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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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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站在身后,身形高大,明明只是静静立在那里,却像是完全将喻微白的后路堵死。想到即将面对酒后很可能狂性大发的丈夫,喻微白咬着唇。
Beta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苍白的嘴唇被从口中探出来的一点齿尖咬得深深凹陷下去,似乎下一秒就会见血。
黑色镜框下的眼睛不安地颤动,里面满是惶然,甚至隐隐带了一丝畏惧。
“二少夫人?”佣人忍不住又喊了一声,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一道淡漠的嗓音:“他要发酒疯,就不必管。”
佣人这才注意到那边立着的戚执述,赶忙躬身,“二爷。”
戚执述摆手,停顿一秒,视线掠过旁边,道:“客房收拾一下。”
佣人不明所以,却什么都不敢问,飞快往客房走去。
等人离开,喻微白还站在原地。
再等等。
再等一下他就回去照顾戚奕凌,他想。
忽然间,喻微白听到身边的人说道:“今晚住客房?”
他茫然地抬起脸。
客房?
原来让佣人收拾客房,是给他住的?
正如戚执述会在昨日发现侄子在阳台上乱搞时出面,眼下,他同样不喜有人在自己的地方发酒疯,“等佣人收拾好,你就去睡吧,今天辛苦了。”
戚执述说完往前走了一步。
发觉刚刚还僵硬在原地的Beta蓦然颤了下-身子,他顿住,不由多问了句:“奕凌喝醉后会打人?”
喻微白终于从刚才的对话中回过神,听见这句,慢半拍地摇了摇头。
不会打人,但比打人更可怕。
Alpha本就体能超凡,A级Alpha的易感期时更是犹如一头发了情的野兽,只知道做,满脑子都被情-欲控制,红色的液体能染满床单。
而能和易感期相提并论的,便是喝了那种酒的时候。
每每这时,喻微白都讨不了好,第二天甚至路都走不了,每走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戚奕凌对床伴的要求很高,婚后更是如同找到了泄-欲的工具,甚至忘了自己的伴侣只是一个Beta。
喻微白无法用信息素安抚对方,唯有硬生生挨过去。
直到戚奕凌清醒后,嫌弃地从他身上起来,全然没有要给人清理的打算。
看着人露出比在车上时还要害怕的表情,不,在车上的那并不是害怕,也许眼下才是。
戚执述眉头紧锁,“去睡吧。”
喻微白顿了顿,看一眼楼上。
戚执述冷声开口:“不用管他。”
这还是第一次,他可以不用面对酒后的戚奕凌。喻微白像是得到了赦免,紧绷的身体蓦然放松下来,只不过片刻功夫,腿都微微有些发软,差点摔倒。
但他很快站稳,认真对戚执述说道:“谢谢小叔。”
这是喻微白发自内心的道谢。
“嗯。”
喻微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缓慢朝客房走去。庄子里的客房每天都有佣人打扫,他过去的时候刚刚那个佣人已经出来了,“谢谢。”
佣人被他一句谢弄得语无伦次,最后冲他弯了弯腰,“那二少夫人休息吧,我去看看二少。”
喻微白唇瓣翕动两下,似乎有什么话被咽进了肚子里,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地进了客房。
然而等人走后不久,喻微白还是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往三楼的卧室走去。
果不其然,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伴随着戚奕凌的嘶吼,“滚开,你是个什么东西,把喻微白叫来。”
“二爷说……”佣人急急解释着,然不等他说完,话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痛呼。
喻微白加快了脚步。
*
“快点,”戚奕凌冲着被他砸破了脑袋的佣人怒斥,“把人叫过来。”
佣人捂着额头,手心里满是血,“对、对不起二少……”
“我来了。”喻微白走入卧室,同时对佣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原本应该是他自己的事。
佣人一愣。
这时,戚奕凌冷冷睨他一眼,Alpha充满戾气的眼神令人发颤,“还不快滚。”
待房门合上,戚奕凌看着喻微白,这个他名义上的伴侣,一个Beta,“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见我?退什么?你怕我?”
Alpha的声音越压越低,同时朝喻微白逼近,他无意识地往后退,试图躲避即将发生的暴-行。手腕很快传来剧痛,喻微白被猛地向前一拽。
下巴被狠狠钳住,发了狠的Alpha在上面留下两枚指印,戚奕凌的嗓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你是我的Beta,是喻家送过来的。怎么?不是想巴结戚家吗?
“你们喻家的Omega可真珍贵,用个Beta就想巴结上……我都没有生气,你为什么要害怕?”
戚奕凌呼吸很重,他感觉到Beta的身体在颤抖。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你爸最近想要从我这里拿到订单,但你们喻家的东西太次了。”
就跟他们丢过来的人一样——无趣又死板的Beta,戚执述掐着喻微白的下巴迫使他抬头,Beta的眼镜被撞歪,眼角有晶莹的水滴滚落,却丝毫激不起Alpha的保护欲,“呵,这么想巴结戚家,那就来讨好我啊。不要在我的床上,跟个死人一样,没意思。”
喻微白摇了摇头。
“不想要那笔生意了?”戚奕凌手上的力道愈发大,“还是说,你根本不想讨好我?”
Alpha后面的那句话几乎咬牙切齿,带着狠戾。一个Beta而已,也配嫌弃他吗。
在他所有床伴里,没有一个是不合戚奕凌心意的。即便是雏也都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取-悦他,只有这个没用、不起眼的Beta。莫名其妙成为了他的伴侣,戚奕凌身上戾气翻涌。
“你既嫁给了我,现在就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戚奕凌一只手仍然掐着喻微白,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裤头,“给我舔、”
后面的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房门蓦地撞在墙上的声音打断。
身姿挺拔的男人眉目冷沉,视线掠过两人的姿势,旋即定格在Beta下颌上触目惊心的两个青紫痕迹上。
“小、小叔?”戚奕凌酒忽然醒了一半。
及至跪到书房中昨天的那个位置后,戚奕凌彻底醒了。
“小叔,其实没什么的,”他还想要狡辩一下,“这都是我们夫夫之间的小情-趣,微白,你说是吧。”
喻微白坐在下首,上首坐着的是戚执述。
“情趣?”男人低沉的声线不含丝毫起伏地吐出这句话,他并没有去看身边整个人都像是被吓呆了的Beta,而是眸光冷锐地扫向跪在书房中.央的人。
“小叔,”戚奕凌知道自己狡辩不过去了,于是换了个话头,“能不能不要告诉祖父和我爸?”他怕再挨打,背上昨天他爸打下的伤现在还疼着呢。
戚执述:“这就是你要说的话?”
戚奕凌低着头,其他的再也不肯多说一句,总不能说自己是上头了吧……
而且,Alpha对自己的伴侣这样不是很正常的吗,Beta又不是Omega。
没有那么娇贵。
其中最让戚奕凌疑惑的是,他这个向来高高在上的小叔为什么会管他房里的事。
“不说?”
黑色的阴影笼罩下来,戚奕凌感觉到身边的压迫感骤然增强。戚执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声音冰寒,“那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戚奕凌张了张口,却见他小叔又瞥了一眼过来,他赶紧把头继续低下去,“是。”
直到戚执述行至门口,戚奕凌才恍然想起什么,“要不,明天我跟微白回去住?”
即便他们不说,喻微白脸上的伤也瞒不住,明眼人一看就知。
戚执述毫无情感波动的声线响起,“回去好让你继续?”
戚奕凌顿时有些泄气,这样的话,他保不准还是要挨打。
“人我带走了。”戚执述道。
戚奕凌蓦然抬首,“小叔?”
戚执述睨他,“带去我那。”
如此一来,老爷子既不会发现,又能保证喻微白的安全。
“谢谢小叔!”戚奕凌稍一思考就认同了这个提议,等到祖父寿宴,那印子估计也消了。
为了表示自己知道错了,他又追加一句:“其实那全是Alpha的本能……我以后会控制的。”
戚执述从未想过,被情-欲支配的Alpha是什么样。
今天见到了,那个人还是他的侄子。
Beta苍白的皮肤上,印子格外明显,隐隐透了点乌黑。眼镜歪斜地挂在面颊上——是当时喻微白被戚奕凌抓住时挣扎着弄出来的。
他被看得有些不自然,想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而不是坐在戚执述身旁。
然这里是对方的家,喻微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坐到另一边,亦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显得太过突兀,怎么样才能征询到主人的同意。
下一瞬,就听对方率先说了一句:“不打人?”
喻微白呆呆抬脸,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是在说自己之前摇头否认的事,于是抿了抿唇。喻微白不是没被打过,喻岩山曾经在家里准备过一根藤条,他不乖的时候,那根藤条就会落在他身上。
在喻微白看来。
那样才是打。
而戚奕凌……
可能发情了的Alpha都是这样吧。
喻微白没有见过其他发情了的Alpha,不清楚处于那个时期的Alpha都是怎么样的。但他知道,Omega可以释放出信息素安抚发狂的Alpha,而他只是个Beta。
“我是Beta。”
再度把脑袋垂下去的人倏地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戚执述差点听不见,“Beta怎么了?”
喻微白唇瓣动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描述。
但无需他解释,戚执述便自发说道:“不能随时控制自己情绪的Alpha,只是一个低等动物而已。”
话音落下的刹那,喻微白再次抬起了头。
Alpha在易感期只能被情-欲支配,连身为Beta的喻微白都知道这一点。他们完全被信息素控制着,满脑子只剩一个标记的念头,可以在Omega的信息素安抚下平静。
然而平静下来之后,依旧是想要标记。
用犬齿咬破Omega颈后的腺体,注入他们的信息素,让满身得不到缓解的欲念得到释放。
这样的表现,Alpha确实会显得像兽类一样,正如Omega在发情期时那般。
但让喻微白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句话会从戚执述口中说出来。
而他评价的那个人。
是他的侄子。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也同样是Alpha。
信息素等级排在最高的,S级的Alpha。
众所周知,易感期和发情期都受到信息素等级的影响,A级的Alpha在易感期甚至能持续到一周。
S级是什么概念,喻微白无法想象,也无从得知。
可戚执述说,那样的Alpha只是一个低等动物。
低等动物,不是人。
*
刚刚的戚奕凌只是一头被酒精控制的野兽。
喻微白这样想着,脑子里混沌一片,很快耳边再度响起一个声音,是他听过的冰冷口吻,却是第一次冲着自己说的。
“如果小林不去叫我,你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戚执述问。
小林是被戚奕凌打破头的那个佣人。
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到问题的喻微白想着,又思考起戚执述的话。
应该会残吧,周末的两天估计都瘫在床上动不了,甚至有可能还需要多请几天假。
他低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悲伤,但是很快又被他习惯性地掩藏起来。
耳边响起一声叹息,“擦药。”
戚执述把药递到他面前,“可以让穆叔帮你。”
喻微白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那一小管药膏,眸子无端发起了热,不受他的掌控,甚至鼻尖也莫名其妙发起酸来,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又一次,滚烫的水珠从下巴上滑落,滚过那两道乌黑而狰狞的印子,但却不是因为疼,而是……一种喻微白说不上来的情绪。
他接过药膏,另一头的指尖迅速撤离,只留下一点余温被他碰到。
“今天好好休息。”
脚步声响了起来,对方只留下这句便离开了客厅。
“小喻先生。”穆叔,也就是戚执述的管家走过来低低唤了声。
喻微白迅速抬起头,做出了揉眼睛的动作,一边说:“我是戚二少的伴侣……”
“先生说,您是喻微白。”穆叔看年纪已经五十多岁,嗓音和蔼,对着喻微白微微笑着,末了,又道:“是吗?小喻先生?”
听到他的话,喻微白愣住。
喻微白。
他是喻微白,而不是其他人的谁。
“嗯,”喻微白点头,“我是喻微白。”
穆叔脸上的笑顿时深了几分,“小喻先生,我帮您擦药?”
“不,”喻微白反应很快地拒绝,继而又摇摇头,声音轻下来,“不用了,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伤在下巴,喻微白自己就能把药上好。
穆叔也不多说,只道:“客房已经让人铺上床单了,等一下我带小喻先生过去。”
喻微白想了想,拿上那管药膏,“可以现在就过去吗?”
穆叔领着他往客房走。
“小喻先生还是第一个住进来的。”穆叔笑眯眯地道。
所以刚才他说客房已经铺上床单了,在此之前,客房应该是没有任何东西的。
喻微白点点头,“谢谢。”
“小喻先生休息吧。”穆叔说完,体贴地为他关上了房门。
房间很干净,也很空旷,除了衣柜、床,还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再没有其他东西。此时这片空间里只有喻微白一个人,莫名令人安心。
同一时间,二楼的窗户上移,穆叔恭敬站在房门前,“小喻先生已经住进去了。”
戚执述站在窗前,侧脸线条分明,灯光下,轮廓清晰而立体。
“明天,让人打断奕凌一条腿。”
作为Alpha,如果不能好好珍视自己的伴侣,那么他也不配当戚家人。
这算是他这个做叔叔的对侄子的劝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