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事业攻和他的狸猫师尊》黎渡水

3、辞行

　　君生无间从它身旁经过，拔出剑对它说：“苦日子就要开始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那颗圣丹是我替你要的，你救了我一命，我送你更进一境。”

　　它蹲坐在地上，沉默着。

　　君生无间看着擦得锃亮的剑身上，映照出自己的乱蓬蓬的头发，和一双被碎发挡住的鸣凤眼。眼睛大而明亮，丝毫不见浑浊。眼尾似裁，眼神藏而不漏，可见这双眼睛的原主人性格专注，意志坚定。

　　再往下，高挺鼻梁，唇形似弓，还带着几分青涩的脸庞上又不缺少年的英气。是个一眼看上去并不令人惊艳，但细看之下又觉五官端正大气的长相。

　　不知为何，这长相让君生无间生出几分熟悉的感觉，但具体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他一面透过剑身观察着自己的相貌，一面又对狸子说：“既然你执意要跟着我，那我就给你取个名字名字。有了名字，以后咱俩就是伙伴。”略微沉吟片刻，道：“你个子小，又长得花里胡哨，不如……就叫你小花吧。”

　　狸子听着眉头一皱，额上的两条黑纹都快挤到了一起，显然是对这个名字非常不满意。

　　君生无间却没有给它反对的机会，握着剑的右手手腕一抖，挥剑而起。

　　他练的自然不是君末以前练的那种，外门弟子人人可练的普通剑法。剑光闪烁间身形似幻，一把普通的铁剑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行云流水。

　　动作越来越快，还打着补丁的蓝色布袍随着他的动作翩然而动。若有人见到这一幕，定忍不住感叹：在这毫不起眼的、冷清又偏僻庭院中，赫然惊现了一位隐世剑仙！

　　然而这套剑法他还没练完，屋外又响起了敲门声，生生打断了院中人剑合一，浑然一体的风景。

　　君生无间果断地收起剑，打开院门，就见表叔老赖又出现门口。

　　“何事？”他语气有些淡漠。

　　事实上君末此人本就性情冷淡孤僻。

　　一个本应该身处云端的少年，硬生生被人折断了翅膀，从此只能腐烂在一方巴掌大的水塘下的淤泥之中，而他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留给他的只有无法释怀，无能为力，和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无处可宣泄的愤怒！

　　这样的人，他的孤僻总是情有可原的。

　　因此老赖对于他的冷漠并没有感到任何不妥，反而露出谄笑，轻言细语地解释道：“小末啊，表叔是来给你解释，不是表叔想要占你这个宅子。是那孙小少爷找到我，说我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不在了，理应由我出面替你完成这个交易。”

　　说着还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他毕竟是孙家人，表叔我也没办法呀。”

　　这老赖跟他们家究竟是个什么亲戚关系，君末自己都弄不清楚。只记得他父亲还在家时，介绍过他们认识，让君末叫他表叔。

　　此人好色贪杯，四处赖账，君末一向不屑与此类人为伍，以往在城中与他相遇也懒得打招呼。

　　君生无间耐着性子问他：“还有什么事？你直说。”

　　他左右看了看，“是还有件事，要不，咱们进去说。”

　　君生无间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才让开身，让他进了院子，但也没有请他进屋里落座。两人就站在庭院中的大树下，“现在可以说了？”

　　他表情有些为难，一张不算太老但胡子拉碴的脸上，所有的皱纹都聚在了一起。

　　“小末啊，”他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刚才表叔听你向那孙小少爷只要了十亩地，未免也太少了点。咱们是一家人表叔才提醒你，那孙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甚至还想杀你灭口，面对这样的人，你就得得放开颜面，大胆地问他要啊！”

　　“那表叔你觉得我应该还要些什么？”

　　“有了地，它也不能立刻长出东西来，最起码你也得问他要个几百上灵吧。”他眼中闪着焦虑，仿佛马上要吃亏的是他自己，“他那样的少爷，不缺这点钱。”

　　灵石分作上、中、下品，不过像君末这样的普通外门修士，平时使用的都是些碎灵，十碎灵才相当于一颗下品灵石，他现在的全部家当也不过才三颗下灵，可谓是穷得叮当响。

　　君生无间点了点头，“多谢表叔提醒，我记住了。”

　　老赖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立刻展颜道：“这就好，这就好。”

　　“没其它的事的话，表叔你请回吧，那孙少爷今日多半是来不了了。”

　　老赖的目的达成，也没再多作劝导，带着欣慰的笑容走出院门。到了门口还不忘记转身提醒，“你们立契时，表叔会过来帮你看看，免得那帮孙家人欺负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君生无间再次关上门，抱着剑背靠在院门上，和趴在一条低矮的树桠上的小花对视着，叹道：“看来，我是被这老赖盯上了。”

　　老赖之所以能在城内混，毕竟他是炼气中期修为。平时实在没钱了，也会去接一些道院发布的任务，用道勋换灵石。如果硬拼，此时的君生无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因此这值钱的好东西，君生无间一样也不能问孙俊楚要。若真拿着一大笔灵石独自一人赶往乡下，无疑是去送命。即使是那颗凝华丹，拿到手后也要装作被自己吃了。

　　毕竟他这样的人，死在哪里都无人问津。

　　小花听他这么说后，只是站起来撑了个懒腰，又趴了下去。

　　被老赖这么一搅和，君生无间无心继续练剑。见日头已升到正空，便去到厨房，看能不能做点吃的。

　　他一动身，小花也主动地跟在了他的脚边。一起去到厨房，发现房中只剩半袋灵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

　　对修士来说，吃的自然是带有灵气的食物，灵米灵草是常见的，也有妖兽的肉做为肉食。

　　吃灵物就会省去五谷轮回的麻烦。若实在没钱，被逼无奈吃了凡人才吃的、便宜的贡米，不光对修行没有帮助，甚至还会令修为倒退。

　　最起码他还有半袋米，君生无间想，倒也不是很凄惨。

　　凭着君末留下的记忆，从来没干过粗活的君生无间竟也能熟练地生火煮饭。

　　他煮了两碗白米饭，给自己和小花一人一碗。好在这灵米自带一股浓郁醇香，没有菜也吃得下去。

　　饭后烧了一锅热水，沐浴之后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将自己收拾得还算体面。就这样，时间来到了下午。君生无间计划着还得去城中的刘记铁匠铺一趟。

　　君末的父亲离开前，将他送到铁匠铺做学徒，自那以后他就一直跟着刘师傅学打铁。

　　与练剑和修行一样，他每日都去铺子里，师傅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无怨言。渐渐地从一开始的学徒，到现在也能上手自己打上些小物件了，这是他的全部生活来源。

　　出门时，君生无间本想让小花自己呆在家中，它却一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脚边。

　　君生无间怕它去了城中被修士欺负，只好找来个背篓，将它背在背上，告诉它：“你就乖乖在里面呆着，绝不能跑出来，明白吗？”

　　它踡在背篓底部，刚好将底部填得满满当当，随意地甩了下尾巴当作回应。

　　君生无间锁好院门出去时，它又站起来，将两个前腿搭在他肩上，静静地趴着。

　　“我说，你怎么就那么放心地跟着我？”君生无间转过头问它：“你就不怕我是个坏蛋，把你杀了吃肉？”

　　它偏着毛绒绒的脑袋和君生无间对视了一阵，才慢慢低下头，在君生无间脸上轻轻地蹭了蹭，随后将头靠在他肩上。

　　君生无间无声地笑了笑，心想这样也好，有这么个小家伙陪着，以后一个人的日子，也不至于太寂寥。

　　一路无话，来到离渊城中。

　　刚进城不久，小花就用搭在他肩上的前脚拍了拍他的脸，然后朝旁边指了一下。

　　君生无间特意留意着它指的方向，很快就发现有人在偷偷地跟着他们。看身形，他一眼就认出了此人就是老赖。

　　想来是老赖怕自己私下去找孙俊楚做交易，弄到些他不知道的好处，因此时时刻刻暗中留意着自己——在他眼中，自己俨然已经成了一头待宰的肥羊。

　　君生无间装作不知，背着小□□直去了铁匠铺。

　　老刘是个五六十岁的单身汉，平时板着个脸，也不怎么爱说话。此刻正在铺子上埋着头打着一把剑，君生无间进去后叫了声：“师傅。”

　　他也没抬头，就问了声：“怎么现在才来？”

　　君生无间捂着嘴角低咳了一声，“身体有点不舒服。”

　　他这才停下手，转头看了君生无间一眼，不满道：“脸色那么差，昨晚干什么去了？”随后又注意到他背上的小花，皱起眉头，“你背了个什么东西？”

　　“我捡到只小猫，”君生无间回说。

　　他拎着锤子走到小花跟前打量了一番，冷哼了一声，“这哪是猫，分明是只山狸，这玩意要咬人的。”

　　君生无间反着手摸了把小花的脑袋，“它倒是很听我的话。”

　　老刘见他喜欢，也不再相劝，继续回到火炉旁边，拿起他打过的剑观看。

　　“师傅，”君生无间说：“我今日来，是向您辞行的。”

　　老刘猛地转头，目光诧异地看向他。

　　“我家那宅子，我打算卖了。”

　　老刘皱起眉头，一惯板着的脸看起来更加冷峻，“你不是说这是你爹留给你的家，你绝不可能卖掉？”说着一顿，盯着他那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问道：“你昨晚，莫不是让那孙家人给打了？”

　　君生无间轻笑了一下，眼中透着些许无奈，也没过多解释。

　　老刘没再追问，沉默地拎起手中的锤子，重重地一锤敲在铁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