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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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起的嘴角僵在脸上，纪云一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大哥，是我的错。”
男人愤愤瞪了眼纪云一，倒是没为难他，扛着刀就要离开。
纪云一没敢拦，给男人让开路，看着他走了。
“阿迢，”纪云一喃喃道，“大哥很坦诚。”
“丢人。”苍迢瞪他一眼，也转身回房了。
纪云一独自一人站在满地狼藉中，叹了口气，又蹲下来查看尸体。
可尸体确实没啥好看的，面目全非，残破至极，也就肩膀上的两个孔洞有些看头。
纪云一想要再看仔细些，手指攥住死者的衣襟，突然发现手中衣裳触感好的惊人，甚至比阿迢的不遑多让。他再看向尸体的眼神变了。
这居然是个有钱人。
扒在楼梯上往下看的人看着纪云一在尸体上胡乱摸着。甚至把手伸进胸襟里面，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惨白脸色。
纪云一不怕尸体就算了，居然还……
哎，世风日下。
纪云一猜不到旁人在想什么，他只是在找死者的钱。有钱人的钱袋子肯定很重。
可找来找去，别说钱了，值钱的都没见一个。
奇了怪了。
纪云一抱着衣服下摆，露出疑惑的神色，有钱人身上都不带钱吗？
他穷，他不理解，但觉得不对劲。
在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有钱人里，个个恨不得直接把钱做成衣裳穿在身上，巴不得人人知道他们有钱。
想到这儿，纪云一眼睛闪动，忽的抬头去看楼梯上的众人。
他想起来了，一般有钱人身边都跟着个会拍马屁的狗腿子。
视线扫了一圈，狗腿子还没找到，就先听到了客栈老板咋咋呼呼的声音。
他从门外的轿子里钻出来，一双不大的脚艰难支撑着肥胖的身体，快速行走时，带了八个戒指的十根手指抱着肚子，极力想快一点。
“死人在哪，死人在哪。”他慌慌张张挤进来，大声叫唤。
“掌柜的……”店小二小跑过去，话还没说完先挨了一巴掌，委委屈屈的低着头不敢再出声。
“愣着干什么，”掌柜呵斥，“还不赶紧报官！”
领了命令的小二赶忙跑出去了。
“哎呦，”掌柜的看着溅到地毯和墙壁上的血液，心疼的攥紧手，“这得花多少银子啊，真是造孽！”
他说的咬牙切齿，纪云一听的睁大眼睛。
从进门到现在，掌柜对死人是谁不感兴趣，只关心他的店。
纪云一摇头，从尸体旁离开，站到了台阶上面。
掌柜还在心疼桌椅，忽然脚底踩着个又软又圆滚滚的东西。他浑不在意低头看，这一看差点吓掉他半条命。只见刚才踩着的东西是根沾着血污的半截手指头。
骨头还在外露着呢。
纪云一被掌柜的叫喊声吵的眯起眼睛，想不到他长得像水瓮，声音还挺洪亮。
纪云一像看一只掉进泥坑，急于爬出来的猫那样看着掌柜，见他后退几步，好巧不巧又踩到了死者掉落的手臂，又是一声嚎叫，掌柜转身猝不及防瞥到死者爆开的脑袋。
白白的脑浆洒了一地，最近的一滩就在他脚底下。
密密麻麻的汗顺着掌柜粗胖的脖子流下来，湿透了衣衫。
“死人……有死人。”他眼珠一翻，肥胖的身子倒了下去。
还不等膝盖弯曲，掌柜只感觉手臂上有股大力将他托了起来。他睁开迷蒙的眼，恍恍惚惚看到个极俊美的人在他身边，唇边还带笑。
真好看。
掌柜舍不得闭上眼，嘴里迷迷糊糊念叨：“好美的仙子……”
纪云一：“……”
仙子？
他笑容一怔，利落松开了手。
掌柜倒在地板上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乓”的一声巨响。
嘶……听着都疼。
掌柜前脚刚昏过去，后脚店小二就带着官府的人回来了。
“掌柜的！”瘦弱的店小二赶忙跑过去搀扶，扶了半天没扶起来，掌柜太胖了。
纪云一双手环臂，看够了热闹，上前帮着脸色通红的店小二扶起了掌柜。
他站在桌旁，倏地察觉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身上，是不加掩饰的直白。
转过身，恰好对上一名捕快的眼睛。
“我姓李，是县衙的捕快。”那人双手抱拳，爽快说道。
纪云一点头，“李捕快好。”
他抬眸在李捕快身上打量了一番，这人穿着红黑配色捕快服，头发束在帽子里，星眉朗目，眸色比常人要深些，透露着朝阳般的轻快。
“看小哥面生，是来做生意的？”李捕快问。
纪云一摇头，“不是，来找个故人。”
李捕快了然，“可找到了？”
“尚未，”纪云一言语真挚，“已经托人打听去了。”
“那就好，”李捕快道，“若是找不到可去县衙找我，我帮你找。”
纪云一笑着道谢，心道李捕快这是盯上他了，不然哪有见第一面就如此热心的人。
不过，他好像没做什么。
他沉默看着昏昏沉沉的掌柜，又听李捕快喊他，“不知怎么称呼小哥。”
“纪云一。”他大大方方名字。
李捕快低声念一句，“好名字。”
纪云一挑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名字好听。
“纪小哥家中做些什么生意？”李捕快见他穿着谈吐不凡，且生的唇红齿白，俊美模样整个镇子都找不到第二个，便断定是哪家的小公子。
纪云一顿了下，想起自家的一亩地和漏雨漏风的草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想了想，硬着头皮说：“家中做点土货买卖。”
拿种的野白菜和村里大娘换米面，也算买卖吧。
李捕快还欲再问，忽的被另一人吸引了。
不等纪云一松口气，苍迢又从房间出来了。站在走廊中看向他，面色沉郁，十分不高兴。
先不说苍迢的容貌，就说比旁人都要高的身量已经够引人注目了。
李捕快当然注意到了，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过苍迢不是纪云一，他直直盯着李捕快，只一眼就让他移开了视线。
苍迢走下来，鞋底一点血污都没沾到。
“你在这里做什么。”苍迢走到纪云一面前，“还不滚上去。”
他语气不好，惹得李捕快眼里疑惑更深。
“纪小哥，这位是？”
纪云一装作无奈，露出苦涩的笑，拉长声调，让人更觉得他可怜，“这是我家小少爷。”
苍迢：“……”
小少爷？
李捕快打量苍迢，见他服饰华丽，气势不凡，眼神坦荡，眼里多了几分沉思。
“头儿，”手下这时候打断了他，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死者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知道了。”
等他再看向纪云一两人时，眼神又变了，变得正常了些。
“既然这样，纪小哥快回去吧，别让你家……小少爷担心。”他咳了声，莫名觉得这三个字念不出来。
“好。”
纪云一转身跟着苍迢离开，忽的又听店小二在对李捕快说死者昨晚去了镇上的青/楼。
声音很轻很轻，常人绝听不到。
纪云一是神仙自然能听到，只是不知道阿迢听没听见。
看着阿迢宽阔厚实的肩膀，纪云一越来越想知道他是谁了。
分明嫌弃自己，又会适时站出来给他解围。
太别扭。
但是又可爱。
“阿迢啊，”纪云一拍拍他后背，“回去睡会儿吧，你不困吗。”
苍迢垂眸扫过纪云一，觉得他眼里的笑意让人心烦，竟然开始迷惑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都被人怀疑了还嬉皮笑脸。
真是无药可救。
他拂袖躲开纪云一的手，语气蛮横，“不用你管。”
瞧着阿迢回了屋，纪云一再次看向楼下，见李捕快已经带人把尸体装好要带走了。
他突然有种预感，这个案子的凶手不会找到。
而且李捕快的态度十分可疑，从一进客栈开始，李捕快没看过尸体，全在和他说话。怎么说呢，纪云一眸色暗了暗，就像已经习惯，见怪不怪了。
他转身回房，隔绝了所有视线。
房间里的蜡烛已经灭了，天也快亮了，现在正是朝阳出来前最暗的时刻。
突然，窗户被风吹开，一声高亢的鹤鸣声传进来。
但这声音只有纪云一听到了。
几乎是瞬间，通体雪白的鹤使立在窗边，它收起翅膀，将嘴里的信放进纪云一的手里。
“多谢鹤使。”纪云一笑道，顺手摸了摸它脑袋。
送完信鹤使就要离开，临走前却伸长脖子在房里看了一圈，似乎在找人。看着空荡荡的屋里，它又鸣叫一声，离开了。
信是文官写的，只有两个字：速查。
纪云一啧了声，皱了皱鼻子，看来这件事他要插手不可了，就是不知道阿迢会不会怀疑他为何这样做。
两人虽有心照不宣的秘密，纪云一还是不想让他猜到自己是谁。
或许阿迢一早就知道他是谁？
纪云一摇摇头，自己说服自己，不可能，几千年来哪有他这么穷的财神，吃饱饭都要靠阿迢。
说阿迢贪图他，不如说他图阿迢。
纪云一将信撕毁，放在重新燃起的蜡烛上烧掉。重重叹了口气，财神不仅穷，财神还要干活。
做财神难，做穷财神更难。
纪云一欲哭无泪，苦着脸倒在床上睡着了。
和他临近的那间房，苍迢还坐着。
在他面前站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白白嫩/嫩一看就招人喜欢。
“君上，您唤我来可是有要事？”
苍迢：“去查他为何被贬下凡。”
童子睁大原本就大的眼睛，“您是说财神殿下？”
苍迢扫他一眼，算是默认了。
“是。”童子犹犹豫豫行礼，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他面带不忍，没想到他家君上竟厌恶财神到如此地步。
财神殿下都被贬下凡了也不放过他。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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