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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幻象X塔底X拟人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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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清趴在垃圾堆中，有些迷茫地看向自己白软细短的手指。
这是幻觉还是梦境？怎么回到了流星街外围？
他摸索一会儿，找不见骨笛。这具缩水的身子孱弱无比，没有丝毫念力。脖颈上严丝合缝套着一个刻有数字的金属环。
宿清爬行了几步，透过两块铁板的夹缝往外看。
铁丝网外的街道变了模样，笔直的柏油路后是一排白色的尖顶瓦屋，屋子两侧怪异的烟囱直插云霄，黑色的浓烟从烟囱口滚滚而上。
几个身着西装的人手拿探测器飞身跳入流星街。
随着那几人越走越近，宿清全身止不住的打起颤来，恐惧和悲痛的情绪压得他难以呼吸，灵魂好似被无形的力量抽离开，脑中清醒却无法掌控身体。
“妈的！跑了三个……”其中一人嘴里骂骂咧咧，探测器来回扫着距他仅十步不到的垃圾堆，“第一次有人逃跑，居然被我们赶上了！真晦气！”
“没事，逃不掉，他们身上带着定位器呢。”另一人说道。
又一人大笑几声，音色狠厉，“小崽子，你们最好乖乖出来！要是不听话……回去就砍了你们四肢，一块块割下身上的肉。”
身体迸发的情感过于真实，宿清摸着金属环敛了鼻息，这究竟是凭空想象的幻觉，还是他真实存在过的记忆？
笨重杂乱的脚步声如踏在心口上，有人一步步接近他所在的位置，宿清狠狠咬上舌尖，终于控制着身体往后挪动。
未爬出一米，一双黑色皮靴停在缝隙前，那人缓缓地抬起右手，探测器闪烁红光。
“滴滴滴……”
铁板被人踢开，来人一手掐住后颈将他提出垃圾堆。
男人满脸横肉，目光淫邪，露出一口黄牙，“哟！这实验品长得还挺嫩……”
哟～真长见识，畜生张口说鬼话……宿清眼含讥讽。
几人聚拢过来，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一个面色蜡黄的瘦子抬手轻拍宿清的脸蛋，“是不错……”
宿清死死盯着瘦子，扯动嘴角。
瘦子动作一顿，打了个寒战，脸色变幻几瞬，一巴掌扇歪他的脑袋，气急败坏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这一巴掌带上了念力，宿清满嘴血味，耳中如蚊虫煽动翅膀，嗡嗡作响，几人的交谈断断续续没能听全。
“还没……移植实验……”
“长老如果找人……签了协议……”
“……剥皮换血后……你还下得去手？”
“把他送回实验室。”一股大力扯住宿清的头发往后拽，身后的男人如同看死物一般看着他，“还有两个没抓到呢，别耽误正事。”
操！
宿清脖子被人掐住，脑袋被迫后仰，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动了动唇，从嗓子眼挤出几声轻笑，紧接着又挨了瘦子一拳，这具身体不经打，眼前越来越黑……
不知过了多久，宿清费力地撑开眼皮，骤然明亮的光线刺得他流出泪来。
这是一间实验室，在神庙中透过琥珀看到的那间实验室。
房间有门无窗，正中两张满床血迹的手术台，精密的机械后是一桌子的试剂。
他全身□□泡在透明的培育皿内，仅有脑袋露出水面，身上爬满红丝，一排医疗导管沿脊柱插到头顶。
培育皿前方有一株通体赤红的植物。
头大底小，有花无叶，花柱上伸出成千上万的的红丝，爬入培育皿，在水中飘飘荡荡，贴上皮肤，将他细细密密的缠绕包裹。
喇叭状的花瓣内含着一个血管分明的肉胎，胎内的黑影初具人形。
宿清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艰难地转动头部，左后方还摆着另一个培育皿。
男孩半蜷缩身子，浸泡在水中，皮肤白皙，眉目干净，眼眸黑得如浓墨，五官轮廓淡如云烟，显出几分鬼气。
宿清瞪圆了眼，胸口处传来一阵强烈的压迫。
年少的库洛洛眸子眯成一条缝，笑声微哑，“宿清……”
……
卧槽！
宿清猛地睁开眼。
耳边浪声涛涛，手中的骨笛冰凉彻骨，四周一片浓稠的黑，有人握紧他的手腕将他拖出水。
身下的铁索桥晃晃荡荡，浪潮拍打锁链。
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惊吓，这就是！
他拉住铁索，摇摇晃晃站起身，衣物湿漉漉紧贴着身体，阴冷又黏腻。
暗黑让人有种时空错位之感，分不出是梦是幻，今夕何夕。
“醒了？”库洛洛声音低沉，呼吸轻拂他的耳畔。
这一次应该不是幻象……
“这是石塔内部？……咳，我昏了多久？”宿清唇齿间满是血味，声音如沙砾磨过桌台。
“嗯。”库洛洛盯着暗潮，姿态仍是万年不变的从容不迫，“半个小时。”
宿清心中默念好几遍，人不能，至少不该在这种时候心猿意马。
库洛洛手指修长，掌心温热，宿清喉咙微微发痒，两人接触的那块皮肤变得滚热难耐起来，似有一股电流由此处蔓延全身，驱散了体内的湿冷。
空中弥漫蒙蒙湿气，扑到脸上凝成水珠，宿清面上发烫，轻咳了一声，微微转动手腕，库洛洛松开手，身上泛出念力，黑暗中亮起微弱的光晕。
宿清欲盖弥彰地卷起衣袖擦了擦脸，呆呆看着手中的笛子，说不上自己究竟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
库洛洛距他很近，右手拿书，西装略微凌乱，左脸颊有一道划痕，身上泛出的念力如一层透亮的釉，眉眼在微光中精致得不似真人。
“你脸上……”宿清语调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出的焦急。
“一只章鱼……”库洛洛指向桥下的深潭，“已经死了。”
“其他人呢？”
“他们还在神庙中。”
“你……”宿清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在心中换了几声晴天娃娃，发现与它断了感应，脑中思绪乱成麻团。
“怎么了？”
“库洛洛，我们以前认识吗？”
库洛洛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你在幻觉中看到了什么？”
“流星街的实验室……”宿清顿了顿，“还有你……”
“哦？”库洛洛沉默片刻，意有所指地问道，“已经忘记得过去很重要吗？”
不否认，那就是真的认识咯？
宿清认真想了想，“……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不过，他还是得去一趟流星街的实验室。
宿清摊开手，将骨笛递给库洛洛，“骨笛盒上的写的是预言诗的前两句……”
库洛洛接过笛子，问道，“你能看懂？”
“嗯。”宿清点头“权戒和骨笛已经拿到，琥珀珠子也有了……如今只差火红眼。”
库洛洛手中书页飞出星星点点的白光，“你看看石塔内的文字写了什么？”
话音刚落，四周变了温，寒气逼人，铁索抖如筛糠，头顶传来齿轮转动之声。
空气弥漫浓重的腐臭和血腥味，四周的石壁传来窸窣的爬行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光点吞吐闪烁，腾风而上，如流萤般汇聚成屏障，照亮整座石塔内部，
“嘶嘶嘶……”
几道黑影跳入水中，深渊内潮头浪涌，累累白骨在浪中翻滚，似人非人的怪物从血海中升起。
怪物面上似人被剥了皮，血肉糜烂，有口有眼。颈下枝蔓交缠，形似人身，溢出粘稠的血水，腿部树根盘旋交错，没入水中。
它露出一口獠牙，发出桀桀桀的诡异笑声，双臂藤蔓暴长，蒲扇一般朝两人扫来。
“操！”
这玩意儿长得真别致！
宿清急促地骂了一句，束发的簪子飞到手中，发丝散落，拧成数百根细辫，挡住接二连三的挥扫，对打了几十招后，怪物收了手。
音色各异的低语与惊雷般的浪潮在脑中炸开，令人头眩。血海卷起漩涡，怪物猛地拔高十丈，露出水下无数头盖骨堆成的山。
它身上的血水凝成丝状筋膜，发白粘液渗入枝蔓和脸肉中，仅一眨眼就变成与人无异的少年模样，吊着眼居高临下看向铁索上的两人。
深渊中冒出一个又一个面上无皮的脑袋，呈圆圈状围住宿清与库洛洛，眼神阴毒。
库洛洛斜倪了少年一眼，轻叹道，“玛琪说得没错，确实麻烦。”
“这是什么东西？”宿清问。
“我们是神的使者……”少年垂下眼，五指张开转动手腕，脸上浮起不自然的潮红。
库洛洛轻笑一声，“达美拟人花与人类融合后的失败品。”
宿清盯着尸骨山上的藤蔓，心中闪过极其不好的预感。
少年凶狠地剜了一眼库洛洛，“人类才是神造出的失败品……”
距宿清最近的拟人花爆发出极强的念力，弹跳出血海，一记凌厉地藤蔓击向宿清的头部。
宿清双手交叉挡住这一击，手臂酸胀难耐，在铁索上滑出两步才稳住身形。
拟人花挥舞藤蔓再次攻来，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直贴到宿清眼前，宿清一把掐住他的脖颈狠狠一拧，翻身跳到拟人花身后。
手中的头颅滑腻无比，满是粘液，宿清嫌弃地将头丢入水中，没忍住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无头的拟人花如蜡烛融化般滴落血海，水中空缺了的位置却再一次冒出一颗无皮脑袋。
操！打不完啊！
“嘶嘶！”数百拟人花齐齐跃出水面，嘶声吼叫着挥动藤蔓朝两人飞来。
宿清长发包住身体，挡下藤蔓连珠炮似地鞭打。数颗念珠从发中弹出，拟人花并未闪避，任由子弹穿透身体，石壁裂开斑驳的痕迹，藤蔓上的弹孔收缩后，竟是毫发无损。
“他们怕火……”
库洛洛上方的屏障扭变形，光点跳动中变了色，一团团绿荧荧的火焰疾如闪电撞向那些拟人花。
随着一声声哀戚的怪叫，被光点沾染上的拟人花被点燃，顷刻间便在空中烧成粉末，仅有几只逃的快的扎进水中，避开了绿色火球。
“牛逼！”宿清没忍住高声吼了一句。
库洛洛控制火球变作星星点点的绿光散落水面，深渊霎时间风平浪静，再无一丝涟漪。
少年毫不在意死去的拟人花，歪着头看向宿清，表情平和下来，有些疑惑地问，“我们同族，你为什么要帮着人类杀我？”
操！预感成真了！妈的！这短短几分钟，他说了多少个操！
宿清连连摆手，语气坚定，“不，我不是！”
“你是。”少年说道。“你比我们都完美……”
少年表情变得狂乱，在尸山上一圈圈打转，发癫一般质问道，“你比我们都完美？怎么能和人类站在一起！简直在侮辱我们的血液！你过来！”
“我真……”宿清刚了说两个字。
少年又兀自咬牙切齿地质问了一遍，也不看两人，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
宿清深深叹了口气，这种被洗脑的中二信教徒根本无法沟通……
可怜又可悲。
他拍了拍库洛洛，瞟了眼青铜门，意思明确，反正骨笛已经到手了，走吧。
“他不是。”库洛洛对他摇头，回头看向少年，面无表情，声音平静，“他是蜘蛛。”
“他是神的使者……”少年执拗地重复了数遍，看向石塔顶端。
宿清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石塔垂下难以计数的铁链，最正中悬挂一只齿轮拼接的巨眼，眼中琥珀左右移动。
金属搭建的阶梯从眼角旋转而下，尽头有一道青铜门，周围石壁上刻有象形文字。
“神在看着我们……”少年踩着光点走到宿清面前，表情悲天悯人，朝他伸出手，“留下来吧，和我一起信奉真主……”
哎……
宿清手中的发簪穿过少年的心脏，看着他融化落入深渊中。
“这不是真主，这是监视器……”
作者有话要说： 再一次感谢收藏的小可爱，我上周住院，实在没心情写文，拖了好久。
前天本来在手机上写了一半，复制到电脑的时候操作失误，全部没有了……
气到差点砸手机。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