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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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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浑浑噩噩,浑身到处都是酸胀酸胀的,小腿肚子也跟着起哄,好久都没抽过筋的毛病,今天也发了,一阵阵刺心地抽搐着,眼睛酸涩,完全不想睁开,疲累,从没有过的疲累,在每一个神经末梢狂妄叫嚣,让他想要反抗却已无力。程小满从不认为自己会有偷懒的时候,只是,今天,明天必须要出的预算,客户一定要看到的立面图,他没了去认真完成的欲望。
刺耳的话尽管不太中听,却字字句句诤言有力,而这些实话,是自己从没仔细想过,尽管在决定和严寒的那天起,他知道会遇到来自各方各面的责难甚至谩骂,来自外界,来自家人,或许还有许许多多不懂他们的人,只是,这天或许来的太早,早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相爱,细细品味。
自己比严寒年长,这是抹不去的事实,只是恋爱时谁还会去在意年纪,有的只是彼此心有灵犀的默契,律动相同的心,这,和年纪无关,要不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名作咋来的?自己是外乡人,不得不承认,只是好多的名人都是学徒出生的,这点还会不知道?自己没能力没地位,这也不得不承认,只是,谁能料到以后?哪怕现在腰缠万贯,到老谁保不齐享尽一生?哪怕自己目前一无是处,难道就没有爱和被爱的权利?
而这些,要去怎么理直气壮的和严寒的家人辩解?
无助的迷茫,即将喷薄的压抑,该如何排遣?再有道理,站的立场不同,在相互的对方看来,也只能称为‘狡辩’。
就算狡辩,也完全狡辩的时机,而这,才是最让他郁闷的。
“凡世之人们,无法领会那份惊天动地的爱,也无从体会,只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男男之间的禁忌之爱,会给社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是,压抑着这种自然规律,却又违背了人性的自由。。。。。。”这是某些专家说过的一句话,尽管以前不太懂,现在的程小满深深能够体会这句话包含的矛盾和无奈。
禁忌之爱,是天性,是伦常,但是,它的建立和发展是在大多数认同的基础上的,而这种认同,对于泱泱中华,却需要很多年。而悲剧,往往就在认同之前已经铸就。
很多的恋人,由于得不到身边人的鼓励和关心,不得不黯然分手;许多年长的同性恋者,不得不利用异性结婚来掩盖自己的自身倾向,哪怕那种结合毫无感情可言;许多年经的恋人,由于恋爱而触犯刑律。。。。。。
社会就是一面镜子,折射着每个人的每一面,美的,丑的,阳光的,阴暗的。
程小满自认为自己生活够阳光,工作也够努力,人生也够积极,只是,因为自身的性倾向,就被别人扣上不正常,很恶心的帽子,这,怎能甘心?只是,不甘心,不认同又如何?
近而立之年的年纪,还有多少劲头来折腾?还有多少热情来挥霍?未来的感情,究竟是怎样?未来的生活,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迷茫,惆怅,怨恨,希翼,百味聚集,汹涌涌来,塞满每个空气,无处不在。
想到这里,他再次逼近疼涨的眼睛,今天,已经流够了泪水,近三十年,他觉得自己还没这样放肆哭过,严老娘的每句话,每个眼神,甚至每个动作,在脑海中翻滚重现,第一次,他感觉到被人轻视嘲笑的感受,那种感觉,说不出也道不明。
他不敢想象,他只是直觉着:如果没了严寒,他就只能孑然一身,冷寂终老。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会让他心动的人。
生活如果没了动力,那只会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这种生活,程小满可以忍受么?
不知道,不知道。。。。。。
泪水再次漫过眼周,额间挤成几条线,程小满将头埋进枕间,无声抽泣。
楼下的西甲联赛,已经进入罚点球决胜负阶段。
严寒被他老娘强行锁门禁闭,这个结果是他忽略了严老娘怀柔政策的灵活运用,被她着了道。敲门,父母置之不理,严老子还收缴他所有的固定资产和流动资金,这招,对于无法出门消费的严寒来说无济于事;勇敢翻窗逃逸,楼太高太过危险,他不想在他还没见到程小满之前就死翘翘,这招,用不得;电话被没收,没了通信工具,即使叫救兵,也无法联系;绝食自杀,一损俱损,太过惨烈,严寒也没打算用到。
那该如何行事?几夜,严寒都是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睡在窗台的一侧,严寒望着小区进出口的男女老少,绞尽脑汁,他试图通过这扇厚厚的玻璃,能够看到应援的几率,只是,望了三天,啥都不见。
二十好几的男人,居然被父母牢困家中,这要说出去,岂不是他严某人的颜面扫地,委屈,烦闷,后悔,不甘,多种情绪夹杂一起,多种愤慨全部汇集,没到第四天,坚贞不屈的严寒同志,终于病倒。
“我要去深圳,我要去深圳捡钱,我要给大老虎买LV,我要给大老虎买房子,所以我要去深圳,我要去深圳,谁也别拦着,谁拦我我跟谁急。。。。。。”
严寒的胡言乱语,让严家两老总算看见了希望,起码:儿子还是上进的,有追求的,尽管上进的原因多少有点憋屈,但是还算正常不是么?买房,买LV,享受更好的生活,追求更为进步的生活方式,也算得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吧。
儿子再不对,也还是自家孩子,不是么?所以,严老娘的旧社会压迫制度还没顺利展开,就义无反顾地进入到共产主义:严寒住进了市中心医院的特级病房,在急性肺炎病因的催使下,在严寒成天高烧的胡话中,严老娘只得放出消息,以便需要探望的人前来探望,并且说明了向儿子妥协的原
因:严寒要去深圳抢劫各国人民,各族同胞,彻底和不太美好的旧时光说再见。
电话是通过程小满曾经的客户严水生得到的,严老娘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蛮横,程小满在挂断电话的那刻,他才明白了严家的用意。
他们要让严寒的不伦虐恋,磨失在时间和空间的隔断中。渐渐消亡。
这招,不得不说狠又准。
只是,这招也算很好,单不说严寒的专业,能够在更为活跃的深圳如鱼得水,再有就是还有旧相好可以在工作中扶携一把,生活中关心一阵,再者就是最重要的是凭着严寒的那种不服输的性子,在那里捡到金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综合所有,严寒离开,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程小满相信,就算分开,他的心里还是会惦着他,而他的心里,同样也会记着他。
所有的一切,让时间来证明,未来的命运,就让时间来把握。
“我真的要去么?我不想去。”躺在床上的严寒,点滴静静地流动着,空气中,弥散着浅浅的悲伤。
“去吧,你不是总说要给我买LV吧,还有咱们的房子啥的。”程小满故意加强着[咱们]两字的语气,他希望能让深陷徘徊的人更有意志和行动力。
“我去了,你咋办?”
“我会活得好好的,放心!你就好好地干吧。”
“那你可得天天想我,也不能红杏出墙,你保证!”
“行,只是,我拉屎的时候可不能分心,那时候可不能想你。”
“你可得天天给我打电话,就连睡觉也要发短信说晚安。”
“没问题,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全部说出来。”
“不行,我得找个监视你的人。。。。。。对了,山羊还在这里,我让他天天和你联系,有时间你们一起喝喝酒啥的,他可是我的铁杆子,绝对不会骗我。”
“行,我早就知道了,不然你还把石头叫上,他不是也是你的铁杆子么?”
“对,叫上石头,只是他丫的混得不好,怕他难堪,算了,有山羊看着你就够了,我混好了就回来,咱们自个有环境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对吧?”
“你应该早就有这个觉悟。”
“我早就有了,只是没告诉你罢了,从我打破我的金饭碗开始,我就知道了,其他人都靠不住,只有自个最靠得住。不过。。。。。。”程小满将枕头轻轻地往上压,继续听着严寒的唠叨:“我现在有你了,我还是可以靠你的,对吧?”
亮晶晶的眼神满是期待,程小满本来想说几句调侃的话,可是,看到严寒少有的正经样,他也只好跟着正经起来:“我会等你的,我也会给你依靠的,只是,首先得你自个站起来才行,记住:任何人的帮助都只是一时,不会是一世,就连我也不例外,知道吧?”
“还要你说,我堂堂一个法学系大学生,还不如你一个拿泥刀的小工?真是的!”严寒指指门外想要偷看的严老娘说:“你别和我妈一般见识,我不在,家里你可得照应点,一来替我敬敬孝,二来也好表现表现,对吧?”
“还要你说,我的岁数就是白白长的?还不如你?事儿妈,针打完了,记得喝药,我去医生那里问问,看啥时候可以将你遣送到边防淘金。”离开软软的床铺,还没站起来的身子被严寒拽了回来,压低声音:“你干嘛?你妈可在外面,别。。。。。。”程小满的脖子又红的青筋直爆。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让你替我拿拿便壶,这滴注打多了,咋他妈这么多尿?”摆起的严肃,眼角是笑意,完全搭不上调。
程小满知道:自己再次被严寒耍弄,对着他抡起拳头做做样子:“我去去就来!”
“回来时可记得给我带点吃的,我要。。。。。。”
“知道!知道!懒得理你!”
严老娘在外面听着儿子轻快的声音,看着两人之间的插科打诨,脸气得都变绿了,严老子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不住的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