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攻略的错误方式》蜀中咕咕子

56、第 16 章

　　夜深人静时，祈荒听到周围的呼吸声都变得平稳，偷偷打开手机。

　　这几天，她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也很规律。

　　每天早上五点，固定被喊醒，刷牙漱口，检查身体，吃特制营养餐。
　　六点半，开始上课。
　　九点，吃正式的早餐——当然也是营养餐。

　　九点，继续上课。
　　十二点，吃午餐。
　　然后，振夫人会带她去院子里散步半小时，活动一下筋骨，再让她午睡一个小时。

　　两点准时喊醒，继续上课加吃营养餐的循环。
　　直到晚上八点，去家入硝子那里进行例行公事的检查，回来后有半小时自由活动时间，用来玩手机。
　　九点准时休息。

　　这么规律的日子，祈荒过了几天，就觉得有点不对。

　　她以前除了每天两顿饭之外，其他时间从来没人管，都是爱做什么做什么。
　　哪怕只能躺在天幕寝所不能动，可还是想睡觉就睡觉，想发呆就发呆的！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被装进了一个时间表里，严格按照程序执行任务，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一点都不好玩！
　　祈荒要反抗！

　　只见她偷偷趴在被窝里，将被子严严实实地捂着自己，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到非常低，开始上网。

　　这条新闻好有趣！
　　那条新闻也好有意思！

　　祈荒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却一不小心点到弹出来的广告。
　　霎时间，刺耳的声音，就传遍寂静的楼宇。

　　振夫人几乎立刻从隔壁的房间过来，随手打开灯，扫一眼就发现手机不在床头柜上，并且发现祈荒没睡着，立刻说了句“得罪了”，就将被子一掀。
　　祈荒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很无辜地看着振夫人。

　　振夫人一看就懂——手机被她压在枕头下面。

　　“杀生院大人。”
　　振夫人深吸一口气，心道这是特级大人，我要恭敬，不能心软，便硬下心肠，逼迫自己板着脸，严肃说：“您该睡觉了，不能偷偷玩手机，这是对您的身体着想。”
　　说罢，就对祈荒伸手，示意她将手机交出来。

　　祈荒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装死。

　　下一秒，她就听见“噗通”的声音。

　　祈荒惊讶地看过去，就发现振夫人直挺挺地以土下座的姿势，跪在了地上，花白的头发碰到地面：“老身肩负教导杀生院大人之责，却无法令您拥有良好睡眠，乃是老身之过，望杀生院大人宽宥。”

　　站在门口观望的五条久子见状，示意其他人不要过来，然后蹑手蹑脚地将纸拉门合上。
　　这可是禅院家“一门”的老夫人，用土下座请罪，实在不适合让她们这些身份不够格的人看见。

　　祈荒震惊了。
　　就见她将手机一放，也不穿外套，光着脚跑下床，试图将振夫人拉起来。
　　无果。

　　振夫人好歹是个二级咒术师，哪怕因为伤残和年迈，已经基本不接祓除咒灵的工作了，可基本身体素质还在，不是祈荒能撼动的。

　　祈荒想了想，在振夫人面前趴了下来，认真地戳了戳振夫人。
　　振夫人依旧不为所动。

　　祈荒试图挪一下，却没意识到自己后面就是床，脚趾不小心踢到坚硬的床角，顿时眼泪汪汪。
　　痛痛痛。

　　振夫人见状，立刻直起腰，紧张地看：“杀生院大人，您怎么了？”
　　话音未落，祈荒已经往振夫人怀里一滚，眼角还挂着泪珠，却非常认真地大声宣布：“祈荒喜欢婆婆！”
　　振夫人一愣。

　　祈荒眼巴巴望着她：“婆婆不要不理祈荒！”
　　振夫人的心就软了。

　　这位严厉了一辈子的老夫人第一次逾越身份之别，轻抚祈荒的鬓发，带了点无奈：“您是特级大人，怎么可以这么失礼呢？”
　　祈荒把头埋进振夫人怀里，不说话。

　　多好的孩子啊！
　　我们咒术界，真的适合这个孩子吗？

　　振夫人心中，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念头。

　　咒术师这份职业，自然是崇高而值得尊敬的，这是振夫人一直以来的认知。

　　我们明明拥有这么强的力量，却不压在普通人身上作威作福，而是赌上性命，祓除他们负面情绪产生的咒灵，为此一代代牺牲，也绝无怨言。
　　这不算崇高，什么才算？

　　但振夫人也清楚，咒术师并不算什么好职业。

　　超高强度的加班，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随时需要待命，一通知让你去，就要收拾武器前往战场；
　　居高不下的死亡率，哪怕自己侥幸没事，身边的人也可能今天还和你嬉笑怒骂，明天就只能看到对方冰冷的尸体；
　　更何况，普通人看不到咒灵，就无法理解咒术师的工作。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两所高专就是莫名其妙的宗教职业学校，从这里毕业的人，都从事油水很足的工作。
　　简直就像给贵族后裔，富二代们的萝卜岗。

　　这也是总监部的大人们，为什么非常不喜欢看五条大人社交软件下评论的原因。
　　那些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五条大人职责的重要性，只以为他是个长得帅，很有钱，没什么正经职业的富二代，每天花天酒地，到处旅游，评论自然不怎么好听。

　　上述的一切，无不让咒术师们活在精神的高压下，也让咒术界的整体环境，趋于冷漠、封闭和压抑。

　　虽然振夫人一直认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如果有咒力和术式的人都当了逃兵，谁让祓除咒灵，守卫世界暗处的和平？

　　可抱着怀中什么都不懂，一个劲冲她撒娇的祈荒，振夫人第一次想——难道真要把这个天真无辜的女孩子拉入咒术师的世界，一辈子与扭曲的咒灵，高强度的工作，如此压抑的环境作伴吗？

　　祈荒突然抱住振夫人，仰着小脸看着她，认真说：“婆婆不要难受，祈荒很听话的。”

　　振夫人并不觉得自己难受。
　　她从生下来开始，就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咒术师，为了不辱没禅院家的名声而努力。

　　哪怕是丈夫战死，乃至儿子们战死，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因为他们是和咒灵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这是一种光荣。

　　可听见祈荒这么说，振夫人才知道，原来，我并不是不难受，只是从小已经习惯，近而麻木了啊！

　　就见振夫人叹了一声，轻轻用仅剩的手臂，拍了拍祈荒的背：“那就请杀生院大人将手机交给老身，然后乖乖睡觉去吧！”

　　祈荒琥珀色的猫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振夫人。
　　祈荒都这么乖了，居然还要交手机！！！

　　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振夫人没开玩笑。
　　想到自己的承诺，祈荒有点委屈地低下头，不情愿地指了指枕头的方向。

　　振夫人将祈荒扶起，自己也站了起来，麻利地把手机收起来，再扶祈荒躺下，温柔地哄道：“杀生院大人，该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哦！”

　　祈荒皱了皱小脸，更加不情愿。
　　不想早起！
　　讨厌早起！
　　祈荒想睡到自然醒！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因为刚才答应了振夫人会听话，祈荒只能缩在被窝里，乖乖点头：“婆婆也要，好好休息。”
　　振夫人沟壑纵横，伤疤遍布的脸孔上，终于流露一丝笑意。

　　祈荒虽然对手机还有点恋恋不舍，可由于身体太差，强打的精神熬过之后，有点困，也睡着了。
　　然后，她又来到了那个奇怪的梦里。

　　祈荒坐在喷泉的长椅上，有点困惑。
　　由于这几天上网冲浪，她学会了不少网络术语。

　　所以她在寻思，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梦里会穿越到异世界——还是那种，网络游戏的类型！
　　否则怎么解释，她上次好像是在这里睡着的，这次又出现在这里？

　　但好像也没关系？
　　反正现实中是睡觉，祈荒只要继续在这里睡觉，不就能回到现实了吗？

　　这样等于睡了双倍的觉哦！
　　早起也没那么痛苦了！

　　祈荒真是天才！

　　正当祈荒重新躺回长椅，准备进行她“在梦中继续睡觉，就等于双倍睡眠”的“伟大计划”时，却被一只小动物重重踩过！

　　祈荒侧过身一看，发现一只通体洁白，有着兔子一样竖着的大耳朵，松鼠一样蓬松的大尾巴，紫色眼眸的小动物，就这么优雅地站在了长椅的靠背边沿上。

　　祈荒好奇看着小动物。
　　小动物也好奇看着她。

　　一人一兽不知道大眼瞪小眼了多久，就听见小动物喊了一声：“Four！”

　　祈荒坐了起来，与小动物平视，认真地问：“您好，请问祈荒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小动物又喊：“Four！Four！Four！”

　　祈荒陷入思索。
　　她也没有救过小动物，唯一的经验只能是别人怎么对她。

　　所以，应该先做基本检查？
　　但祈荒身边没有设备，也不会用呀！

　　祈荒想了想，又认真问：“你也生病了吗？是的话，我带你走吧！”
　　然后，小心翼翼伸手。

　　小动物伸出右前爪，拍了她一下。

　　这是没生病，不想走的意思吗？
　　但祈荒觉得，它很友好呢！

　　祈荒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你是想和祈荒成为朋友，对吗？”
　　小动物矜持地叫了声：“Four！”

　　“我是杀生院祁荒，很高兴认识你！”祈荒学着网上看来的内容，再次伸手，充满期待，“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哦！”

　　小动物听到这里，本来要吐出的人言，顿时咽了回去。
　　它的真名，在人类那里，好像不受欢迎。

　　但要小动物临时编一个，它又很不屑，于是继续发出“Four！Four！”的叫声。

　　祈荒以为这只小动物不会说话，认真征求意见：“我可以给你起个名字吗？”
　　小动物点了点头。

　　“叫什么好呢？”祈荒思索了一会儿，不知为何，一个念头突然从心中升起，“既然你一直喊着‘four’，那我叫你芙芙，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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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最后出现的这只，就是第四兽，持“比较”之理的“灵长类杀手”凯茜·帕鲁格，芙芙这个名字是FGO里的玛修起的，这里祈荒只是觉得“熟悉感”，就起了！
在这条世界线里，芙芙没有被梅林关到塔里，而是被死徒之祖的黑色公主捡到，然后高速成长，实际上是个白发美少女哈哈哈！
就是圣堂教会还有魔术师给人家起的绰号不好听，什么“白色的魔犬”“死徒二十七祖第一席”等等。
人家芙芙就算不当第四兽，好歹也是猫妖啊，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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