现了阁楼上那双狭长的眼睛。

　　她知道陆解忧是不可能和她一起离开了，而在独自上路之外，她又多出一个拜狐妖为师的选择，摇摆了一阵，决定先问狐妖愿不愿意收她为徒。

　　看对方的态度，再做下一步决定。

　　她轻盈地跃上阁楼。

　　那个下巴尖尖，眼睛狭长的狐狸开口，抹了胭脂的红唇吐出男人的声音：“刚刚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妻子?半仙城第一美人?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嗯?

　　这难道是一只穿女装的公狐狸……曲灯语原本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卡在那里，说不出来了。

　　她长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开口：“那个，你好……我，我是来……”

　　坐在少主腿上的公狐狸起身，双眼冷冷扫过来，随后松了口气，“原来是只小猫。”

　　“您是青丘的大狐妖吗?”见那只公狐狸没有动手，曲灯语壮着胆子询问。

　　“你想拜我为师?”

　　公狐狸开门见山地问，问完立马给出了回答，“我不会收你的，识相点就赶紧离开，别打扰大爷的好事。”

　　他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烦人的苍蝇。

　　“我想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不是狐狸吗?”

　　这是曲灯语第一次见到能化成人形的大妖，当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她想知道自己被“拒收”的原因是什么。

　　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被拒绝了吧?

　　“因为你是个母的。大爷我讨厌女人……”

　　那只公狐狸用尖尖的鞋子踢了曲灯语一脚，“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麻烦……”

　　肚子上有厚厚的脂肪，被踢一脚虽然很疼，但并没有伤到内脏。身体撞到墙上，落地，曲灯语懵了一阵，接着就是恐惧、害怕，还有不易察觉的愤怒情绪。

　　“既然你说你讨厌女人，为什么做女人装扮?又为什么要杀男人?”

　　曲灯语没想到从一开始她的判断就出错了，原来那个老头并不是少主的人，狐妖才是少主那边的。

　　那个白褂子老头口中的师叔，也不是男人，而是陆解忧。

　　但她实在想不到这个公狐狸到底是怎么回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前面的情绪已经过去，只剩下疑惑和愤怒。

　　公狐狸没想到这只小猫还敢再问，而且大有追问到底的架势，虽然烦躁，但他非常讨厌被误会“帮助女人”，或者和女人有什么瓜葛，于是用非常快的语气纠正道：

　　“大爷不喜欢女人，不想沾女人。大爷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又不是只有女人才能这样！大爷也不是帮女人，女人的死活跟大爷无关，大爷只喜欢男人！”

　　“那些死掉的男人只犯了一个错误，就是把大爷当成女人！”

　　接着又说了许多贬低女人，抬高男人的话。

　　例如：“女人阴气重，男人阳气足，我要吸，肯定吸男人。”

　　又或者：“女人每个月下面都会流血，憋都憋不住，跟屎一样，脏死了。”

　　还有：“男人和男人才是真爱，女人只是为了繁衍后代，否则谁喜欢跟那种生物有交集啊！”

　　夸赞男人之间的“兄弟情”迷人，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又贬低女人之间的感情比纸还薄，整天只会勾心斗角，互相争斗。

　　少主颇为认同地点头，还说：“别放跑这只猫，她之前得罪过我。”

　　曲灯语迅速跳窗逃跑，钻进人群中。

　　那只公狐狸立即追了上来……咦?飞行的速度也没有很快。

　　曲灯语贴地奔跑，比公狐狸飞行的速度还快，而且转向灵活。

　　她狠狠抓了那只青蛙一把。

　　那只青蛙惨叫一声“呱”，变回人形，背上多了好几道长长的伤口。

　　然而已经看见狐妖，这老头却不动手，任由狐妖去追曲灯语。

　　曲灯语只好追赶驴车，大喊：“喵——！！！”

　　陆解忧，快来救我啊～

　　见自己短时间内竟然追不上这个小畜生，公狐狸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挥手掀起一片狂风，就要将曲灯语卷走。

　　一只手抓住了曲灯语飞起来的身躯，将她往怀里一带，道：“还是第一次听见你叫的这么惨……”说着，轻轻抚摸炸毛的猫猫的脊背。

　　“这只小母猫之前过来找我拜师。”公狐狸的嗓音并不好听，说出的也是挑拨离间的话……好吧，他说得也是真话。

　　曲灯语想要解释，陆解忧却并不介意，她嗓音柔和，声如珠落玉盘，清脆圆润，解散了四周卷起的狂风：

　　“可你并不会是她的好老师。”

　　话音落下，战斗开始。

　　公狐狸露出半身原型，背后的一只尾巴变大，朝陆解忧打来。

　　陆解忧招了招手，城主府内一卷玉简飞来，挡住了攻击。

　　玉简一根根分开，在陆解忧的操纵下，以攻代守，夹击公狐狸。

　　曲灯语转过身躯，看陆解忧游刃有余地对付这只公狐狸，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趁这个空隙，陆解忧挠了挠曲灯语的下巴：“这玉简中有我以前储存的力量，算是一件好用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