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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他不会的 ...

  •   姜港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现在站在纪署身旁的两个人。
      女生刚刚已经跟他有过交流,举止大方语气欢快,身上也没有高三学生总复习开始后普遍会冒出来的颓唐丧气,应该还在念高一或者高二。

      至于边上那个没有开口的男生……
      看起来跟女孩差不多大,穿着卫衣牛仔裤,打扮阳光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阴鸷,好像时刻在琢磨着什么坏主意。
      除了五官神似他父亲外,整体更像十几年前纪元弘跟陈予铎的结合体。

      自从跟戚雅蕴撕破脸后,纪署行事就越来越肆无忌惮。
      面前这俩很明显都是他的私生子私生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母亲。

      姜港心里留了个大概印象就移开视线,转而回答起他的问题:“谢谢纪叔关心,我这边都挺好的。”

      “是啊,梦绛生意兴隆是众所周知的,我手底下的职员放了假也喜欢去那里玩。”纪署叹气道:“你是老姜的儿子,悟性当然不可能低。论起来他可比我幸运多了,儿女个个有出息。”

      姜港听着他话里的意思不对,笑笑道:“纪叔怎么说这样的话?梦绛是我跟元弘一起开的,我有的本事他必定都有。还是说您其实就是想拐着弯骂我,连自己亲儿子都随便抹黑啊?”

      姜港跟纪元弘打小关系就好,后者不愿意搭理这个缺德至极的爸,他对这人的尊敬便也只是浮于表面。
      要是遇上话不投机,明里暗里也会怼上一句半句。

      纪署领出来的女孩性格大约更单纯点,听到这对话当场笑出了声。
      站左边的男生忙拽她的胳膊,却也忍不住轻轻扬了扬眉毛。

      “……小港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多年语言环境改变,起先我还担心你乍一回国会说不清楚中文。”纪署侧头把他们的笑容瞪回去,声调也沉了好几度:“结果没想到你适应得还挺好。”

      姜港听到这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颇为肯定地点了点头:“不管走到哪里,家永远都是家,家人也永远是家人,这点我跟您看法是一致的。”

      所谓故土难离,这句话本身没问题。
      只不过只要稍微结合一下对方做过的事,就跟讥讽没什么两样了。

      纪署嘴角都有些抽搐,维持着最基本的脸面没有骂街,勉强将话题继续下去:“说得是啊,元弘的确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不过在我的儿子里,还是予铎更出色些,只可惜他志不在管理公司,不然我也能少操点心。”

      好端端的,提什么陈予铎啊。
      还叫的这么亲热……
      姜港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想跟自己聊他,收起笑容并不搭腔。

      纪署却没有适时停下,自顾自往下说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以后姜家肯定是你跟小漪的。等我们两家结了亲,予铎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给别人打工永远没有自己当老板来得舒心痛快,到时候予铎自然会发现,我为他安排的路才是最好走的。”

      吃喝昂贵车房不愁,行走在光鲜亮丽的名利场上,银行卡上永远好几个零,的确是所有人都会向往的生活。
      但谁说他要跟陈予铎绑在一起了?

      “纪叔可能有些误会,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想法。”他已经否了对方的上句,正打算点头把对方后半句话敷衍过去时,突然想起高中有次陈予铎跟纪元弘起冲突,跟一堆在校运会上拿单项冠军的体特生推搡起来的事。

      校内打群架理应找父母,但他跟纪元弘是怎么个关系,同学心照不宣的同时老师也心如明镜。大家都清楚即使纪署和戚雅蕴都过来,这也只会是一场根本没办法轻易理清的闹剧。

      所幸参与其中的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由于保安拉架及时也没给谁造成什么严重创伤。班任连同几个领导和能赶过来的学生家长商量了三个小时,最终还是决定不叫警察,对除陈予铎外的几个男生作停课处理,同时负责他后续一应治疗和精神损失费。

      姜港那天独自逃课去网吧泡了大半天,没赶上这么刺激的场面,仗着年轻通宵打游戏后连觉都没补,挂断班任催促的电话就开始熟练地出门打车。

      陈予铎回纪家之后,虽然过得无比憋屈,但纪署从不在钱上为难人。
      他知道纪元弘为什么看自己百般不顺眼,也无意管谁要那点医药费,摆摆手将向自己走来的家长们打发走了。

      姜港到校的时候,距离晚自习开始也就剩下六七分钟,纪元弘和那帮挑事的人都已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轻手轻脚翻过围墙,哼着小曲调整校服上衣的拉链,冷不防眼神一错瞟到旁边,正好看到陈予铎取下眼镜抹了把眼睛。

      姜港嘴里含着两块用于掩盖烟味的薄荷糖,见着这一幕惊得差点把那层甜甜的糖衣嚼碎,立时挪不开视线了。

      陈予铎长的帅成绩好,性格孤僻冷淡还带了点傲,即使被纪元弘屡屡针对找茬,也总能找到更狠的办法还击,永远一副打不倒的样子。
      那是姜港第一次见到他哭。

      作为纪元弘的发小,他平时对陈予铎的态度谈不上好,甚至还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戏谑着叫过对方两声杂种。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真正直视陈予铎的难过,他居然会感觉不舒服。

      姜港算算时间,认定现在进班级也是被老师拎着耳朵骂,干脆抬手抚开地砖上的浮土,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胳膊……流血了?”离近些再看,很多东西就能瞧得更仔细。他望着陈予铎小臂上被-操场砂石生生磨出来的血痕,俊秀的眉毛很重地拧了一下。

      姜港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还是陈予铎率先抬起头,将眼镜戴正。
      “去医务室,让大夫包扎下吧。”
      他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姜港猛地起身向自己伸出一只手。

      “还有五分钟。”姜港用舌尖将两块糖扫到腮边,那一侧的脸颊很明显地鼓了个小包:“现在走还来得及,那地方我熟,有个药治擦伤特别管用。”

      陈予铎情绪还没能完全从先前的打斗中脱离,正处于一个看见人就想冲上去咬两口的状态。但那些难听、恶毒又讽刺的话在唇齿间已经走过一圈,他却并未冲着面前人的脸说出来。

      “……不用。”陈予铎盯着姜港骨感分明毫无瑕疵的手,最终还是没选择握上去,哑着嗓子道:“我妈妈是医生,教过我处理简单外伤的方法。”

      那时姜港还不知道陈予铎母亲跟纪署的纠葛,跟纪元弘一样,满心认为她不过是个介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听见陈予铎提起来,他脑子里首先闪过的是戚雅蕴含着泪的双眸。

      姜港跟纪元弘家偶有合作,双方关系也很不错,纪元弘去他家做客可以随意撒欢,他一直也管戚雅蕴叫干妈。
      眼见她因为婚姻不幸受委屈,姜港对纪署和陈予铎妈妈都很反感。

      “那你自己在这待着吧。”他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将手收回来慢慢插进衣兜,冷声冷气留下这句话,自顾自转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陈予铎短暂地愣了几秒就猜到对方态度转变的原因,嗤笑一声重新低下头,收拾好自己放在腿上的绷带和药膏,撑着地面打算站起来。
      但就在快要直起腰的时候,有个什么东西突然飞到了他胸口的地方。

      陈予铎下意识用手接住,因为单腿受伤难以保持平衡,狼狈地扶了下墙才没有倒下去,垂眼看去发现是颗糖。
      不大不小的一块雪花酥,白色壳子底下隐隐透出桑葚夹心和坚果碎,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陈予铎轻轻捏了捏手里的糖,有些茫然地望过去:“什么意思?”

      “收起你的小珍珠,丑死了。”姜港嘴里的薄荷糖碎成渣渣,那股怪味让他直皱鼻子:“以后我尽量少逃几节课,元弘这次太过分,我怕……”

      他话说到一半,又嫌弃自己表现得太软和,挺了挺后背大声道:“你也是,吃那么多次亏就不会服个软吗?”

      陈予铎反应了半天,终于捋清对方口中的‘小珍珠’是指眼泪。姜港这个词用得太可爱,像是长不大的小孩子。
      只不过还不等自己牵一牵嘴角,他带着指责语气的话就说出来了。

      陈予铎瞬间失去打趣的心思,拍拍自己当下很难伸直的右腿,语气讥诮如一把锋利的刀:“纪元弘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服软有用?”

      姜港被他堵得无言以对,嘴唇抿了又抿,到最后憋出一句:“总之你以后看我眼色行事,要是遇上我有事不在,你就装装鹌鹑,躲着点他。”

      陈予铎怀疑自己耳朵有毛病,理解能力也出了问题,竟然一时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由衷地问道:“啊?”

      姜港被这人气得脸红:“好话不说第二遍,反正你要是不听我的,今天这破事就一定会反复发生。元弘现在听不进去劝,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

      姜港的思绪在高中的记忆里滚了又滚,也就歇了顺着纪署说的念头。
      “你儿子不会辞职。”
      他想起陈予铎谈起自己母亲时温和的神情,深深吐出一口气来。

      “快到芙柯吃完饭的时间了。”姜港听见脚边的小狗叫了两声,借着这个由头道:“我先告辞,您自便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他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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