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鬼迷心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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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那年我还没来得及约张佳乐去喂海鸥，却已经被班级里的同学拉着去了一趟海埂大坝。团支书美名其曰团日小队活动，但明眼人都瞧得出他带着点自己的私心。
这么说吧，张佳乐的审美不容质疑，因为当时我们团支书正在大张旗鼓地追我。平时送点零食和文具也就算了，丫还报名参加了学校艺术节，说要当着全校给我献唱一首《鬼迷心窍》。我之前没听过这首歌，去搜了搜歌词，是这么唱的：“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姻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好恐怖的歌词。还好他那公鸭嗓连初审都没通过，不然我就立刻办理转学手续，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很受震撼。毕竟我们班怎么着都算是个实验班，我还以为实验班的同学都会跟我表哥一样仙风道骨、油盐不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哦，这么一想，好像张佳乐之前也在实验班。
可恶，实验班诈骗。
总之，我好话歹话跟他说尽，甚至都告诉他高二的扛把子老大哥张佳乐是我哥，你见过他没，对就是那个漂亮脸蛋的家伙。他不让我谈恋爱的，别看他长得好看，打起人来可是下死手的，小心他把你这小胳膊小腿给卸了。
劝不动，团支书一如既往，甚至还不惜动用公权叫上了我们一干人等一起去喂鸟。
我本来不想去的来着，但不去我就修不满团日的学分了，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我们约在湿地公园见面。那天我故意穿我妈年轻时的衣服，打扮得怪里怪气，垫肩高高耸起，也不知道为什么90年代会流行这种审美。团支书见了我这奇装异服也不以为意，盛情邀请我和他一起坐船。我想拒绝，但其他船都坐满了，没地儿坐。同学们挤在船上，嘿嘿地笑着看我和团支书，带着点邀功的神情。
靠，一群八卦狗仔。
真是坐如针毡的一天。好不容易在海埂大坝上了岸，我手里捏着一包刚买的鸥粮，蹲在地上和面前的一只小白鸥大眼瞪小眼。我觉得它跟我有点像，绿豆大的眼睛，很亲人，绕着我的手指兜兜转，看起来笨笨呆呆的，很不聪明的样子，也不知道它有没有一个聪明的乐乐哥哥。
如果张佳乐在这里就好了。我要赶紧把他叫过来，让他看看，这只小白鸥是不是跟我很像，也让他找找这周围有没有一只跟他很像的海鸥。
我的面前撒下一道阴影，笨笨小白鸥被吓走了。团支书抱着几瓶农夫山泉，朝我露出了笑容。同样是灿烂阳光下的少年的笑容，为什么只有张佳乐是熠熠发光的呢？
他递了瓶水给我，我小声道了谢，眼神飘忽乱转地徒劳找寻着刚才的那只小白鸥。
我分了神，以至于没听见他的上一句话，只听到一句“我去找了张佳乐学长”。
“你说啥？！”我大惊，吓飞了我们身边的一圈海鸥。
团支书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反应，支支吾吾地说他就是去找张佳乐要个许可，毕竟我之前一直说他不同意我谈恋爱来着。
“张佳乐……我是说，我哥，他说啥？”
19
张佳乐没说啥。据团支书说，他用手撑起他那一张颇为清俊的脸，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笑出了声。
“我觉得我已经被认可了。”团支书信心满满。
认可你妹，你被记仇了。我几乎都能想象出当时张佳乐的笑声了——那是带着九分嘲讽和一分漫不经心的一声冷笑，随后便立刻在心中认定了下一个射杀目标。
后来周一吃饭的时候，我和他提起了这桩事。他倒是云淡风轻地一捋头发：“那男的没我帅！”
那可不，谁能有你帅啊。
“张佳乐同志，请你认清一下形势：你有情敌了诶！你是不是该有点危机感？”我伸手想去掐他的脸，还没掐到，却被躲开了。下一秒，我的脸颊却被他反手捏住了。
“啊疼疼疼疼疼！干嘛啦！”
“那么姜艺宁同志，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去喂海鸥？”他问。
好家伙，好大的醋味。
“干嘛，哥哥，吃飞醋啊？”我心情大好，抱住他的胳膊，像个小妹妹一样温言软语地撒娇。
他顺势搂住我：“对，吃醋了。你以后只许跟我去喂海鸥。”
张佳乐的飞醋让我感觉很快乐，我抬头，主动地亲了亲他：“那说好，这周末陪我出去玩，咱们去翠湖喂海鸥。我上次看到一只跟我很像的海鸥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遇见它。”
“你不是说周末去罗亦卿家玩吗？”他有点惊异。
“就周五去过个夜，周六我就回来了。”
罗亦卿，我的同班同学，我的死党。她是个白富美小女神，人美心善，成绩也不赖，我妈见过她几次，觉得跟她往来总错不了。我要去她家留宿，我妈自然也不会拦我。
但是我妈一定没想到，我到罗亦卿家当天晚上，这个人面兽心的女色魔就拉着我看她珍藏的小电影。我们俩窝在床上，把窗帘拉起，台灯关上，房门紧锁，在一片黑灯瞎火中点开播放键，把音量开到最大，一起潜心观摩学习。
这还是我十六年人生里第一次看传说中的小电影。
虽然罗亦卿挑了一部打码的，但我还是大受震撼，整个儿颠覆了我对世界的想象。
那天晚上我失了眠，和罗亦卿彻夜交流学习经验。罗亦卿大手一挥，说这才第一步呢，跟着罗姐混一个月，包你成为云南老司机。
我心悦诚服，抱拳大喊罗姐牛皮。
罗姐的理论授课持续到凌晨五点多，窗外都传来鸟叫了我俩才昏昏沉沉睡死过去，差点睡过和张佳乐的翠湖约会。当然做了梦，还是那种羞于说出口的梦，主角是我和张佳乐。我睡醒后愣了半晌，脸上随即烧成一片。
果然，约会的时候我还对那个梦念念不忘，盯着张佳乐看，把他看得发毛，伸手薅我头发，说就算你男人长得帅也别这么盯着看吧，怪瘆人的。
确实怪瘆人的，真正被鬼迷了心窍的人大概是我。我趁他去买鸥粮，低头扯了半天头发骂自己饱暖思淫|欲，罪过罪过。
20
没再见到那只小白鸥。海鸥们又飞走了，匆匆间到了夏天。
这大半年里我又拒绝了团支书几次，张佳乐也一直不给他好脸，在文理分科前，他终于意识到了自身的限度，很伤心地离开了我去了理科班。
表哥今年在学校里参加了个什么暑期项目，回不来。大人们都很萎靡，我和张佳乐却很振奋，觉得这可真是一件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大好事。
没有表哥啰嗦的夏天，连蚊子都显得和颜悦色。
算了，我不想叫他表哥了，他何德何能配让我叫哥。我决定以后直接叫他程思源得了。
我穿着短袖短裙坐在张佳乐的凉席上吃西瓜，而他正抱膝坐在电脑椅上，一边无意识地咬着大拇指，一边目不转睛地瞪着电脑屏幕。他的腿可真细，脚踝洁白，骨节分明，惹人嫉妒。老旧的电风扇颇为吃力地在我和他之间吱呀吱呀地转头。
我伸脚踹他大腿：“干嘛呢，电脑比我好看？”
他依旧没看我，却反手握住我的脚踝，救命！我蹬了几下腿，竟摆脱不掉。他笑了起来，伸出另一只手挠我脚底痒痒。我痒得直流眼泪，连声求饶，他这才放过我。我急忙收回脚，又羞又气，凑流氓。
“你看，荣耀要办比赛了。”他指了指屏幕。怪不得刚才他目不转睛地盯了半天。我跳下凉席，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响亮地亲了他脸颊一口，然后才看向屏幕。
“你参加吗？”
“不能，它规定要满十八。”
“那明年？正好你考完大学。”
“真要弄这个可就读不了大学了。”他挠了挠头发。
“那也没事。你说了，得干自己喜欢的事。”我拍了拍他的漂亮脸蛋，“我们又不是程思源，不需要靠读大学获得自我认同。”
“我的宁宁说得太好了。”张佳乐笑开了，他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终于站起身来离开了电脑椅，说我吃个西瓜啊，嘿你这小姑娘还挺能吃，一脸盆的西瓜都被你吃没了。说罢，他又从不锈钢脸盆里又举起残存的最后一片西瓜，惬惬意意地盘腿坐在了凉席上。
趁张佳乐走开，我雀占鸠巢，坐上了他的电脑椅，先耀武扬威地转了一圈，然后才退出网页，想在他的电脑里找个游戏玩。
“你装什么新游戏没？……不要荣耀，就一台电脑，不能跟你一起玩还有啥意思。我记得你之前装了个什么农场种地的游戏，在哪儿呢？”说着，我打开了D盘，将光标随手移向一个文件夹。
张佳乐像是想起了什么紧要大事，忽然从凉席上蹦起来，扔下了手中啃到一半的西瓜伸手拦我：“不要乱点！”
他拦得晚了，我已经点开了文件夹。
而且很不幸，这个文件夹的文件查看方式是超大图标。
罗姐课程同款教材，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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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鬼迷心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