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
-
说完刚才的话后，徐沉意像是睡着了，变得安静起来。
他的呼吸清浅，鼻息轻扫过后颈，带起细细的一阵，电流般的酥痒。
周染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一动，又立马想起他的那句“不要乱蹭”，只好生生忍住，不敢再动一下。
只是脖子上的注意力转移，她又被后背的温度吸引。
与他紧贴的一片肌肤，哪怕隔着两层衣服，也依然能感受到高出室内温度的热意。好像继续离那么近，她的后背就要灼烧起来。
周染难以忽视，不由稍稍往前。
只是徐沉意一只手握着他，一手搭上她的腰肢。在他怀里，她躲不到哪里去。
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
周染无声吐了口气，盯着手腕上他修长的五指。
昨夜他应该是为了不让她蹭到伤口，所以才留下来的吧。
她睡相奇特，一个人能睡出五花八门的姿势，把创口贴蹭掉不是没可能。但如果身旁有人，倒是能睡得乖巧些。她都有点忘记自己的睡相了，没想到他还能记得一些旁枝末节的东西。
周染不禁暗叹一声。
昨晚和徐沉意开诚布公，他虽然没计较什么，但有些感觉她总觉得不一样了。
尤其狂热粉已经抓到，这出假扮情侣的戏码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必要。现在不确定徐沉意，是不是要继续下去。
周染猜不到徐沉意的想法。
他的怀抱很温暖，她窝在他怀里习惯性地想事情，竟也没觉出哪里不对劲，后来更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徐沉意已经离开。
身边空荡荡的，周染眼睫缓慢地眨了眨，往床头摸索手机。
手一动，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右手张开，掌心的创口贴变成了透明样式，和昨晚的不一样。
徐沉意贴心地帮她换了一张。
四下无人，周染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
-
时间不早，周染今天彻底起晚了。
她给林好好发了消息，又给摄制组那边表达了一番迟到的歉意。
出乎意料的，Zero公司的人格外好说话，也不追问原因，痛快表示了理解，让她下午赶过来补拍就可以。
周染松了口气。
林好好没动静，周染先去洗澡。
昨晚堪比午夜惊魂，她都忘记换洗衣服，难为徐沉意还能抱着睡一晚上。
浴室里，周染低头看着创口贴，抬手，慢条斯理地撕掉了它。
她还是不习惯贴这东西。
半个小时后，周染出了浴室，林好好的电适时地响起。
林好好做事利落，说话也是如此，一接通，直接告诉周染：“Zoe，那个假记者被抓了。”
这件事周染已经知道：“好好姐，我昨晚已经知道了。”
林好好惊讶：“昨晚？这么快，你怎么知道的？”
她也是今天早晨才收到的消息。
经过一晚的沉淀，周染的情绪冷静下来，言简意赅，“昨天回去，我半路遇到他了。就在他被抓之前。”
“什么？你撞到他了？”林好好忘记先前的问题，立马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周染顿了顿，轻描淡写，“遇上徐沉意了。”
“那就好。”林好好庆幸，“还好你遇上他。”
这几天她提心吊胆，生怕周染再出点什么事。如今威胁安全的隐患消除，她整个人如释重负，不免多说了几句，“之前那个人蹲在酒店大堂，我看到他就心惊肉跳，他要再蹲守下去，我都快得心脏病了。幸好他被警察和医生一起抓起来了……”
周染歪头用肩膀夹住手机，正在拿干毛巾，闻言一顿：“医生？怎么会来医生？”
“你不知道？”林好好奇怪反问。
周染心不在焉：“警察来之前我上楼了。”
徐沉意只是告诉她那人被抓了，倒是没细说怎么抓的。她没问，他也没主动说。现在看来，似乎不止警察抓起来那么简单？
挂了电话，周染三下五除二地擦了擦头发。只是挂毛巾时，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没关严实的抽屉里，露出来的吹风机一角。
周染定定地看了几秒，想想，决定还是把头发吹干再出门。
下午拍摄，趁着上午还有点时间，周染直接去了雪道滑雪。
刚做完热身运动，钱星跟个雷达一样，精准定位过来。
“周染！”钱星风风火火，一个急刹停在周染跟前，二话不说把人拉到旁边说悄悄话，“好好姐说你昨晚又遇上那变态了？”
“是啊。”周染随意点头，像是毫不在乎，“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钱星感冒嗓子哑了，像是扯着声带在用力发声，“我都怕死了，就昨晚没陪你回去，死变态居然真跟踪你了。早知道我就陪你了，遇上了看我不打死他。”
“你行了。”周染拍拍她肩膀，失笑，“我没事了。你还是先照顾自己吧。声音像破锣一样，你嗓子不要了啊？再说了，你这个身板，真遇上了，指不定谁打死谁呢。”
“……”
周染擦起了单板刃上的雪，神色平静。
钱星想想，看向她，又确定了一番：“真没事？对了，我听说徐沉意及时赶过来了。是不是他让警察把那个变态抓起来的？”
钱星不过随口一问，周染倏地停了动作。
刃上的雪擦了一半。
钱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染染？”
“我真没什么事。“周染的口吻一如既然的平静。她想了想，说，“就是，我可能要从他那边搬出来了吧。”
钱星一怔：“从徐沉意那搬出来？”
“是啊。”周染浅浅地笑了下，“因为我答应假扮他女朋友，是为了借机住过去躲人。这件事，我没有和他挑明。但是昨晚他知道了。”
钱星不理解：“你没告诉他理由，这件事很严重吗？他把你赶出来了？”
“他没赶我。”周染想了想，说，“是我觉得，好像没有必须住下去的理由。他如果需要我友情出演，帮他解决温斯顿家的千金，我到时赶过去帮忙也一样。”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怎么感觉怪怪的。”钱星小声呐呐，拧了拧眉头，看了眼周染，纳闷说，“你和他和平分手，关系也说没那么僵。怎么就，一下就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甚至，迫不及待到，连她都觉得这个举动有些仓促和冷漠。
周染一时静了静，眉目低垂，艳丽的眼尾压了下去，比不笑时，多了几分冷然。
半晌，她徐徐开口，像是在解释：“我们和平分手不假，但之前分手，是我提出来的。”
钱星哑然。
周染面色沉静，她望过来，嗓音淡淡，说出的话却格外清晰：“我们两次分手，全是我提的。”
钱星啊了声，非常意外。
“有这个前提。”周染笑了下，半开玩笑，“你说，我还敢住下去吗？”
-
下午拍摄，钱星识趣地不再提及徐沉意的名字。
周染全身心地投入到拍摄中。
她站在雪道高处，迎着广阔苍穹，犹如一只飞鸟，自高处自由滑翔而下。
腾空而起的身躯在高空翻转，天地雪景仿佛成了她的陪衬。
视线不停旋转，护目镜下她的眼神格外坚定。
旋转、抓板、落地，每一个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的十分漂亮。
不起眼的一处小山头。
Zero公司的高管汇报工作至一半，抬眼却见大老板走了神。
徐沉意一身黑色大衣迎风而立，风吹起他浅棕色的卷发，露出一张好看的混血面孔。
高管们立在一侧，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清隽的侧脸，对着不远处的拍摄组，一言不发。
风声猎猎。
徐沉意仿佛感觉不到冷。
他立在最前方，神情淡漠，目光却专注而温柔。
他下意识追寻那道矫健的身影。
看她自由驰骋在蓝天下，绽放属于她的光彩。
好像她天生该如此，站在雪山巅峰。耀眼到，旁人所不能及。
徐沉意苦涩地笑了笑。
曾经哭着发誓要拿第一的女孩早已实现了她的梦想。
她不再需要他手把手教她滑雪的动作。也不再需要追逐他，只为了能和他比肩站在领奖台上。
他的梦因伤而退。
她的梦因他而碎。
他想起了昨夜，她惶然之下，面对他时流露出的，疏远至极的冷然神色。
-
周染思考了一天，决定晚上和徐沉意再开诚布公的认真谈一次话。
他们的遇见虽然有阴差阳错的成分，但归根结底，还是她先把人招惹的。她的责任不会推诿。错误已经造成，现在需要做的，是在收场前，把错误及时拉回来。
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周染拍摄结束，直奔徐沉意公寓。
房间空无一人，他还没回来。
她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拉上行李箱，在客厅等他。
时间无声流淌，加湿器安静工作，白色的水汽如丝绸般漂浮在空中。
周染环顾四周，觉得这里熟悉又陌生。
心境和住进来那会儿完全不同。
那时来她会觉得尴尬、不自在。和徐沉意之间尚未说破却直接上了床，初恋情人再见面时，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现如今，短短几天的暧昧仿佛虚浮泡沫，手一戳，便散了。
周染轻叹了声。
墙上的时钟转动，转眼就到了十一点。
徐沉意还没回来。
周染玩了一晚上的消消乐，忍不住仰头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嘀——”
房门刷卡的声音响起。
徐沉意回来了。
一进屋，抬头看到周染，他有瞬间的怔愣。
“在等我？”徐沉意单手解着衬衫最上方的扣子，眼底有微不可察的笑意。
周染关了游戏，起身：“我们聊聊。”
尚未走进，她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你喝酒了？”
“应酬推不掉，喝了两杯。”徐沉意多解释了两句。他脱掉风衣，扔在沙发上，随口问，“聊什么？”
他扭头去看周染，不经意瞄到她的房门，目光定住。
敞开的门缝后面，是她收拾整齐的行李箱。
度假村晚上气温极低。
徐沉意风衣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寒意尚未从他身上褪去，喝过酒的脸颊显得格外苍白。
他的目光微沉，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一手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露出肌理分明的手臂，扭过头，接上方才的问句。
“聊你要走？”
他的嗓音温和平直。可细听，又仿若窗外冷峻寒风，不带丁点温度。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