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流星街X库洛洛X人类之父 ...
-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吗？
雾霭沉沉，天地一色，脚下笼罩一层似雾非雾的黑气，身旁积满直冲云霄的垃圾。
宿清从垃圾堆中找到一个过期的罐头，食指划过罐头口，铁皮整整齐齐削下。
罐头里装的是咖喱饭。
宿清搬出一台老式电脑，将铁皮一分为二叠成一指长的筷子，跪坐在屏幕前，双手合十，对着早饭认真说道，“我开动咯。”
大风刮过，卷起数张残破的报纸，宿清伸手抓住纸张收进怀中，慢条斯理吃完难得找到的米饭。
饭后一千心跳内不应运动，宿清掏出报纸，黑褐色的斑块遮掩住晦涩难懂的……文字？
是文字吗？圆圈、三角、蝌蚪旁是一张模糊的照片，面部难以识别，白纱和西装不难猜出这是一对夫妻或恋人。
“我该接受自己是个文盲。”宿清的声音似是叹息。
这是他醒来的第四十天，没有过往，不知未来。
宿清，是他为自己取的名。
深藏在脑海中的常识靠物件激活。例如，看到罐头知道那是食物，可以吃。看到报纸知道可获取信息了解时事。
可惜他不识字，只能存下为数不多的照片，想象垃圾堆外的世界。
宿清数着心跳，997，998，999，1000。
他站起身活动筋骨，四十天的时间不长不短，足够他清出一条道路，搭建起一个家。
小窝简陋，七八块铁板搭成四四方方的屋子，挖空冰箱做门，屋内一床一桌一椅。
宿清只在夜幕降临后去小屋休息，他更喜欢在垃圾堆闲逛。也许能找到其他人，没有人随便什么小动物也行，或者一株植物。
也不知整个世界是否只剩下他一个活物，这么多天连只小强都未曾看到。
小强？
宿清立在原地，略带疑惑地蹙眉，为什么蟑螂要叫小强？记忆连接失败了吗？他应是记得的。
算了，不重要，宿清捡起一根医疗导管，脑中突兀冒出一段旋律。
【扯开如意金箍棒，打它个地覆天也翻！】
宿清来了兴致，腾空起跳，铁管在手中甩出残影，侧踢飞旋，扫起一地垃圾。
汗水打湿衣裤，隐在浓雾后的黑色太阳落到垃圾山之后，宿清瘪瘪嘴，丢下导管。
无穷无尽的孤寂。
宿清躺在最高的山上，自言自语，辨认垃圾，哼唱小曲……
“我是什么人呢？”
“浪迹天涯的游子？”
“不行不行，游子穷。”
“替天行道的侠客？”
“天道是什么……”
“盗贼？猎人？术士？萨满？”
“这好像是游戏职业……”
“忠、义、勇，武士之魂？”
“感觉不那么自由……”
“自由？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中……”
“哎……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宿清合上双眼，一夜无梦。
昨晚以天地为席的狂妄得了教训，他居然感冒了！
四十天兢兢业业拾捡破烂，医疗废品很多，药物？不存在的。
宿清看着一成不变的天空发呆，半晌后，伸手替自己把脉，摇头晃脑，老神在在，“施主，您这是感染风寒。”
宿清咳了两声，变换声线，压着嗓子道，“大夫，您看，我还有其他毛病没？”
“哎……施主一体双魂，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哈……”
一声轻笑散在风中几不可闻，宿清倏地从地上跳起，寻声望去。全身肌肉一块块紧绷，双手骨节凸起，与指尖平齐的指甲如刀出鞘，爆长一分，下勾甲尖锐锋利。
来人很强！强者间好像有种难以言说的感应，还未看清长相，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防御的姿态。
咚！咚！咚！对方踏出的每一步都踩在宿清心脏上，脖颈的脉搏疯狂跳动，耳中一阵阵轰鸣。
先打招呼还是先干一架？
“你好。”声音低沉磁性，穿透两人间一触即发的肃杀之意。
“好呀……”宿清放松下来，目光灼灼看向浓雾中走出的人。
青年梳着背头，双眼如水中黑棋，额中紫色十字刺青，身披黑色大衣，耳饰圆润饱满，步履稳健，裸露的肌肤线条清晰，肌肉分明。
他脸上的表情似是愉悦，弯起眉眼，“我是Chrollo Lucilfer。”
“克洛托.路西法？”宿清嘟囔。
“库洛洛.鲁西鲁。”库洛洛纠正。
对方的名字像一个开关，宿清太阳穴跳了跳，话卡在嗓子眼，一时间竟失了语。
宿清寻不到任何与库洛洛有关的记忆，脑中也并未出现任何相关信息，但他却觉得库洛洛这个名字无比熟悉，一股没由来的熟悉。
“我叫宿清。”宿清暗吸一口气，声音有些不自在。
他仔细打量库洛洛，越发觉得面善。脑中无限重复一句话，这个哥哥我曾见过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未曾相识，一见如故，今日只作久别重逢！
“宿清，你看。”
库洛洛摊开右手，一只黑色的长腿蜘蛛从掌心爬到他指缝处，绕着两根手指拉出一条条丝线，蜘蛛攀上指尖，肉眼难辨的线吊住它悬停在两人之中。
“宿清，你了解蜘蛛吗？”库洛洛说，“游离在世界之外，织出第一张网设为站点，昼伏夜出，四处游猎，看似毫无规则，吐出的线造就一张错综复杂的网，所经之地全围困于网中。”
黑蜘蛛再次爬上库洛洛的指尖。
“四肢协作建立一张公共网，忠实服从头脑的指令，个体之间互不侵犯。隐蔽，窥视，耐心等待选中的猎物落入陷阱，蛛弦震动时倾巢而出，追击目标，捕捉猎杀……”
库洛洛彬彬有礼，语速平缓，像纪录片旁白，不带主观情绪仅在阐述一个事实，介绍一种动物。
宿清看着黑腹蜘蛛入了神。
“宿清，你想成为蜘蛛吗？”库洛洛问。
宿清抬眼与他对视，嘴唇上下开合，库洛洛眼中带笑，姿态闲适。
蜘蛛在空中荡了荡，掉落垃圾堆中，不见踪影。
黑气越发浓厚，如海水涨潮一般淹没山顶，库洛洛被黑雾裹夹，只剩一双眼睛亮如繁星。
宿清醒来后第一次看到星光。
“这是哪？”宿清问。
“流星街。”库洛洛回道，“一个弃置任何东西，都能被容许的地方。”
“厉害！”宿清赞叹，“好地方！”
库洛洛闻言勾起嘴角，不置可否。
宿清环顾四周，“既然容纳万物，不该只有你我二人啊……”
“这是流星街的无人区……”库洛洛抬了抬下巴，示意宿清跟上，“走吧，带你回蜘蛛的巢穴。”
走出无人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山下山，两人从小窝行至百里外，周身景色并无多少差异，漫无边际的垃圾让人有种原地踏步的错觉。
宿清如堕烟海，迷了方向，库洛洛身法轻灵，背影坚定，似是对流星街的每一个角落都烂熟于心。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两人敛住呼吸，一路未发出丝毫声响。
宿清步子跨得格外高远，在心中给自己竖起拇指，库洛洛这等实力，他拜对了山头，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雾厚天寒，库洛洛隐匿在雾中，宿清闭上眼，凭借心跳追随星光，走着走着，蓦然开口大笑。 “怎么？”库洛洛问。
“鲁西鲁，你觉得什么地方会容纳万物？”宿清反问。
心跳声一急一缓，宿清下意识抚上胸口，恩！越跳越快的并不是自己。
库洛洛的笑声闷在喉咙，宿清睁开眼，入目仍是黑暗，天公不作美啊！他实在好奇库洛洛现在的表情。
不该给自己取名为宿清，叫亚当多好！人类之父，所有人见了都要喊声爸爸……宿清叹了口气，很是惋惜。
撒旦引诱亚当走出伊甸园，诸魔神开启新世界，自此罪恶、疾病、死亡遍满大陆。
Lucilfer，Lucifer，一字之差，库洛洛.鲁西鲁带领他走出迷雾。
天淅淅沥沥下起雨，嘶吼在风中拉成诡异的调子，穿越迷雾，萧瑟的街景现于眼前，脑中爆炸式涌出的诸多信息。
街道上满地血迹，道路两旁低矮破败的旧楼如同一口口棺材，远处枯枝缠绕交错，像无数双从坟墓中伸出的手。
飞身掠过潜伏于暗处的一双双眼睛，库洛洛在白色高楼下停驻。
左侧锈迹斑驳的铁丝网在雨水冲刷中融成一抹褐红，尺寸不一的显示屏随意拼接，密密麻麻垒成一堵高墙，墙面凹凸不平，废弃的电线或黑或银嵌在墙中。
血液喷射，残肢断臂挂在线上，屏幕闪烁雪花，高墙之上整齐摆放一颗颗头颅，吸引秃鹫盘旋于此。
瘦削的少年手执红伞，从高墙上纵身一跃，脚下的地面裂开蛛丝网状，高墙崩塌盖住满地尸体。 少年背对漫天尘埃，步履如飞，在两人面前站定，伞面倾斜，露出遮口的骷髅，蓝发随风轻荡，细眼斜飞，一双金瞳毫无温度。
宿清在心底啪啪鼓掌，少年好身手，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团长。”少年声线清冷。 “飞坦.波托欧，旅团新成员，宿清。”库洛洛介绍。
宿清笑容明媚灿烂，挥手道，“你好呀～～～”
飞坦瞥了宿清一眼，微微颔首。
三人登上石梯，飞坦用伞推开铜门，不同于街区废墟上的混乱美学，高楼大厅极尽奢华，充满戏剧性。拱顶遍布浓重宗教气息的浮雕，水晶灯造型繁复，巴洛克圆桌后是堆满整面墙的书籍。
穿着露胸裙装的女人从高背椅上站起，身姿妙曼，金发赤瞳，鼻梁高挺，看到库洛洛后凛如霜雪的面容柔和几分。
她径直走到库洛洛身后，看向宿清主动开口，“派克诺妲。”
宿清面颊微红，眼神闪躲，他暗暗唾弃自己一秒，我是要成为罪恶之王的男人，怎么能连个女人都不敢直视，威严何在？
宿清挺直身板，仰起高傲的头颅，派克诺妲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幅度，“新成员吗？”
“……嗯。”宿清立马抬手捂脸，低头看脚尖。
罪恶之王留给库洛洛吧，他当罪恶之王的第一马仔就够了……
“他叫宿清。”飞坦嘁了一声，绕过圆桌，伞头在书架前的地面上敲了敲，咔嗒一声，地板向两侧滑开，露出一米宽的入口。
宿清意味深长看了飞坦一眼。
算了，这未成年一出场就知道是老中二了，罪恶之王的第二打手也不错……
库洛洛在圆桌主位坐下，派克诺妲不远不近站在他左后方，飞坦跳入地下室，入口关闭，地面光滑如新。
宿清绕有兴味地在书墙前左右踱步，踩了踩飞坦消失的地面，嗯？没反应，再次跺脚，这地板认主……
墙上的书分门别类，按照颜色、大小、厚度、整齐排列，宿清翻开一本又一本，拿着画风幼稚约摸是少儿读物的绘本悲从中来。
确定了！他一定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通篇只看懂几个英文和阿拉伯数字。
文字所蕴含的力量往往比图像和影音更加强大，未知能将人拉入深渊。
宿清面对死亡时可以面不改色，毫无波澜，站在书架前却好似历史长河中的浮萍，无根无蒂。
“宿清，1-13，选个号码吧。”库洛洛说，“成为蜘蛛的号码。”
库洛洛的声音拉回了他越飘越远的思绪，宿清慢慢地回过头。
“八吧……”人类之父该有的号码。
宿清合上书，通身战意让派克诺妲瞬间掏出手木仓。
想当年八十万禁军教头上梁山，需三日内杀个人纳投名状。
库洛洛不曾提，飞坦态度不甚明了，派克诺妲大约一切听从指示。没有入团考核的帮派像结婚忘记宣誓词，落了最重要的环节。
头上的发簪没入桌面，宿清脚尖点地悬停半空，长发散开如圆珠，人藏于中，不露一丝破绽。
派克诺妲手臂微颤，呼吸加重。飞坦从地下伸出脑袋，眼里暗藏暴虐的光，“真想打一架呢。”
“成员之间不能内斗。”库洛洛深深看了宿清一眼，手中凭空出现一本书。
空间法宝吗？这世界走修仙流？
宿清发丝疯长，从脚下延伸至地面。
飞坦满脸挑衅眯起眼，闪身立于库洛洛右侧，派克诺妲额角滑落汗珠，退后一步。
“宿清，停下。”库洛洛语气平和，书页翻动。
宿清落回地面，发丝自动拧做两股，银簪从桌下飞出束起发髻。
“不考核吗？”宿清问。
“你不用。”库洛洛垂眸看书。
他不用……要么库洛洛目光如炬，一眼就瞧出他骨骼惊奇，将来定能破坏宇宙正义与和平。要么……
“宿清，能在无人区活过一个月的人。”库洛洛从书后露出眼睛，嗓音暗哑，“你是第二个。” 宿清面上带笑，思绪千回百转，“今日之前，你见过我？”
库洛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收起书本，态度称得上温柔，“宿清，三日后同我去趟中央区域，今夜好好休息吧。”
宿清在基地大楼上下逛了两圈，找到一套男子日式浴衣，挑选了顶层的浴室，泡进浴缸的那一瞬，几乎喜极而泣。
四十天啊！整整四十天！洗澡靠下雨，换衣靠运气。
擦拭镜面上的水雾，瘦若骷髅的青年出现在手指后。
原来他长这个样子。
面白如纸，脸颊深深凹陷，眼黑如洞，眉骨高高凸起，黑发湿漉漉紧贴遍布抓痕的身体。宿清满意地点点头，镜中人如恶鬼一般扯动皮肤咧起嘴角。
可以的，这长相！以后笑容常挂嘴边，随时对敌人施展精神压制。
宿清驻足落地玻璃窗前远眺，月如玄铁悬于夜幕，脚下星星点点跳动幽蓝的光，他对着玻璃哈了口气，寥寥几笔勾勒出三个人像。
人像消散前，宿清伸手在正中的小人头上绕出一根呆毛。
宿清做了个梦。
他立于荒草之上，有人同他擦肩而过，影影绰绰逆光前行，“你想过为何存在吗？”
“存在就是存在而已，需要理由吗？”
“或许有人不需要，但不是你。”
宿清奋力追赶他的背影。
“……教练，我想学念能力……”
宿清睁开眼，不！我不想！
念能力是什么？他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以后还是少照镜子吧，精神攻击留给其他人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重新看漫画……太上头了我的天！
全职猎人YYDS，感恩收藏的小可爱，不知道是不是系统赠送，哈哈哈哈。
再次修文，前面四章整合后改成三章。
内容变化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