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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项目书 ...

  •   等到一切都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桑时祁半揽着人的腰,隔着一层毛衣也能感受到热乎触感,乌黑长发落在他的肩头,而最让人心慌的是唇瓣上的暖意,以及那肆意的笑声和莹润的眼睛,无法让他的目光移开半寸。

      回到一切还未发生时,莫茶茶一拍手上的筷子,翘起左脚踩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盯着桑时祁,仿佛在看着这世间最大的谜题。

      桑时祁夹菜的动作一顿,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
      “怎么不说话?”
      “……”

      他皱了皱眉,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莫茶茶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起身靠过去半蹲着问:“是不是不舒服?”
      这期间,莫茶茶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聚在桑时祁的脸上。

      “你好讨厌。”
      “?”桑时祁一愣。

      “不是,你怎——”
      桑时祁的话戛然而止,不是因为别的,莫茶茶突然弯腰的动作吓到了他,对方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轻柔地一寸一寸掠过他的脸,痒痒感由指尖转动。

      但人瞧着不怎么清醒,他下意识地看向餐桌,然后——
      他看到了刚刚从冰箱中拿出的水蜜桃汽水上,靠下方刻着小小的银字,气泡酒。

      桑时祁:……
      非常好,找到罪魁祸首了。

      桑时祁头疼,这状况明显是人喝醉了,真没想到低度的气泡酒也能喝醉,他扫了一眼易拉罐,这也算是自己的疏忽。

      桑时祁叹息柔声哄道:“你起来,我去给你拿瓶——”

      “为什么是你?”莫茶茶问。

      桑时祁刚起身的动作被摁了下去,随即肩膀上传来了力道,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推坐在了地上,后背靠在了餐桌的脚上,凉意也紧跟着传来,莫茶茶轻飘飘地从椅子上下来,半跪着半贴着捧住人的脸。

      两人呼吸挨得极近,桑时祁鼻尖嗅见甜甜的水蜜桃气泡酒味,那双水眸注视着他,左手食指摩挲着他的眼角,他暗觉不妙,伸手想推开人下去。

      “为什么只有碰了你,我才能看见颜色?”
      莫茶茶认真地摩挲着这双眼睛,歪着头问,仿佛是在探讨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睫毛下的眼中倒映着一张脸。

      桑时祁推人的手一颤,他愣住了,她这话什么意思?

      可贴着的人开始不耐烦,莫茶茶此刻只感觉自己浑身发热,脑子发晕,还有一根手指还微微发疼,她晕晕乎乎地想揉一揉,揉一揉就不疼了。
      这一揉,指尖的创可贴也脱落了。

      揉的动作略微有些粗鲁,指尖再度冒出了血珠,莫茶茶头脑发昏地望着这血珠,鲜艳、缓缓流淌,她倏地粲然一笑,歪头:“红?”
      “原来这就是口红的颜色。”

      莫茶茶食指抚上唇瓣,将鲜血抿在唇上,湿润的触感从唇瓣上传来,仿照着古时女子上妆时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抿开,等桑时祁反应过来时,她早已涂满了。

      桑时祁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出手攥住那只食指。

      莫茶茶疑惑一哼,水眸随着手臂一点一点地往上,对上桑时祁那张温润的脸庞,她似终于反应过来,轻声说,“啊,忘了还有一个。”

      随即整个人朝着桑时祁的方向倾倒过去,迫使他原本推人的动作换成了扶住人的腰,她今日穿着一件纯黑的毛衣,不算太厚,温热从手心中传来,紧接着唇上一压,他一抬眼,一双透亮澄澈的眸子近在咫尺。

      “你”唇上力道一压。
      “嘘——”
      莫茶茶抵住微张的唇瓣,嘴里呼出浓浓的水蜜桃味,眼底水汽氤氲,凑近人的耳边口齿不清地呢喃:“别说话。”

      她一只手扶着桑时祁的头,手指没入硬直的发丝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勾勒着桑时祁的唇形,像是一位耐心至极的猎手,一点点将鲜血的颜色填满整个唇瓣。
      鲜艳的、夺目的、妖娆的。
      她,钟意这个颜色。

      一切结束时,更或者说是某人没力气再折腾时,径直倒在桑时祁的肩头一动不动,任凭他怎么呼唤,回应的只是平稳的呼吸声,他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将人轻轻地搂在了怀里,手勾住人的腿起身。

      此刻桑时祁心中杂乱无章,少女娇憨的面容映在脑中,唇上还沾染着献血,无端旖旎,但这是不对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对,这样的姿势不对,这样的心跳不对,这样的莫茶茶是不对的。

      血液在鼓动,在发烫,在烧灼着人的心智,即便是隔着一扇门,也无法安抚这样的躁动。
      桑时祁刹那明白了。

      不是喝醉了的莫茶茶不对劲,是他自己的不对劲,是他自己乱了方寸,乱了自己的那颗心。

      而搅乱了这颗心的人,是他自己的妄念,就在刚才,桑时祁他可耻地产生了妄念,那不可述说的妄念。
      妄念在诗人的眼中,是那样的神灵,他们会放纵自己的情感,放纵自己的一切,以此来更加敏感地感受一切,蝉鸣、沙砾、海鸥、甚至是地上的小草,这所有让诗人灵感爆棚的来源。

      可这万万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

      浴室中,水滴落在颈间,顺着肌肤的纹路往下滑落,发丝浸透了水,凉意从头顶往下,却无法浇灭一分的妄念,一声“该死”在洁白的瓷片中回荡,伴随着是一下又一下的锤音。

      他不该的。
      尽管的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可他都不该的,不该产生……

      桑时祁想要缓解。
      不,是摆脱掉这种妄念。

      而缓解就必须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把脑中的所有的杂乱移除,所有的,完全的,清除。

      桑时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打湿的发丝尽数撩起,露出微湿的脸庞,水珠顺着在侧线往下,再往下。
      他闭上了眼。

      他想起一句话:只有碰了他,才能看见颜色。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这要去问问院长妈妈,那一晚在小屋中,一定还有没有讲完的东西,而这一部分才是最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比之其他的一切都要重要。
      桑时祁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冷静,而与冷静截然相反的是他那不停颤抖的手。

      夜晚有人烦恼,有人酣睡,也有人在梦中奔跑。
      莫茶茶在奔跑,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在奔跑,嗓子在干涸到几近冒烟,瞳孔也如同是针扎般疼痛,明明疲倦到喘不上气来,却依旧不肯放弃,不断地挥手,不断地哭泣,耳边全是杂乱的声音,好吵,真的好吵,所有的一切都好吵。

      “闭嘴,吵死了!”
      莫茶茶烦躁一吼,随即怒气冲冲的睁开了眼睛。

      对上了一双温润的双眼。
      是桑时祁。

      “呃,抱歉,我只是看你睡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才来叫你。”桑时祁连忙表示歉意,沉默了一下,把手上的姜茶放在了床头柜上,嘱咐说:“我把姜茶给你放在桌子上。”
      “等会儿记得喝。”

      桑时祁说完,似逃一般地出了房间。
      莫茶茶:……
      她刚刚……很凶?

      莫茶茶从床上下来,揉了揉微痛地太阳穴,心里嘀咕着昨晚我衣服也没脱就睡下了,但这么一想,忽然觉察到了不对劲,她似乎根本没有上床的印象,那她是怎么睡的觉?

      莫茶茶:……
      这怎么有点像秦枝描述过的断片?

      他的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的姜茶,嫌弃的捏了捏鼻子,喝绝对不可能喝的,这东西她死都不会喝!
      真搞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发现姜这种东西?

      桑时祁一关上门,缓缓地闭上了眼。
      他想起了昨晚的那一通电话,电话中院长妈妈用最慈祥的声音,诉说着最残酷的事实,而这事实的起因皆是他。

      桑时祁与莫茶茶很早就相识,那一年,他十八岁,刚好高考完,在那一个炎热的暑假,他遇到了她。

      记忆再度被重启,桑时祁也记起了第一次遇见莫茶茶时的场景,是在病房中,院长妈妈托他先照顾一阵子。

      12岁莫茶茶远没有现在灵动,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甚至可以用破碎的木偶来形容,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打动她,哪怕是一丝一毫。

      但当时的桑时祁年少气盛,偏偏不信这个邪,硬是在她的沉默中挖出了一道裂痕,从此成了她的一道光。

      她开始健谈,对外界恢复感知,身体也开始渐渐康复起来,尤其是特别粘他,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眼睛大而有神,瞳孔中满是他。

      可陪伴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暑假还没过完,他被通知提前开学,紧急到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所以,桑时祁不告而别了。

      也就是这次离开,它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后果,莫茶茶伤心欲绝,每日每日地痛哭,最终引发了一场高烧,连续烧了三天三夜,差点命都烧没。

      也是高烧醒来之后,莫茶茶失忆了,眼睛也看不见颜色,还有一段时间失了声,后续无论是心理治疗还是身体治疗,所有的能试的,不能试的,全都试了个遍,但皆无效果。

      桑时祁站在窗边,手上烟蒂燃了许久,他也沉默了良久,最终挂断了电话。
      如果,他当时能好好的道一个离别,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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