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傀戏子》朱和

39、第三十七章：失控

　　“姑姑，你说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真的吗？”朱砂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拿在面前，问道。
　　“其实，我来过这里，”子时的声音很平静，“我到飘渺镇的时候正是夜晚，我跟着一些人一路到了缥缈桥，我却没能到达对岸，只能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有无形的结界挡住了我，大概是因为我不是走过去的。我在这片空间里游荡，这里只有黑暗，我在这里徘徊了整整三天。我感觉到我想沉眠于此，所以我离开了这里，离开的时候是白天。只不过时间隔得久了，我已经不记得出口在哪了。”
　　这件事听着都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在缥缈桥下无尽的黑暗里，又累又饿数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它竟然只是轻飘飘地用沉眠于此来形容？朱砂捏着玉佩的指尖都在泛白。
　　“也就是说，这里是可以离开的。”朱砂深吸一口气，说道。
　　“但很明显，这里有人在搞鬼，”子时说道，“我当时在这里徘徊，起码能找到悬崖的崖壁，现在却只能漫无止境地坠落却永远触不到底。若不是因为我来过，还有些印象，恐怕也摸不清咱们现在身处何处了。”
　　“当坠落到深渊之底的时候，继续往下，不过是原地转圈罢了。”子时说着，便幻化出人形。
　　朱砂手里一沉，一阵兵荒马乱过后，他怀里便抱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姑姑，好玩吗？”朱砂脸色一黑。
　　当然好玩了，子时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我觉得你的皮囊也不是不可以借我用用。”
　　算了，不跟它斤斤计较，朱砂颇为大方地想。
　　就在这时，“咕~”的一声，朱砂的肚子发出了高昂的响声。
　　“你的肚子在叫欸！”子时戳了戳朱砂的肚皮，它听过很多人的肚子叫，唯独它没有肚子，也不会叫。
　　都已经感受到饥饿了……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朱砂喃喃道。
　　子时将头靠在朱砂肩膀上，一瞬不瞬盯着他，问道：“你不准备把我放下来吗？”
　　顿时一个激灵，朱砂手一抖，就把子时扔了出去。
　　这里没有边界，不用担心屁股会摔得很疼，子时慢悠悠转了个圈，又回来了。
　　捏了个诀，子时用无中生有之术变幻出一只烤鸭，递给了他，说道：“肚子叫是饿了吧，喏，给你吃。”
　　被关心的滋味很好，朱砂低低说了一声“多谢”，拿过烤鸭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还不忘把两条鸭腿撕下来都给了子时。
　　“我不饿，我肚子没叫。”子时一边吃着鸭腿，一边说道。
　　这话委实没有说服力，朱砂哭笑不得地想。
　　饥饿而困倦的是灵魂，吃食必须是阴界的食物，否则吃的东西再多也没用，这只烤鸭最多算是安慰。
　　吃完烤鸭，子时又捏了个诀，用无中生有之术变幻出地面，地面无尽延伸，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
　　“吃饱喝足，就动身吧，咱们要找出口了。”子时说道。
　　脚踩在了地面上，许久未有的感觉让人有一瞬间的陌生，朱砂喟叹道：“姑姑，你的灵力真深厚，居然能变出地面来。”
　　子时认真地说道：“你千万不要跟我分开，这里的空间和时间都被扭曲了，一旦走失，我是找不到你的。地面无尽延伸是很耗费灵力的，我这么做就是为了破除深渊本身的欺骗性，有了参照物，就不会被无尽的黑暗蒙骗。现在要找到悬崖的崖壁，千万跟紧我，因为即使破除了深渊本身的欺骗性，还有不可知的敌人布下的迷宫法术。”
　　一边走着，朱砂一边好奇地问道：“姑姑，我听说你此前不通术法，也不懂无中生有之术，不能变幻出地面，那你上一回是怎么找到出口的？”
　　出口总在原地，就算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也总会有找到出口的时候。子时想了想，说道：“误打误撞地，就找到出口了。”
　　那你运气可真好，朱砂心想。
　　看出朱砂有些意志薄弱，子时寻思着，这个时候可不能泄气啊。
　　它将胳膊搭在了朱砂肩膀上，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喟叹了一声，说道：“我以后都用这张脸好了，到时候一不小心闯了祸也能让你背锅。”
　　这脑袋里想啥呢！朱砂白了它一眼，说道：“姑姑，你最好是换回来。”
　　“不要，”子时挑了挑眉，“以后都让你背锅，让三长老罚你抄宫训。”
　　朱砂斜了它一眼：“你就不怕我闯了祸，让你背锅？”
　　“我是那种会闯祸的人吗？”子时理直气壮地说道，“明显不是啊！你看看你，先前还和洛师兄吵了起来，明显你闯祸的可能性更大啊！就算是怀疑，那也肯定是怀疑你！”
　　它这模样，当真是……朱砂弯了弯唇角，它倒是一门心思想让他背锅，话从它嘴里说出来，那是要多不厚道有多不厚道，听着倒是更像一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他偏生有一种纵容它的冲动。
　　就当是看在它这么舍己为人的份上，替它背锅也不是不可以。
　　子时又撇过头看了他一眼，耍无赖般说道：“就这么说好了，以后我闯了祸，你替我背锅！”
　　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朱砂忍不住暗骂一声见鬼。
　　难道是他这张脸太风情万种，就连他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或者说原来他喜欢男的？
　　不行，心跳越来越失控，朱砂强忍着心跳，说道：“姑姑，你把我的玉佩还给我，而且不许用我的脸！”
　　子时眨了眨眼：“我不！”
　　“我要玉佩有用，”朱砂缓和了语气哄骗道，“真有用，你先给我。”
　　虽然明显是撒谎，但他都这么说了，要不然就还给他？子时略一犹豫，佯装懵懂，说道：“真的？”
　　“真的！”
　　“好吧。”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红衣男子变回了玉佩，白色的雾气从玉佩里飘了出来。
　　将掉在地上的玉佩捡了起来，朱砂看着那团白色的雾气，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朱砂啊朱砂，你乱动什么心？对着这么一团白雾，就失控至此？姑姑它是精怪，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