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一扇窗》婉兮清扬

4、Chapter 4

　　那天晚上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叶书影都没见到罗安。
　　似乎是这样的吧……
　　第一天，放学，车站，看着四周，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也没有那个熟悉的声音。
　　第二天，重复。
　　第三天，继续重复。
　　第四天，第五天，直到再一个周末的到来。
　　纪晚星告诉她：“罗安封闭训练去了。”
　　哦，应该的呢，网球部部长，还要参加比赛。这个时候，她才突然的发现，那个会聚集光芒的罗安，真的很出色呢。
　　C市体育馆。
　　远离闹市区的城市最西处，这一天来了大大小小的不少汽车。金灿灿的桂花开满枝头，香气隔了大老远也闻得到。
　　那场罗安邀请她来看的友谊赛，就在这里举行。
　　当馨华的校车终于出现时，叶书影的心跳竟然加快了。真是没来由，为什么会这样？她抚住胸口问自己，可是无法回答个所以然来。
　　馨华的校车停稳，学校网球部的成员按顺序下车。
　　罗安是最后一个，他一下车，就开始四处张望。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
　　叶书影几乎能够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这不合常理啊。现在这里车流如织，怎么可能听得见心跳声？可是她就是听得到，而且好响，仿佛就在耳边一样。
　　沐浴在阳光中满面笑容的少年，赫然出现时，她无法阻止如擂鼓般的心跳。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摇了摇头，叶书影便这样对自己解释。反正，在遇到某人之后，她的身上也老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看到叶书影果真出现，罗安立刻感受到自己的愉悦。
　　满心满脑的欢喜充斥着，像涨潮一样的在血管中泛滥，流过四肢百骸。
　　看来……纪晚星没有说错，他是对叶书影有意思。而且很可能，还不止一点点。至于为什么，也许并不是能够说得上来的了吧。
　　既然看见了她，罗安当即同领队的老师打了声招呼，径直朝叶书影站立的位置跑去。
　　“你真的来啦！”
　　叶书影抿抿唇，“嗯。”
　　他兴奋的神色一览无余，甚至能够传染到叶书影。
　　“还没开始比赛吧，你怎么这么激动？”
　　罗安笑：“哎呀，我又不是为了比赛激动。”
　　“可以脱队吗？”现在这样的时候，应该是比较关键的吧，身为网球部部长的他，能够独自跑出来吗？
　　“嘿嘿，请了个假，很快我就要回去。”
　　“哦。”叶书影淡淡应一声，转头认真地打量起体育馆的构造来。
　　罗安摸摸鼻子，还是自己主动好了。
　　反正……男人么，该主动的时候可不能退后喽！
　　“叶……”
　　“怎么？”看在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叶书影现在基本是有问有答。
　　罗安说的很郑重，“我可以和你做一个约定吗？”
　　叶书影纳罕的问，“为什么？”
　　罗安挤挤眼，做了一个鬼脸，“原因很简单，不过我现在不能说，只希望你回答我，好还是不好。”
　　叶书影沉思一会，点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有这样的约定，只要我赢得了今天的比赛，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一件事吗？似乎也并不太强人所难呢。
　　她提出疑问：“听学校同学说，我们馨华的网球可是全市最出名的，你要赢下比赛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罗安的神情竟然显得十分严肃，“不，我们的对手绝对不可能是菜鸟。没有一定的战胜几率，圣雷不会提出比赛的要求。所以，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样么……
　　叶书影又想了想，同意下来：“好吧。”
　　“太棒了！”罗安欢呼一声，眸光闪动，神采熠熠，“这样我的信心就多了几分！”
　　叶书影弯起唇角，扯出一个微笑，“那加油吧。”
　　入场时间已经到了，她也该进去了。
　　“一定。”罗安点点头，浑身上下那种强烈的自信，不由的让周围的许多人朝这边多看几眼。

　　不知道馨华的天才慕司怎么样，不过听人说，罗安从没打败过他。唉，天才就是天才，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呀。
　　罗安送的票，位置当然非常的好。
　　靠前，视野开阔。
　　看什么都一清二楚。
　　叶书影还是第一次亲自光临比赛现场，这才发觉自己绝对没有白来一趟。如果在电视或者别的媒体上看，绝对不会有现场这样的气氛。
　　当比赛开始后，场中运动员的气势仿佛也传染到了每一个观众。
　　他们的眼睛会随着那只小小的黄绿色球体运动。
　　在有球员打出好球的时候，不论是哪一支队伍的，看台上都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好象能够打出那样漂亮的球是自己，大概这就叫与有荣焉吧。
　　过去很久，终于轮到罗安上场。
　　他今天依旧穿着那样一身运动衣，深蓝和白色相间，很素的颜色，却精神抖擞。头发竖起，像只刺猬，头上围着护额，中间火红的标记，仿佛那就是那如火焰燃烧一般的战斗意识！
　　黝黑的皮肤，俊朗的五官，带着微笑。
　　十足绅士，又多了分凌厉的杀气。
　　如果是普通的对手，大概也要闻风丧胆吧。
　　可惜，今天圣雷被派来对付罗安的，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呢。
　　看那双同样平静而时不时闪过狠厉光芒的眼睛，叶书影也能判断出罗安要赢下这场比赛，绝对不会那么轻易。
　　唉，她还对他的要求很好奇的说……
　　他不会那么差，差到会输掉吧。
　　加油！
　　默默地在心底念叨一句，似乎还嫌不够，立刻追加上第二句，第三句……直至……千千万万句。
　　当初，真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时间和精力来看比赛呢。
　　而且会待在这么多人中间，不是自己一向讨厌的事么？
　　早猜得到的，为什么还是会来呢？
　　是不是……只是因为他要求了呢？
　　叶书影望向场中，那里，罗安站定不动，气势如虹。
　　他眼睛往四周一扫，立刻发现叶书影，便将目光定在她身上。
　　这么远的距离。
　　谁知道他在看谁呢？
　　可是……她偏偏知道，罗安他看的就是她！
　　让她无端端生出几分窘迫和不安。
　　真不该来的。
　　比赛终于开始。
　　看来是罗安运气比较好，球拍倒在地上，判定为他发球。据说，罗安的发球非常凌厉，能够接住的极少。
　　罗安紧了紧球拍上的穿线，调整到了一个适当的程度。
　　聚气凝神，他抛出手中的球，就在那一瞬间，球拍完美的击到球上。一颗小球，闪电般地向对面飞去。速度是那样的快，看台的人们只能够看见空气中依然残留着的黄绿色的轨迹。
　　他的对手没有接住。
　　第二球，依旧如此。
　　不知道是轻敌还是怎样，第三球的时候，对手瞅准时机，将那只球给打了回来。
　　罗安面上一片肃然，他此刻早已忘记其他，只剩下网球与对手。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胜利。
　　为什么要胜利呢？
　　嘿嘿……似乎是为了一个约定呢。
　　当然不会是全部，这场比赛的对手不错，馨华在C市网球界的地位也绝对不容许动摇！
　　交换场地。
　　对手发球。
　　那个男生胜在反应够灵敏，速度也很快，可是力量却差了些。
　　罗安轻易的将球击回。
　　但这时候，那男生嘴角突然浮现诡异的笑容。
　　他居然打出了一个触网球。
　　现在比分……4：3
　　只要再胜两次，第一局就可以拿下，有了好的开头，做什么也好啊。
　　叶书影看得也是心惊，没想到亲自观看比赛，能够这样清楚的感受到许多东西。她的视线紧紧地盯住在场中的罗安。
　　只有从安静的角落出来，才能感受的到。
　　他到底想做什么？
　　……
　　比赛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进行着，最后罗安以2：0轻松击败对手。
　　接下来的比赛更加没有悬念，在天才慕司的球拍之下，那对手几乎连球都没接到过。

　　“恭喜哦，二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哦！”罗纱笑眯眯的冲着罗安招手，亲热的凑了过来。
　　罗安淡然一笑：“还好。”
　　这兄妹两人，平时并不算十分亲近。而罗安对于大哥罗秦和妹妹罗纱，也不是太喜欢。他们的喜好，交往的人群全然不同。
　　叶书影远远的看到从圣雷那边跑出来一个漂亮的女孩，亲密的挽住罗安。
　　眼神一黯，心里好象有什么因为这样的画面而触动到了。
　　一种异样的酸涩感在心中漫开。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好奇那个约定……可是现在，不方便吧。
　　她可不是什么电灯泡呢，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吧。
　　谁知道叶书影刚准备走，那头罗安已经叫住了她，“叶！叶！”
　　没奈何，她只好走了过去。
　　罗纱好奇的打量着她，附到罗安耳朵边说：“二哥，这女人我没见过，不是哪家的千金吧。你还是不要深入交往的好……”
　　罗安面色变了一变，推开妹妹，低声说：“该怎么做，我自己知道。”
　　叶书影已经走到面前，沉默的站着，并不开口。她咬了咬下唇，明白自己不擅长与陌生人应对，更何况，这女孩似乎与罗安关系匪浅。
　　该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知道。
　　只害怕说错做错，便沉默以对。
　　罗安苦笑一下，为二人做了简单的介绍，“这是我亲妹妹，这是我朋友。”他可一点不笨，叶书影看到他和其他女孩子亲密，他还真担心她会有什么想法。现在告诉她这女孩不过是自己妹妹，总算保险了。
　　叶书影微微一愕，原来这漂亮的女孩子是罗安的妹妹。
　　罗纱倨傲的偏开脸，朝罗安说：“二哥，我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头也不回，就离开了他们。
　　“咦？”叶书影只觉得奇怪，她没有兄弟姐妹，一向享受不到血缘情深。没想到这亲兄妹，说话怎么也夹枪带棍的？
　　罗安方才因为罗纱而带来的阴霾却似乎已经一扫而光，此刻又是阳光灿烂一张笑脸。
　　“叶，约定条件已经达成了哦！”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
　　叶书影只是张着双眼看着他。
　　在心里偷偷叹息一声，罗安寻思起他的条件。到底说个什么条件好呢？如果过分了，叶书影可是很有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作什么也没有的啊。可是怎样才正好在那个临界点上呢？毕竟，赢得这场比赛也并不吃力。
　　看见他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叶书影也就安静的站在一旁。
　　这是她习惯的事，初秋的阳光层层叠叠的洒下来，让树叶也仿佛变成金黄。地面上落着些叶子，被风一吹，满地打起旋儿。
　　入秋了，似乎，天气要开始变凉了呢。
　　罗安总算回过神来，咬咬牙，对叶书影说出自己的条件：“我们明天，约会吧。”
　　叶书影目瞪口呆。
　　罗安期盼地望着她。
　　好久好久，她才尝试着说：“你……再说一次？”
　　罗安再次咬了咬牙，一闭眼：“我们明天约会吧。”
　　约会？
　　约会不是只有交往的男女朋友才会做的么？他们两个，似乎并不是的吧？
　　“我和你好象没那么熟。”干脆把话说得重点。
　　罗安只觉得从天上降下一座大山……呜呜，好大的打击。他都做到这地步了，面前的女孩居然还说，他们没那么熟。
　　那需要啥样才叫熟？
　　一垒…直接…本垒？
　　罗安摇摇头，甩开自己不够健康的思想，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绯色，偷偷觑一眼叶书影，还好，她没注意到。
　　“可是……你和我约定好，无论我说什么条件，你都应该接受。”
　　这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叶书影无语，似乎他们真的只约定了她答应他的条件，至于什么条件，的确没有任何限制。
　　这就是说……即使现在罗安要求她嫁给他，她都得该死的同意？
　　深深吸一口气，叶书影说，“好吧。”
　　“再说，这个条件也不算难啊……就是约个会罢了啊……”罗安猛的一惊，盯住叶书影，“你，你刚才说什么？”
　　“好吧。”
　　罗安惊喜交加，唉，准备好的那么一大段的说辞腹稿居然没能用上，浪费啊浪费啊！
　　就这样，某两人的第一次约会，被草率的定在了比赛结束后的休息日。
　　没有恋爱关系，不处于交往状态中，这样的约会，好象……似乎……或许……大概……真的有点奇怪啊。
　　罗安摸摸鼻子，他是不是该先告诉她……自己喜欢她这件事？
　　不过即使告诉她，万一她不喜欢自己呢？
　　不不不，他身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帅哥，她不会讨厌自己的。罗安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