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桔尔》小草杞

1、01 魔女桔尔

　　圣帝亚高
　　古典的教学楼层层林立，彰显着底蕴深厚的斯特文化。
　　春季已至，空气里燥热的厉害，几片粉色的花落在打在3班的课室窗台上，伴着蝉鸣，才不觉孤独。

　　课室里满是燥热，“嘎吱嘎吱--”风扇声混着学生们烦躁的朗读声响在空气里。
　　“啊！！”忽而，少女惊恐的尖叫声将燥热的天打破着———

　　“嗒—”教课先生显然被少女的叫声惊到，四周空气凝固，汗珠垂落，棕色镜框滑落在鼻翼下的汗液下，更显粘稠，先生的嘴划出一道无语的弧线，握着的粉笔也因此重重的顿下。

　　“你！你别过来！！”少女夸张地将桌子移开，从皙白的脖颈处取出一副银色的方形铁片，双手紧握，用力一拔，“铃——”银色的铁片被少女伸在身前，少女双眼紧闭，脑袋后转，似是眼前有邪物一般，不敢往前看去。

　　惊叫将学生的朗读声打断，众人不禁心生怒火，纷纷转头，带着司空见惯，厌恶，烦躁的神色盯着站起来的少女。
　　“又来？还给不给人极考了？”
　　“有病就去精神病院治疗啊，真是无语。”
　　“晦气死了。”

　　众人不解，少女的眼前明明空无一物，她却总能将恐慌演绎到底，多次的夸张举动将课堂进度打断，极其影响他人学习的行为令众人反感。

　　教课先生转过身来，将棕色镜框扶正，望着少女这幅不像故意作假的模样，微眯着眼睛陷入沉思。
　　这已经不知道是少女多少次因为古怪的行为而打断课堂秩序了。显而易见的，少女的休学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少女的眼前，一个长着六个脑袋的秃头恶鬼正张牙舞爪地朝少女卖弄着，恶鬼脸上上布满着黑色的疤痕，牙口张裂，黑眼射出垂怜的神色，邪气将四周布满。

　　这已经是少女看到的第4701只鬼，自出生以来，她便有着别人没有的能力——“见鬼”

　　恶鬼笼罩在黑雾之下，它将双臂展开，扭转着恶心的脑袋，每一个角度的旋转都换来另一个脑袋的登场，而每一幅脑袋上，都布着足以能令人呕吐的面容。

　　在少女伸出铁片的一刻，恶鬼急切地用手将眼睛捂上。银色的铁片在阳光之下，透着淡淡的光亮。

　　恶鬼在逐渐适应了铁片发出的强光后，仍不罢休，试图再次接近少女。很快的，恶鬼伸出双手往少女挠去，但此刻铁片的光形成了一面白色阻挡墙，恶鬼被这面白墙狠狠的弹射出去，因为白墙的攻击力度之大，恶鬼力量耗散，身上邪气泄出，导致周围妖风四起。

　　妖风的席卷，令四周灵异四起，众人桌子上的书本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页纸与书笔被争相被风刮落。
　　一时喧闹四起，众人头发斜飞，眼神充着惊恐与后怕，或双臂一览，将书护住，或低头捡笔。

　　“零零--”下课铃声终于响起，眼前的恶鬼终于善罢甘休，带着凌厉的眼神望向少女，而后黑雾穿透过窗户，从少女的视线里消失。

　　少女如同劫后余生般的重重喘着气，额头因为惊恐早已布满了汗珠，少女往座椅后跌坐下去，一副失神的模样。
　　少女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猛的往周围望去，众人用着一种怪诞的，生气的眼神望向她。

　　“你真是个扫把星，能不能不要再来学校了？真的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如果节节课都这样，那是不是我们都不用考试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将少女的座位处围住，四周空气浑浊，她的体温因为焦虑而上升着，胸腔跳动不止，不安的神色盘踞在她的面容，显得紧张与弱小。

　　“对..对不起..”
　　她小声开口，羞愧与不安令她面色惨白，她对上天发誓，她真的不是有意将课堂扰乱。

　　“呵，我建议你去精神病院治疗。”
　　“搞笑呢?”
　　“还我们上课的时间啊！”
　　“就是！”
　　“滚出学校！滚出学校！”..众人呼声越来越大。

　　“好了，稍安勿躁。”

　　托加斯先生秉持着他最后一次的仁慈，无奈的叹着气，出现在人群中。

　　“托加斯先生，她真的不能再留在学校里了。”
　　“这对于我们都是莫大的不公！”
　　...

　　“好了众位同学，我将亲自抚平此事，请各位稍事安静。”托加斯先生以着教课先生的威望将同学们的怒火平息着，将人群疏散。
　　“桔尔，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穿过长长的走廊，桔尔不安的感觉加剧着，这次，可能要接受比以往更大的代价了。

　　“桔尔，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现在的精神处境。”托加斯先生开口，望着眼前的桔尔，透着些许不忍。
　　“对不起先生。”

　　少女学习努力，成绩优异，唯独时常扰乱课堂的行为成为她致命的错误。
　　“桔尔，我希望你能在极考前进行休学处理。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决定。”
　　“先生，我真的很抱歉，我，我也不愿如此，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先生。”

　　托加斯先生无奈的摇着头，如果是她上学期刚转过来时说这样的话，他兴许会给她宝贵的机会，但事到如今，她的古怪行径已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再而三的无视与纵容是对其他学生不公平，也会成为不维护其他人利益的自私表现。“很抱歉桔尔。”桔尔听着最后的决定，感到了极度的无力感。

　　这是她第十三次转学了，奶奶已经无法再负担的起超过生活以外的任何学费，人际关系也已经耗尽，她注定是带着厄运的孩子。

　　在交接了休学手续后，桔尔往班级走去.
　　听到声响，她像往常一样躲在角落。

　　“哈哈哈，真的吗？那可太有趣了。”
　　“斯特还有那么好玩的地方，我们放假去吧！”
　　“好啊！”
　　青春的学生们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背着书包往课室外走去。

　　交友，似乎成了桔尔在人生的19年里最希望完成的心愿，对于她而言，与人交谈也成为了十分奢侈的事情。
　　她更希望自己从小没有着奶奶口中所说的特殊能力。也并不想成为什么魔女，她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享受着出生到死亡的过程，感知着最朴实的快乐。

　　桔尔无力的斜靠在墙上，用手取出铁片，眼眶却不知何时已经红了。

　　白色单车穿过圣蒂亚高，经过长长的繁华市井，终于踏上了回小镇的道路。

　　单车前兜着厚重的书籍，桔尔尝试着踩上去，却连连退败，不得不下车推行，直到终于上了小桥。“哗--”潺潺的溪水声传入耳里，鲤鱼在湖中跃起，似乎十分欢快的模样。

　　桔尔总是和奶奶说，她喜欢春天。春天意味着生意盎然，万物复苏，一切的颜色也都能彰显，一切的才能美都能被发现。

　　桥边的大片绿色草地在清风的吹拂下晃着脑袋，在春意里小憩的十分惬意。
　　桔尔心中有一个小小的念想，如果有来世，她要当在春季出生的小花小草，感知着最纯粹的生命味道。
　　“吱呀--吱呀--”生锈的单车链为桔尔工作着，不觉疲惫。女孩踩着单车驶进金黄的夕阳里。

　　桔尔望着不远处的独栋小屋，加快了踩踏单车的速度。
　　“零零--”终于到家了！桔尔滑动着车铃声，向奶奶报告着她回来的讯息。

　　推开前院的门，经过门牌名——“桔家”的称号。将单车推进前院。“呼哧！”有些吃力的抱着书籍，然后颠岥两下，终于调整好了抱书的位置。

　　直语抱着书籍穿过布满黄白色符咒的前门，头顶着银质的风铃挂坠，“零——”伴着清脆的声音，桔尔小跑着走进楼梯间。

　　走上楼梯，桔尔却停住了脚，不安的表情显露着，奶奶如果又听到我被休学的事情，会很难过吧！

　　边想着，已经到了二楼。隐约可见的，在贴着各式的黄符与垂挂着各种小桃木剑的屋子里，一位老人人弯腰背对着桔尔在摆列着今晚的晚餐菜品。老人的头发已经斑白，在夕阳下显得脆弱沧桑。

　　今天早上被休学的事情，与同学们并不好的关系像过电影一般的回放在桔尔的脑海里，她不禁轻轻的叹着气，马上又换上一副纯正的笑容，往家中走去。

　　“奶奶！我回来啦！”桔尔轻轻的放下书，跑到老人后面抱住老人。嘻嘻的笑着。
　　“你这家伙，就知道吓奶奶！”奶奶转头，伸手轻轻拍打着桔尔，一副宠溺模样。

　　奶奶依照惯例地坐到客厅中间，在一张大符文的背景下，摆满瓜果的花盆圈里，进行着饭前的神明祷告。

　　这是桔尔家族的饭前规矩，作为桔家的每一代的魔女，在二十岁后都要学习家族的各种规矩与接手不同的使命。奶奶的使命是将铁块传承给桔尔，就是桔尔用来驱魔的圣物—“银灵”。

　　而桔尔的使命，要在二十岁时才会知晓。按照奶奶的说法，桔家神明自然会通过多样的渠道告知她，她的使命是什么。

　　桔尔讪讪的坐在饭桌前，望着奶奶虔诚祷告的模样，默默的庆幸着自己还不到二十岁的年龄，还可以享受简约的饭前时光。

　　桔尔想着，忽然听见奶奶在身后厉声起：“桔尔？！”桔尔惊奇的皱起眉头，只听见奶奶又说：“即使不用祷告也不许心有杂念，今晚罚抄三原一遍。”

　　三原是来自桔家的《魔女法训》，厚重的法术知识，每次都能让桔尔崩溃到哭泣。
　　“啊！”桔尔咬住筷子，发出了无奈的痛苦表情。
　　“嗯？”奶奶的质疑声响起，似乎在询问桔尔是否要反对她老人家的意见？

　　“我，我错了奶奶，我认错，我抄三原，我抄！！”桔尔只好领下“三原”这份大礼，暗自心想今晚的疲惫可以让她睡个好觉了。桔尔想着，又马上把想的事情吞进肚子里，怕奶奶再次听见，怎么她自己就没有这样能听到别人心声的天赋呢？

　　桔尔失望的吸了吸鼻子，望向饭桌，木质的饭桌前却摆满了各式好吃的菜品，心有疑惑之际，奶奶对神明的祷告已经完毕。

　　“奶奶，怎么今天有那么多好的菜品？”桔尔望着走过来的老人，疑惑着开口。”
　　奶奶慢慢的走了过来，面对着桔尔，突然就给桔尔来了一个鼻子爆栗。

　　“你生日呀，傻孩子，你又把自己的生日忘了呀！？”奶奶喜悦的开口，望着我呆滞的表情哈哈的笑了起来。桔尔怔怔的听着“你生日”这个词跌入耳朵里，奶奶口中的20岁的生日竟然终于来到了。

　　桔尔从不过她的生日，人们口中的生日，是为了庆祝旧一岁带来的成长，祝福新一岁的即将到来，而进行的一种充满幸福快乐的仪式。但对于桔尔而言，奶奶从小到大所说的，二十岁生日，实再富含着太多的责任与担子。

　　二十岁的生日代表着桔尔正式接手使命的开始，正式的成为了一名魔女，正式的脱离了青年，需要承担各种的重任的开始。

　　对于桔尔来说，每一岁的生日都要意味着又向二十岁更进了一步，意味着幸福的减少，快乐的缺失。所以，桔尔从来不去记自己的生日，不去过自己的生日。

　　总是奶奶的提醒桔尔才知道这天是她的生日，即使桔尔总和奶奶撒娇说让奶奶别准备她的生日，但心疼桔尔的奶奶总是会在桔尔生日这天给足她别人家也有的生日仪式，即使只是一顿小小的晚饭。

　　桔尔清楚的记得，在六岁那年，自己获得的生日礼物是她的个人天赋—能够看到鬼神的天赋。这样的天赋对于桔尔来说，太过于痛苦，仅仅是成为预备魔女的奖赏，便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童年快乐了和交友机会。

　　桔尔从心底里，讨厌过生日，或者说，讨厌自己是魔女的这层身份。

　　桔尔有些失神的呆坐着，奶奶看到桔尔这幅深思的样子，不仅有些心疼，奶奶也明白，孙女的童年因为魔女的这层身份过的也不是很快乐，加上孙女可以看见“鬼神”的天赋，时常被吓的遍体鳞伤。
　　她也是这般走过来的，但有些人，有些事，命运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布局，这已经成为无法改变的开端了。

　　奶奶望向桌子上的书本，也大概明白了桔尔被退学的事情，奶奶将最后一道清蒸鱼放上桌面，拍打着桔尔的肩膀，轻轻的表示着慰藉。
　　“吃饭啦！”奶奶说着。
　　桔尔扭头，已将忧愁放下。

　　“今天是我生日啊！太好啦奶奶！谢谢奶奶为我做的这么丰富的菜品！”
　　“哇塞！清蒸鱼，白糕！一定会很好吃。”

　　奶奶望向孙女，奶奶的工作除了祭祀，还有日常的驱魔，微薄的工资薪水顶多维系着正常的生活开支，孙女跟着她，过着缺失家人的生活，还要承受着贫瘠的生活，重重的担子压在桔尔的身上，让她不得不被迫长大，实在一个是令人心疼的孩子。

　　桔尔此刻正一副享受美味的模样，完全看不见烦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