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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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观阳是在自己的卧室里醒过来的。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后，药物发挥了应有的作用，胃部的不适好了大半，只不过仍然发着烧，头尚未完全清醒。
这场高烧来得完全令人意想不到，就连陆观阳自己也没有料到，昨天仅仅是淋了那么一小会儿雨，今天就烧到了这种程度。
与此同时，卧室门被人“咚咚”叩响。
力道不轻不重，像是生怕会惊扰了屋里人的睡眠。
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段旭则以外就是宋莺。
而段旭则从来不会这样客客气气地敲门，不难猜出外面的人是谁。
陆观阳从床上坐起身来，眉眼因门外的人和缓舒展开，唇角牵起温浅的笑。
“请进。”
门外的人应声而入，然而进来的人却不是宋莺，而是一位完全陌生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一见陆观阳就和善地笑起来，操着浓厚的乡音说。
“陆先生，您醒得可真是时候，汤刚刚才煲好。”
家中突然多出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陆观阳唇边笑意渐隐，眼里不可避免地多了半分警惕。
他语调客气，带着天生的疏离感：“您是？”
妇女一拍脑袋，“哎呀”一声：“瞧我，都忘了做自我介绍。”
“我是来照顾您的护工，姓孙，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孙姨就行。”
“护工？”陆观阳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您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请护工。”
孙姨笑着解释：“是宋女士请我来的，她说您这几天身体不适，这不，我特意给您煲了老鸭汤补身子呢。”
“宋女士”三个字一出，陆观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是，依照他和宋莺现在的关系，宋莺是断不可能留下来照顾他的。
至于早上她会出现在家里，十有八九也是被段旭则给骗过来的而已。
肯帮他请位护工来照顾他，也算是仁至义尽。
这样的走向完全在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陆观阳垂下眼睫，再抬起头来时，神色已恢复了往常的温和有礼。
“她请了您几天？我把钱付给您。”
孙姨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宋女士已经付给我了。”
陆观阳微怔：“她付了？”
“是的呀。”孙姨说。
“咱们现在是平台收款，都是客户一下单就付钱的。”
看出陆观阳神色的变化，孙姨好奇地问。
“陆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不知想到什么，陆观阳忽然牵起唇角，看起来心情不错。
“就是觉得贵司这方面很好，希望能有机会向贵司送面锦旗以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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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工作日的忙碌相比，陆观阳生病的事对于宋莺来说，更像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大概是上下班的时间有交错，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宋莺没有再见到过陆观阳。
她也选择性地将周末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刻意让自己不再去想。
就当是顺手帮了个邻居的忙，至于这个邻居是陆观阳还是刘婶，亦或是别的谁，那都不重要。
宋莺这样告诉自己。
只不过这个想法在周五下班后，自家房门被人敲响时戛然而止——
宋莺显然没想到敲门的人会是陆观阳，开门抬头看清眼前人后，神情有片刻的怔愣。
陆观阳穿着干净整洁的黑色衬衫，肩宽腰窄的好身材在衣服的衬托下一览无余。
大抵是恢复得不错，陆观阳的气色看起来很好，病容全无，很难将现在的他同上周末那幅病怏怏的样子联系在一起。
宋莺定了定神，收回打量的目光。
“有什么事吗？”
陆观阳说：“我来感谢你之前帮我请护工，顺便把请护工的钱还给你。”
“不用了，你不要把我想得有多么好心。”
宋莺别过眼，刻意强调：“我只是不想住在死过人的房子隔壁，仅此而已。”
“不管你是否出于好心，至少你帮了我这点不假。”
陆观阳徐徐微笑着：“感谢和钱都是应该的。”
宋莺自认说不过他，也懒得跟陆观阳过多周旋，便干脆直接调出护工的订单给他看。
“那你给我现金吧，一共七百五。”
陆观阳轻唔一声，表情有些为难：“抱歉，我这人不喜欢用现金。”
他诚恳的语气中充满歉意：“可以直接把钱转给你吗？”
这话的既听感太强，宋莺不禁回想起她当初执意要付给陆观阳现金时说过的话。
很难不去想这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宋莺一句“那就支付宝好了”还没说出口，陆观阳就已经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将添加好友的码递到了她面前：“麻烦扫我一下。”
他补充：“我用微信转你。”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堪称一气呵成，在说话的时候，陆观阳也依然神色自若。
仿佛让宋莺加他微信真的单纯只是为了还钱而已。
宋莺硬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张口哑然。
诚然，她自然是不愿意加陆观阳的微信的。
但要是这时候再说换成支付宝的话，似乎就显得过于刻意了。
而且，连陆观阳自己都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倘若由她提出来，反倒成了她在多想些别的什么似的。
......大不了加上之后就当列表里没这个人。
反正除了工作上的事以及和朋友聊天以外，她平时也不怎么用微信。
思及此，宋莺抿直唇线，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扫了陆观阳的微信码。
几乎在同一时间，对方就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下一秒，手机再次震动。
宋莺低头看了一眼，是陆观阳发来的转账信息。
她动动手指，按灭屏幕，没着急收。
陆观阳倒也没催：“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莺没看他，只简短地“嗯”一声。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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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宋莺顺手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吹干头发已是晚上七点，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躺在沙发上，熟练地点好外卖。
退出外卖软件时，相邻的绿色图标引起了她的注意。
宋莺指尖一顿，犹豫几秒后，还是点开了微信。
晚时那条转账信息还挂在界面顶端，头像右上角有一个显眼的代表未读消息的红色数字“1”。
视线被数字所吸引，宋莺这时候才注意到陆观阳的微信头像，不由得愣怔几秒。
——陆观阳的头像是笨崽。
更准确地说，他用的是七年前、她在宠物医院给笨崽拍的照片。
那时候笨崽还小小一只，黏人得紧，尤其喜欢陆观阳挠它的下巴。
每次被挠时都会露出一副享受至极的表情，惹得一旁的宋莺频频发笑。
有次见笨崽舒服得直接将整个脑袋都搁到了陆观阳的手上，宋莺实在没忍住，于是抓准时机，用手机给笨崽拍了张照。
也就是现在这一张。
图片里的长毛小橘猫懒洋洋地眯着眼睛，陆观阳托着猫咪下巴的半只大手也跟着入了镜。
七年前的手机像素远不比现在，却依旧能够看清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以及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宋莺的拍照技术向来不好，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张照片直接将笨崽的可爱程度拍少了一万倍。
当时的陆观阳却温柔地摸着她脑袋，一本正经地夸她拍得极好。
不仅如此，还将这张图片设置成了自己的微信头像，保证永远都不会换下来。
七年时间过去，陆观阳的微信头像当真还是原来这一张。
宋莺抿着嘴唇，反复点开这张照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陆观阳是在信守和她的承诺，毕竟陆观阳估计早就忘了他当时随便说的这么一句玩笑话。
应该只是单纯懒得换，或者觉得即使这张照片是她拍的也无所谓吧。
宋莺想。
返回聊天框，宋莺收下陆观阳转来的护工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指尖上移，点开了陆观阳的朋友圈。
干干净净，里面什么都没有。
恰在此时，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
手机画面跳转，“旭则哥”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兴许是来电的人和她正在浏览的朋友圈的主人交情不浅，宋莺一愣。
心跳陡然加速，莫名有了一种被人抓包的心虚感。
过了好几秒宋莺才勉强平复下来，她按下通话键。
“...喂？”
“宋莺，是我，段旭则。”
段旭则没听出她声音里的轻微异样，直接开门见山问：“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宋莺想了想：“有的。旭则哥，你有什么事吗？”
“上周我不是说好要请客感谢你帮忙吗，而且咱俩也好久没见了，考虑到你平时要上班，这不，就想问问你周末有没有时间。”段旭则说。
宋莺眨了下眼睛：“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不用专门请我吃饭的。”
“嗐，说话就得算数，你跟哥哥我客气什么？”
话落，段旭则话锋突然一转：“还是说你怪我出国几年都没回来看过你，现在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顿饭了？”
“当然不是。”宋莺想也没想就否认。
“旭则哥你别多想。”
“那不就对了。”段旭则说。
“明天下午五点，我来你小区门口接你行不？你也不用开车了，那个地方不好停车。”
宋莺犹豫两秒。自从段旭则出国后，她确实很久没有再见到过段旭则了，趁着周末见次面叙叙旧也挺不错的。
于是“嗯”一声，没再推脱：“可以的。”
段旭则：“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电话没多久，宋莺点的炒米粉外卖也到了。
她随便选了个口碑很好的下饭综艺，搭配着慢吞吞地嗦完了一碗粉。
吃完晚饭，宋莺洗漱后上床，窝在床头继续看剩下的综艺。
这综艺是出了名的搞笑向，分为上下两集。
宋莺看得有些上头，看完已经到了她平常的睡觉时间。
她刚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充电，熄了屏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伴随着一声来自新消息的提示音。
宋莺的生活作息向来很规律，睡觉的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
但基本上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点给她发消息。
宋莺疑惑地拿起手机一看，是条微信信息。
发消息的人她没备注，微信名字是个简简单单的英文字母L。
宋莺懵了一瞬，直到点开聊天框，看见顶部熟悉的转账信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陆观阳。
她抿了抿唇，视线下移。
L：【。】
没头没脑的单一个句号，一看就知道大概率是陆观阳手滑点错了。
宋莺握着手机耐心等了半天，然而等到都过了能够撤回消息的两分钟期限，也没等到陆观阳撤回这条奇奇怪怪的信息。
宋莺原本打算直接装作没有看见，手指挪到手机旁侧的电源键时又一顿。
不应该呀。
陆观阳是真不知道自己手误发错了消息，还是说这个句号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宋莺犹豫片刻，还是发了条消息回去。
Y：【？】
对方几乎是秒回，内容却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L：【晚上好，有事吗？】
宋莺：“......”
不是这人先发莫名其妙的标点符号的吗？怎么搞得像是她在主动找他一样。
宋莺极其无语地引用了陆观阳发来的句号，打字的力道略重。
Y：【？？】
恍然大悟一般，陆观阳回了个“噢”，后面紧跟着还有一句。
L：【没事，我就看看。】
宋莺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Y：【看什么？】
L：【没什么。】
这和说话说一半、故意吊人胃口没什么区别。
宋莺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忍了又忍，最终决定懒得搭理这人。
然而下一秒，手机再次响起提示音。
陆观阳发了条语音过来。
不长，就三秒。
宋莺下意识点开。
为了第二天能够听到闹钟的声音，她提前调高了手机音量，这时也忘记要调回正常大小。
以至于当语音内容通过扬声器传出时，空旷静谧的卧室房间里回荡着的全是陆观阳磁沉喑哑的嗓音。
简短的七个字，不疾不徐，砂糖般酥酥磨着人耳廓。
“早点睡。”
“晚安，宋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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