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川海瞳

11、第11章 富商

　　回到曾经的住所，父母就像陌生人一样，脸上挂着笑容在门口迎接繁繁。

　　曲灯语看见他们都盛装打扮了，脸上挂着殷切的笑容，只有一位躲在后面的女人，偷偷抹泪。

　　繁繁和那位穿着黄色衣服的富商长的不怎么像，反而和那个躲起来偷偷哭的女人长的比较像，尤其是乌黑的眼睛和樱桃色的红唇。

　　看到她，曲灯语几乎可以想象繁繁老了以后是什么模样。

　　繁繁披着毫无杂色的雪白狐裘下来，通身尊贵的气质，怀里抱着一只比狐裘还白的猫，白猫剔透的蓝色瞳孔灵性地转动着，扫过前来迎接的每一个人。

　　那位原本想上前的富商顿时不敢动作，只扯着笑脸，和繁繁叙家常，说以前那些稀少的时光。

　　繁繁没有什么表示，直到回到原来的院子。

　　“原来这里这么小。”

　　她轻声呢喃，呼吸吐出的热气凝结成细小的白色水雾，又迅速消失在寒冷的空气里。

　　曲灯语从暖和的狐裘里钻出来，看见覆盖上积雪的房屋，老旧泛黄的墙面，以及还没扫干净的石砖地面。

　　这里仅有一棵老树，树下是空荡荡的秋千。

　　这就是繁繁曾经住的地方。

　　“当然不是住这里，今天少主夫人大驾光临，我们准备了更好的屋子。”

　　富商羞于开口，站在他旁边的富态女人笑着说，就要带繁繁离开。

　　繁繁态度强硬地撇开那个女人的手，对方不敢再动作。

　　而这个拒绝的动作似乎伤害了富商的尊严，胖胖的男人皱起眉头，问：“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很显然，那个丰满女人的动作是富商想做，但又不方便做的。

　　他一边想讨好繁繁背后的少主，一边又想维护父亲的尊严，所以才会一开始谄媚，现在突然发怒。

　　其他人都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繁繁愣了愣，“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回到家，连一声父亲都不知道喊，脸上连一个笑容都没有。难道……”富商打断了繁繁辩解的声音，脸上的表情从盛怒转为狐疑，“你今年没有跟少主回去，他已经对你失去兴趣了？你这个……你应该牢牢抓住他的心才对！”

　　富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繁繁。

　　繁繁不止一次看到过父亲失望的目光。

　　如今她又看到这样的目光了。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辩解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随着苦涩的心情慢慢咽下。

　　一大家子人又离开这狭窄的小院子，繁繁落后一步，想要等曲灯语，却被她的亲生母亲拉住。

　　“听说你现在有了名字，叫繁繁是吗？”

　　“是。”

　　“哎呀，真是个好名字，看来那个丈夫很爱你啊。”

　　繁繁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那家伙只是嘴上说爱而已。

　　亲生母亲拉着她，说起了后宅的事情。

　　“男人都喜欢漂亮的，你得好好打扮自己，女人最好的光阴就那么几年，逝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得抓紧时间给少主生个男孩儿出来，这样他才会更宠爱你。”

　　“还有呢，不要性格太冷淡，要温柔体贴，生孩子的时候记得给他张罗几个美人，不然他的心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了。”

　　“那只猫是他送给你的吧？可见真用心，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猫……”

　　说着就要去摸曲灯语。

　　曲灯语躲了过去，表现出不可亲近的样子。

　　因为她不喜欢这位母亲说的话，就像她曾经也听过父母说类似的“不会做饭，嫁到婆家去怎么办”、“女孩子不要这么野蛮”、“整天板着个脸，看到男孩子都不知道笑一笑，怪不得现在连男朋友都找不到”。

　　对方讪讪地收回手。

　　繁繁问：“母亲也恨我不是个男孩儿？”

　　“怎么会！”那女人连忙解释，“你这样美貌，生成男孩儿反倒可惜了。”

　　天色像蒙了一层纸，光线并不透亮。

　　繁繁眼睛里的光彩渐渐消失，迷茫地望着前方的路，说：“难道我是为了他而活着吗？”

　　这个他指的不知是少主，还是母亲劝她生的男孩儿。

　　“我是你母亲，总归不会害你。”那个女人继续劝说繁繁，告诉她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活泼、有趣、爱笑、多才多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滚得了床，最后最后，那就是即使有本事，也不要夺了男人的风头，得装笨，让男人有表现的机会。

　　曲灯语翻了个大白眼，想起那些无论是在武力值，还是学习上都被她完虐的男生——这些人难道都不是男的，被开出男籍了？

　　那位拿刀砍过母亲的继父，就有个儿子，他经常说：

　　“我们是过来人。谁不知道男人的力气比女人大的多？我儿子不是打不过你，只是让着你，他要动真格，你一招都接不下。”

　　“你现在数学好，以后就不如他了，男生比女生思维能力更强，更适合学数学，后劲更足。”

　　曲灯语虽然极力否认，但母亲却认同那个男人说的话，让她不要再倔强，不要惹这位继父不高兴。

　　当时她觉得自己输了，难过的哭了出来。

　　那个男人看到这一幕，抽着烟，笑的很得意。

　　“我只听过，有人喜欢聪明的，还没听过谁喜欢笨的。”

　　繁繁下意识离她的亲生母亲远了一点。

　　“那怎么能一样，你们是夫妻……”

　　她的母亲手足无措。

　　众人来到一座宽阔敞亮的院子。

　　院子里摆了不少盆栽树木，积雪也被扫净。

　　像是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富商脸上又重新浮现笑容，说着从外面买来的珍惜的红珊瑚，据说是海里的东西，难得一见。

　　繁繁好奇地看了两眼，红珊瑚形状宛如分叉的树枝，颜色鲜亮。

　　曲灯语的反应则更大一些，因为这表示富商会离开半仙城，去别的地方交易，说不定能知道青丘在哪里。

　　她用爪子推了推繁繁。

　　繁繁也知道曲灯语想要寻找青丘的梦想，于是问：“父亲可知道有个叫‘青丘’的地方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富商用一种警惕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似乎在戒备她逃走一样，立即换了话题，“你已经够幸运了，不用嫁给老城主，反而受到少主青睐，要是还敢做对不起他的事，不要说少主不追究责任，作为父亲，我第一个就得教育你！”

　　“我只是在书上看过这个名字，据说那里生活着九个尾巴的狐狸。”

　　繁繁不明白话题怎么会扯到她要逃走上，她继续询问父亲。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抓一只狐狸来当宠物，我跟你说，那东西臭的很。你不要整天看那些志怪小说，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商人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地结束了“青丘”这个话题，又兴致勃勃地说起他的小儿子。

　　“将来你得帮衬你弟弟。”

　　繁繁连那个男孩儿的面都没见过，她想问“凭什么”，但又隐约感觉问出这个问题，会让父亲愤怒。

　　她沉默了。

　　“只有他好了，你才能好。他是将来家里的顶梁柱，你帮了他，他一定会记着你的好。”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富商不悦地看着木讷的宛如死鱼眼珠的女儿，“难道你不想有个喊你姐姐的弟弟？不想帮他？”

　　繁繁想要点头，但又止住了。只是平静地说：“他已经有了你的遗产和那笔钱，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怎么能这么想？难道你以为嫁到少主家，就是他们家的人了吗？不，你唯一的血脉至亲只有你弟弟。只有他才是你最坚实的靠山……”

　　繁繁第一次打断父亲的话：“我的孩子才是和我血缘最亲近的。”

　　富商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繁繁没有说，她并不想生孩子，而且一直在吃避孕药。

　　那个身材丰满的女人，是富商的正妻，连忙站出来说：“好啦好啦，两人都少说两句，免得大过年闹不愉快。”

　　接着又专门拉过繁繁的手，说：“父女俩没有隔夜仇，不要跟你父亲闹脾气了。”

　　繁繁感到疲惫。

　　这个家，原来并不是她曾经以为的无忧无虑的地方，她早该发现了。

　　“之前，你父亲以为你是去做小妾的。那就是个玩物，所以也没让我教你怎么做一个当家主母。你不光得养育后代，还得管理内宅，和其他女人打交道。”

　　“你有去见过老城主的妻妾吗？”

　　富商一听这个话题，就找借口离开了。

　　繁繁被一群女人围着，教导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将来要怎样教导子女之类。

　　曲灯语：“……”

　　真想逃离这个地方。

　　她跳出窗外，在这个府里转了起来。

　　自从和繁繁学会了繁体字以后，她经常会偷溜到那位少主的书房。

　　对方的书房里并没有多少书，她全部看过一遍，知道了这个世界极为广阔，有很多很多地方。

　　其中着重记述了一个叫“蜀山”的地方，据说在这里建立半仙城的仙人，就是从蜀山来的。

　　想到这里，她准备去富商的书房看看。

　　书房在阳光充足的位置，里面有一个接近墙面的书架，堆满了书。

　　咦？

　　富商家的书，怎么比少主家的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