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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鱼目与珍珠 ...

  •   “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竟敢插手主子的事?”

      姜令媛面色一僵,她强行压下涌上喉头的腥甜,连指甲死死嵌入肉里,都不觉得疼。

      可姜令媛依旧不愿轻易放弃,那人虽冷漠不近人情,可惊艳绝伦的样貌,依然深深吸引住了她,若是能得公子青睐,她受点委屈又何妨?

      片刻后,她抬起楚楚可怜的小脸,双眸中氤氲着雾气,咬着唇颤声道:

      “公子,我并非姜府丫鬟,我是姜府二小姐姜令媛。”

      她嗓音轻柔绵长,还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委屈,像是春花拂过肩头,挠得人心痒痒,最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裴行舟眉目不霁,周身腾起冷意,薄唇漠然碾过两个字。

      “鱼目。”

      什么?鱼目?姜令妩忍不住美眸轻弯,促狭一笑。

      鱼目混珠,这个比喻倒真是十分贴切,姜家人眼瞎心歪,不识明珠,错把鱼目当珍珠!

      翩翩贵公子,果真最懂杀人诛心。

      姜令媛闻言不由得脸色涨红,她暗暗咬碎银牙,水袖下拳头攥得发白,泛起了青筋。

      她虽是姜家养女,但自小被如珠似宝地捧着长大,从未被人如此轻怠羞辱。

      她自问才情容貌样样不输姜令妩,可为何这人竟出言讽刺自己是鱼目,难不成在他心里,只有姜令妩是明珠不成?!

      她何时受过这种气?一时间姜令媛既羞愤又难堪,她抬袖掩面,轻声抽泣道:

      “你......你为何如此羞辱我?就算你同大姐姐交好,是她的心上人,你也不能如此羞辱我!”

      心上人?姜令妩微微一怔,她这个二妹妹倒是脑子转得快,自己被打脸啪啪响,还不忘泼她与人私通的脏水。

      不过姜令媛也未免也太抬举自己了,裴行舟是何等身份,她可高攀不起。

      裴行舟似漫不经心,随手拨弄着茶盏,反唇相讥:

      “羞辱倒也谈不上,若不是姑娘频频暗送秋波,在下也不知,原来姑娘生的是一双鱼目。”

      眼瞧着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毫不留情戳破,姜令媛恼羞成怒,她银牙暗咬,手指紧紧绞着帕子。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实在是放肆,竟然攀诬我!”

      “我胡说八道什么,姑娘心里不是跟明镜儿似的。”

      这回换做姜母杏目圆睁,她将姜令媛护在身后,指着裴行舟鼻子怒斥道:

      “什么秋波不秋波,我呸!你这无耻之徒竟敢毁我女儿名声!”

      姜令妩泪水涟涟,抬手扯住姜母的衣衫,面露戚戚之色,楚楚可怜道:

      “母亲我没有......什么暗送秋波!为什么大姐姐心这么狠,都是一家子姐妹,竟要伙同外人害我名誉!我……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母亲!”

      姜令妩冷眼旁观,忍不住要给这位好妹妹鼓鼓掌,好一招祸水东引,好一招颠倒是非。

      姜母受人蛊惑,恶狠狠地看向姜令妩,眼神中丝毫不掩憎恶之意:

      “你这个孽障!几日不归家干出丑事!现在还倒打一耙,诬陷你妹妹清白!我看你就是个祸害!”

      说完,姜母立马换上一副心疼怜惜的神情,她轻轻抚上姜令媛的发丝,轻柔细语地宽慰着:

      “令媛你别难过了,母亲心里都明白!你是个好孩子!”

      姜令妩眉目疏离,她早习惯姜母的偏心眼,任她舌灿莲花,都不如姜令媛掉几颗金豆子管用。

      这母慈女孝的场景,真令人羡慕.....个屁!

      姜令妩侧目,眼中一片清澈傲然,好似高悬天边的皎洁月,竟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她忍不住轻哂:“二妹妹变脸这套绝技,不去曲班子当台柱子,当真是可惜了。”

      裴行舟在一旁接过话头,不咸不淡地应了句:

      “我觉着主意不错,我定呼朋唤友给姜小姐捧场子!”

      姜令媛愣滞,这两人联手羞辱她,她竟不知如何招架!于是她面含凄苦,幽幽说道:

      “原就是我不配,痴心妄想做这姜家的二小姐……我这就回屋去绞了头发做姑子!好让大姐姐称心如意!”

      说罢,姜令媛提起裙摆,捂住脸哭着跑了出去,姜母连连数落几句后,忙不迭追了出去。

      看小白莲吃瘪落跑,姜令妩只觉得心中畅快至极。

      第二回合,小白脸vs小白莲,小白脸再次完胜。

      花厅内,姜文轩端坐上座一脸铁青,他咬牙切齿道:

      “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裴行舟目光一转看向座上,他差点还忘了这号人物。

      没关系,账,他一件件的算。

      裴行舟轻挑剑眉,懒懒开口。

      “姜文轩,字允才,大盛通宝十三年,三甲及第成会元,后任金陵城通判正六品。虽官职不高,但也勉强算得文官清流,姜大人你说是吗?”

      裴行舟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姜文轩沉着脸,目光阴冷,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你到底是谁,为何暗中调查本官?”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姜大人你是谁?”

      说完,裴行舟敛起眉间倦懒,一转话锋:

      “这清流姜家,只怕下流龌龊的事也没少干少吧”

      姜文轩眼底怒色转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来人!给我打出去!”

      话音刚落,几名青衣小厮扬起棍棒,一路比比划划冲向裴行舟。

      裴行舟眉目冷峻,只运用几成内力,掌风便将小厮震出几米开外。

      “小心你背后!”姜令妩忍不住喊出了声!

      裴行舟并不回头,他侧身一避就挡过偷袭,然后再燕子摆首,脚下生风,一脚将偷袭那人踹到在地。

      花厅内狼藉一片,被踹飞的小厮撞到了紫檀雕螭龙纹多宝柜,各式珍宝碎裂应声而碎,一群青衣小厮纷纷哀嚎倒地。

      裴行舟眼梢一扬,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气,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姜大人,还打麽?”

      “你竟敢毁了老夫多年的珍藏!打!你们快给我上啊!打死他!!!”

      其他小厮环顾四下,顿时身形一滞,他们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不敢再上前半步。

      姜文轩眼中冒火,额头青筋直爆,“给我上啊!你们这群废物!我姜府养你们有何用!统统都是酒囊饭袋!!!”

      裴行舟衣不沾尘,略略整整银线勾云纹的衣襟,气定神闲道:

      “姜大人,这便是贵府的待客之道?”

      姜文轩抿唇不语,暗暗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得令悄悄退出花厅。

      裴行舟掀了掀眼皮,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吴管家匆匆离去,莫非是出门搬救兵?

      容我想想,姜大人会去找谁呢?莫非是那位上一任兵部侍郎,如今请辞返乡的林劲松林大人?”

      姜文轩一愣,这人到底是什么路数,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去找林劲松求助?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他不自觉地提高嗓门。

      “大胆!你竟然敢在朝廷命官家撒野!简直是狂悖之极!”

      裴行舟语气轻佻,露出几分不屑。

      “姜大人,我敢的事可多着呢。”

      眼看来人油盐不进,姜文轩将目光放在姜令妩身上,他恨铁不成钢道:

      “姜令妩你这个孽障,带个祸害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你就是这样报答姜府对你的养育之恩的吗?”

      姜令妩神色淡然抿了一口茶,她并未吱声,她自问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享受过姜家的养育之恩。

      裴行舟束手而立,如松柏苍劲骨铮铮君子骨。

      “去年上元夜,姜大人曾献过一名做鼓上起舞的美人,不知道美人如今安在?”

      倏地,姜文轩站起身子!他面色发恨,双目赤红,散发着骇人的气场。

      “滚出去!下人们都给我滚出去!!!"

      姜令妩心中一惊,她这个便宜爹向来自诩文官清流,鼠尾两端小心翼翼,没想到他竟敢献媚行贿?

      “姜文轩你身为正六品通判,却搜罗女子献媚行贿,姜文轩你可知罪?!”

      裴行舟语气陡变,令人猝不及防!刹那间他神色肃穆,周身散发出杀伐的气势!

      姜文轩被这凛凛气势吓得一阵哆嗦,他不敢与对方目光相触,只得颤颤道:

      “你……你……到底是谁?”

      裴行舟正襟而立,神情倨傲,从腰间拿出一枚冰花水苍玉佩,玉佩雕有夔龙纹,中间刻着“清河”二字。

      他说出口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本王乃是大盛朝清河王,裴行舟。”

      听到裴行舟三个字,姜文轩脸上血色都褪了个干净,嘴唇不断哆嗦着:

      “清河……王.....王爷?”

      裴行舟睨了他一眼,敛起星眸剑眉,沉声怒呵:

      “大胆姜文轩!见到本王,还不跪下行礼!”

      姜文轩双腿一软,立马匍匐跪拜在地。

      他全身冷汗淋漓,抖如糠筛,内心深处生了不可言喻的害怕与恐惧。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受边关万人敬仰的少年战神!是重塑大盛朝西北防线的玉面修罗!是掌管一方生杀大权的清河王!

      “下官......下官无知,竟......竟冲撞了王爷,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还请王爷恕罪!”

      姜令妩冷笑一声,她的这位好父亲还真是窝囊得可以。

      裴行舟懒洋洋地坐在红木高背椅上,露出一小截白皙的修颈,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敲打着茶案,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忽而裴行舟扬唇一笑,好似寻常恣意少年郎,嬉皮笑脸道:

      “姜姑娘,本王不惜暴露身份替你出气,你要如何报答本王呢?”

      姜令妩瞥了眼地上碎瓷片,一脸无辜。

      “王爷,这姜家值钱的玩意都淬毁了,我可没银子报答您。”

      裴行舟摇头轻哂,“小气鬼。”

      姜文轩埋头跪地,密汗层出不止,他瑟瑟发抖如鹌鹑,一时间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位清河王殿下似乎对自家女儿另眼相看,可忧的是,姜令妩与姜家心有芥蒂。

      这可如何是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渣爹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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