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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王五并非自尽 ...

  •   树影斑驳阳光倾斜而下,裴行舟逆光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影被勾勒出一层薄薄微光,如同神祇降临。

      他不羁地勾了勾唇,又扬起桃花眼,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
      “喏,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姜令妩朝他手中信笺扫去一眼,心中是又惊又喜!

      “这是羽情跟癞子王五的尸检卷宗!王爷你是何时安排仵作验尸的?”

      “山人自有妙计,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姜令妩接过卷宗立刻仔细看了起来,据仵作所验,死者羽情与来自王五的确是死于机械性窒息,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勒死。

      只不过王五他脖子上有多处勒痕,仵作还在他的鼻腔,找到了残留的迷药。

      当人被勒住喉咙,双手会下意识撕扯绳索,挣扎间脖颈就会留下抓痕或勒痕,可王五脖间勒痕明显有多重交叠痕迹,此为疑点一。

      死者羽情脖上也有几处指甲抓伤,腋下至背部有一圈明显的淤紫勒痕,背部也有轻微摩擦伤,仵作还在她的手指甲缝里,找到了牵牛花花瓣,此为疑点二。

      姜令妩略微思忖片刻,便说道:
      “死者背后摩擦伤无明显红肿反应,应该是在死后被人绑住拖行,故而背部才出现摩擦伤痕。

      而死者指甲里的泥土与牵牛花瓣,或许是在拖行时不小心沾惹上的。”

      可最令姜令眉头深锁的是,仵作验出死者曾滑过胎!可老鸨秦妈妈曾提过羽情是个清倌!

      若是千金阁被割脸的死者不是花魁羽情,那么真正的羽情去了哪里呢?被割脸的死者又会是谁呢?

      一大团迷雾裹挟着姜令妩的头绪,她盯着卷宗半晌,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牵牛花三个字上。

      像千金阁这种声色场所,向来是极尽奢靡,崇尚牡丹芍药等艳丽而饱满的花型;而牵牛花多长于墙角,且花型单薄,并不受青楼女子青睐。

      所以,这牵牛花到底是从哪里沾染上的呢?

      就在她凝神思考之时,裴行舟一声轻咳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姑娘,咱们走吧。”

      姜令妩抬起精巧下巴,颇有着不解道:“去哪儿?”

      裴行舟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清俊的面容透出一丝戏谑来:

      “自然是去王五家查案,某人刚刚不是义愤填膺,要本王重查此案的麽?怎么,姜姑娘你忘了你刚说过的话?”

      闻言姜令妩耳根微红,她有些微微窘迫,没想到自己一时气话,倒成了揶揄自己的话头了。

      …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城东广济巷,沿着凹凸不平的青石小路,巷子尽头一处破落老宅便是王五家。

      广济巷潮湿而泥泞,路上行人并不多,巷落有些静悄悄。

      忽闻一阵木门嘎吱响,一个身着蓝花布的大婶,正牵着孩童挎着菜篮准备外出。

      姜令妩见状展颜一笑,嗓音轻柔如清泉叮咚。
      “请问这位婶子,您认识王五吗?”

      那婶子上下打量了两眼,见来人眼生,于是不耐烦道:
      “不认识不认识!走走走!”

      裴行舟面如春风和煦,随即凑上前热络攀谈道:
      “大婶,我们不是坏人,就是想问你关于王五的一些情况。”

      “你们烦不烦啊!我都说了不认识不认识!别挡我道!”

      这时,身下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娘,你明明认识那人,为什么要撒谎骗人?!”

      被儿子当众戳穿的大婶,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她急匆匆捂住虎子的嘴巴,呵斥道: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给我闭嘴!”

      姜令妩看出了大婶的紧张与戒备,连忙出声安抚道:

      “婶子,您别紧张。我们是王五的远方表亲,只是随便问问您。”

      闻言,大婶微微咪了眼,满脸狐疑地望着两人。
      “你们真的是王五远方表亲?”

      姜令妩含笑点头,她从怀里拿出一块麦芽糖,塞给小虎子。

      小虎子得了糖后,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奶里奶气道谢。

      邻居大婶见四下无人,忽然有了底气,双手叉腰:
      “少来这套! 我告诉你们,王五欠了我五十文钱没有还!我这里都有字据欠条!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若真的是他亲戚,那王五死了,这钱就该由你们还!”

      姜令妩表情微滞,这大婶倒挺会趁火打劫的,她无奈看向裴行舟。

      只见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异姓王,正笑眯眯弯着桃花眼,表情真挚而柔和,嗓音温润道:

      “这位大姐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这个就当是我替王五赔不是了。”

      说完,裴行舟塞给对方几块碎银锭,那中年妇人掂了掂手中碎银,立马喜笑颜开。

      “行吧行吧,咱们也算有缘分!你们有话就快问,一会我男人就要回了!”

      裴行舟颔首示意:

      “我们就想知道,王五生前可有与人结仇结怨?他自杀当日,家中是否发生过不寻常的事?”

      大婶嫌恶地白了一眼,碎碎念道:

      “王五死了活该!就是一个烂人!”

      据大婶所讲,王五是广济巷出了名的赌徒无赖,终日游手好闲,靠偷摸拐骗为生,平日邻居都不爱与他往来。

      话正说到一半时,邻居大婶忽然弯下腰,压低声音,小心说道:

      “听说前些日子,他害得一个小姑娘落了胎!

      那户人家怕丑事外传,塞了他一大笔钱做封口费!真是作孽哟!”

      落胎?姜令妩心念一动,接过话头继续问道:

      “那落了胎的姑娘是谁?家住哪里呢?”

      “喏,出了这条巷子右拐,砌了青瓦的那间大宅子便是那姑娘家,好像是叫梅香,还是香梅的......
      反正这几天没见着人影,估计是怕丢丑不敢出门哟!”

      “那王五还得罪过其他人吗?案发当日,还有不寻常的地方吗?”

      “害!那泼皮成日不是钻赌坊,就是厮混勾栏瓦舍,不是个好东西!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没啥不寻常的!”

      邻居大婶一口气说了许多王五的坏话,可大多数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时也没有个头绪。

      这时,一个挑着扁担的小货郎经过,他卖力地吆喝着:

      “卖豆花咯~~又香又甜的嫩豆花咯!”

      听到这声吆喝,邻居大婶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她两手用力一拍:

      “哎哎!我想起来了!他自杀的那个下午,我正好路过他家门口,还听到老牛拉石磨吱吱溜溜的声音哩!

      你说这癞子王五也真奇怪,都要自杀了还想着磨豆子!”

      姜令妩与裴行舟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在打听到这些消息后,两人告辞离去。

      趁着无人注意时,裴行舟与姜令妩又回到了王五家门前,只见大门紧锁贴有封条。

      裴行舟淡淡收回视线,颇有风度地问询了一句:
      “姜姑娘,你会轻功吗?”

      “什么?”

      “看样子是不会了。”

      还没等姜令妩反应过来,她的腰间忽然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裴行舟揽着她腾空而起,一阵衣诀翻飞后,两人便出现王五家的内院,而裴行舟与她如此贴近,近到她甚至能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感受到对方大掌传来的热意,姜令妩有些脸热,她从来都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于是情急之下踩了他一脚,急急挣开束缚。

      裴行舟轻晒一声,指尖还残留着盈盈一握的柔软,他懒洋洋道:

      “看来,姜姑娘是喜欢自个儿翻墙,唔,下次本王倒也不再勉强。”

      姜令妩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转头勘察起了案发现场。

      这个宅子不大,只有一个正屋。

      院子里还有颗大枣树,树下是一个老旧的石磨,旁边有一头老牛正嚼着干草。

      姜令妩想起邻居婶子所说,案发当天曾听到过石磨的声音。

      是她走上前,果然发现磨盘上以及下料口,都残留着黄豆渣子。

      石磨旁除了一圈圈牛蹄印,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脚印,看来的确有人在案发当天,牵着牛来磨豆子。

      这时,裴行舟徐徐上前,他随手捻起一颗豆渣,慢条斯理道:

      “一个好吃懒做的地痞,死前为何要磨豆子呢?莫非是给阎王爷送见面礼?”

      闻言,姜令妩回眸,施施然一笑。

      “不,王五他没有磨豆子。”

      这是裴行舟第一次看到姜令妩的笑容。

      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美目流转胜星华。

      但他面上却装得一副淡定坦然。

      “哦,此话怎讲?”

      “王爷你看,这人牵牛而出的脚印,明显左深右浅,说明此人惯用左脚使力;

      而这鞋印仅仅是七寸两分,可王五身形高大,他的鞋印应该是在八寸一分左右!

      所以我猜测,邻居大婶听到的石磨声,并非是王五在磨豆子!”

      姜令妩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缓缓说道:
      “或许,是凶手在磨豆子!”

      裴行舟微微扬起嘴角,眼中是藏不住的欣赏之色。

      姜令妩衣襟有些松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有微风吹过,青丝滑落至脖颈深处。

      裴行舟眼眸一暗,随即错开目光。

      裴行舟推开正屋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正屋阴暗潮湿,只有一扇窗,屋内竟透不进几缕光来。

      裴行舟点燃了油灯,递给姜令妩。

      姜令妩走到横梁之下,她抬起头,凭借着微光,果然在横梁上看到磨损的痕迹。

      想来,王五便是在这根横梁上吊死的。

      只是奇怪的是,这横梁上的磨损呈现多处,这到底是如何导致的呢?

      而另一头,裴行舟也没有闲着,他在角落处找到了衣物箱,刚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裴行舟随手拿起一件长褂,便发现这褂子皱皱巴巴,他强忍着恶心翻开其他衣物,结果还是一样皱皱巴巴。

      衣服有褶皱本是常有的事,但这怪就怪在,褶皱处多出现于袖口与裤腿处。

      好似被人打过结,再大力拉扯过一样。

      而最令人奇怪的是,一块蓝花床单上除了褶皱,还有一处被勾破了洞,破损的洞口还沾着斑斑锈迹。

      忽然有一种猜测,在裴行舟的脑海中成型。

      而另一边,姜令妩提起油灯,正沿着窗户的墙角,小心翼翼地搜寻着墙灰。

      不一会儿,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窗户内墙壁下,有一小截未燃尽的迷香;而窗户生锈的铁钉上,勾住了指甲盖大小的蓝花碎布。

      姜令妩面若秋水般沉静,朱唇轻启道:

      “我明白了,原来凶手是用的这个办法!”

      裴行舟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不咸不淡地问道:
      “哦?你明白什么了?”

      姜令妩清浅一笑道:

      “王五家院墙十分矮小,凶手可以轻易翻入,他先是迷晕了屋内的王五,这根未燃尽的迷香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凶手又是如何伪装成上吊自杀的呢?”

      姜令妩顿了顿,望向门外的石磨。

      “这石磨便是凶手工具!”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今天有人看文吗?
    哦,没有,那我明天再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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