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说我生来平庸[试阅集]》晴雨无依

6、来自前任cp的疯狂暗恋6

　　随便立flag是会被打脸的。
　　好吧。洛林海说的是补词。

　　10点刚过，工作室人开始多了起来，几个录音棚准备开工了，洛林海被抓走了。

　　究其原因，大概是某些人人也不红、工作也不多，无需窜到别家工作室跟项目，每日循规蹈矩在自家工作室学习打卡，严森老师就自然而然地省去了通知补词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喽。绝不是严老师太忙忘记了。

　　洛林海被带到了四号录音棚，四号棚是个小棚，人少的时候录音很方便。但太小了，并不适合其他配音演员跟棚学习，所以，工作室的大项目或者资深配音老师配音演示一般会去一、二、三号棚，这几个录音棚空间较大。
　　配音行业要求配音演员们不断学习。即使是资深的配音演员也会遇到瓶颈，突破瓶颈的方法只有不断听、不断学习。因此跟棚旁听是很常见的事。

　　洛林海一般在大棚录制。他的角色多数是台词较少的配角或是群杂，很少有人特地单独和他约时间录制，而是由他自己直接跟棚补位录制来节省时间。

　　“严老师，我先补啊。”洛林海问。
　　四号棚里就三个人，录音师在监听室准备，严老师和他正在录音室。录音师的存在感又低，没有了平时身边的配音伙伴ABC，他面临着单独直面老师的巨大心理压迫感。

　　“不然呢？他们昨天晚上都抽时间补完了，就剩你了，还不赶快抓紧时间！”

　　您这不是也没通知我啊……
　　洛林海心头碎碎念。又觉自己昨天晚上放下工作突然出去的行为确实不太好。
　　还是老老实实抓紧时间赶工吧。
　　“好。老师先给我讲讲吧。”

　　“嗯。”严森指挥录音师播放录音室的电视投影，“你看一下屏幕，第十集第三幕的台词最好全部重录一下。应该还有印象吧。”

　　严森平淡发言激起洛林海心中的惊涛骇浪。

　　这是洛林海前几天录的古风广播剧项目，其中他配音的角色是一位家里遭遇横祸的少年，少年除他以外的全家人被仇家灭门，侥幸逃出后向主角求助。这是他录的台词比较多的一位角色，作为一个小篇章的主角而存在。
　　第十集第三幕的内容是主角发现一直跟随帮助少年的男子是悲剧的始作俑者，虽非本意，却也间接造成了祸事，少年痛苦地与男子当面对质。

　　“台词没有改？具体是哪里有问题？”洛林海郁闷地问。

　　当时录制过程严老师已经点头，现在却要整段重录，洛林海自觉是他的配音出了错。

　　严森察觉了洛林海的顾虑，微微摇头，“不是你录得差，而是和你录对手戏的束疆录得太好了。”

　　“……束老师。”洛林海有些挫败，这种明确被老师点出自己不如别人的心情实在不好受，“我可以先听听吗？不了解束老师的具体处理效果，我也跟不上。”

　　“我也是这个意思。”
　　严森示意洛林海戴上耳机，让录音师播放之前剪辑过的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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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你。竟然是你！”少年的声音从颤抖转为咬牙切齿，最后低哑地嘶吼起来。

　　男人没有说话，那几欲张口而出的话一次次化作繁乱的呼吸，最后他挫败地捂住脸，沉重的话语隔着手掌传出，“我没什么好辩解的。”

　　“你！”少年短促地开口，却又因为男人逃避般的动作哑了声，他愤恨地几步冲到男人面前拉开那双碍人的手，“你开口！你说啊！你这个始作俑者！还有什么脸面逃避。”

　　“……我。”男人复杂的心绪反馈在了他颤抖的唇角。懊悔、痛苦、愧疚，一切情绪融进了他那声啜泣般的“对不起”之中，但是他没有哭，他没资格哭，即便负面情绪迫使他不断虚弱地呼着气，他也没有把眼泪流下来。

　　两人在大雨中静默无声地对立，互相交融的呼吸声仿佛在代替他们的主人隔空对话。不安、误解、迷茫随着呼吸声蔓延，而那个化解一切矛盾的契机始终没能出现。

　　少年回想起了无处次男人曾经对他施以援手的画面，那时他、他们与现在的狼狈模样完全不同。
　　最终，少年长叹一声。
　　“你只想说这些？”少年收敛了方才的歇斯底里，对男人的回答失望又冷漠，麻木地继续开口，“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男人口中喃喃着“对不起”，急促的呼吸却逐渐平复下来。他在内心郑重地说：离开吧。这一切应该由我来终结，不能在把痛苦和挣扎再留给他了。……他，值得更好的生活。

　　“珍重。”男人决绝地留下两个字，踏雨离开。不见背后少年卸下伪装流泪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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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严森提问。

　　“我的强处理有些过了。”洛林海说出了他在剧中不断思索的答案。

　　“确实有这个问题。”严森点头，“虽然你这边的处理问题不大，但是和束疆一比，细节就差很多了。”

　　“束老师气息很足。”洛林海接话。

　　严森说：“是的。束疆虽然台词不多，但他把人物情感变化都融入到气息之中。对距离感的把控也很足。”

　　严森对束疆的评价实际上也是对洛林海的教导，洛林海听得尤为专注。

　　严森详细解释，“在前面部分，两位角色距离较远的对话和气息，及后续发展中几乎面贴面的呼吸交融，束疆的处理恰到好处。当然，我能听出来你确实有在距离感上下功夫，但是相比之下，还不够。”

　　“好的，老师，我会注意。”洛林海一边回答一边在脑海中构思等下录制中的台词处理方式，“我现在就可以开工了。”

　　严森失笑，“我还没讲完呢！急什么。”

　　“啊？”洛林海一愣，尴尬地搓起手。
　　一激动都快指挥起老师了。

　　“我把干音发给过编剧。”严森说，“编剧对这段的评价是：不够贴合原著读者的期待。”

　　洛林海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知道，原著可是一本耽美小说。

　　“虽然原著没有明示过，作者也没有明确提过。但是读者的多数留言都更期待两人的暧昧关系。”严森面不改色，“要重录也重点是这个原因。我希望你这次能录出一种眷恋不舍、爱恨交加的情感。”

　　救命！就算早有耳闻，但是从一位年近五十的老师口中听到这种话，洛林海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受不住到面红耳赤。
　　严老师，你怎么可以这么懂QAQ。

　　如果洛林海深思一下就会发现，严老师不仅懂，还玩得很溜。也不想想这一个个耽美广播剧项目都是谁负责接洽进来的。这些老前辈们可太懂现在的年轻女孩们喜欢什么了。

　　严森退出录音室的时候意有所指地对洛林海留了句“为了艺术”，转头就进入了对面的监听室。

　　严老师实在太……算了，不能妄议老师。
　　洛林海逼迫自己恢复平静，迅速回想刚刚对台词的分析，进入工作状态。

　　配音演员，尤其是有一定作品积累、有名气的配音演员的日常工作十分忙碌，他们的工作包含但不限于跟进自己工作室的项目，试音参演别的工作室的项目，甚至还要面对许多线上线下见面会。
　　配音演员需要分配好自己的工作，和各个项目的负责人约好录音时间。因此，他们常常会面临一个人录音的现象，这异常考验配音演员的想象力。
　　没有对手要想象一个对手，没有动作要想象动作，没有场景要自己脑内刻画场景。这是个十分考验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职业。

　　由此可见，先录音和后录音在难度上也会不同。洛林海此时就占了后录音的便利，在明确束老师角色刻画正确的情形下，只要顺着束老师的台词情感，大致方向就不会错。

　　“OK了，你要听一下吗？”录音师问。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录音及调整，严森总算满意了。

　　洛林海朝录音师点头示意，耳机里开始播放刚刚的返音。
　　录音师在录音过程中没有时间把音轨像最后成品一般严丝合缝地剪辑在一起，洛林海还是要一句一句单独听。

　　这次的效果比之前好多了，减少了嘶吼，质问的台词夹杂了更多复杂细腻的情感。少年对男人充满眷恋又被仇恨搅弄得不知所措，最后无奈放男人离开。整体的情感变化更自然了。

　　这份好，却也给到洛林海更大的压力。
　　虽然补词没有花到大力气，但他这次完全是沾了束老师的光，如今的台词表现力是经过束老师的台词、气息、情感的引导才得以更进一步。而束老师，在录音时没有受到先录后录的影响，水平一如既往地好，这才是他应该追求的高度。

　　“录得挺好。”
　　低沉性感的嗓音一下子把洛林海从失落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召青老师！”
　　是了，召青老师早上说要录严老师的项目。

　　封召青没有立即回应，转头望向监听室，借着麦克风说：“严老师，把这小后辈留下来给我搭戏怎么样？”

　　“可以。”
　　严老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封召青眼含笑意地望过来，“我没戴耳机，严老师说了什么？”

　　洛林海眼巴巴地回看封召青，条件反射地回答，“严老师说，可以。”
　　回答之后，才反应过来——怎么好像把自己买了！

　　封召青缓缓点头，一脸得逞笑意，“很好，那你接下来归我了。”

　　洛林海：？
　　这话说得好像有点不合适？

　　“严老师，我这个欠债大户自己上门来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