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北方有你》子夜鼠

3、3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过去一年。

　　这一年中，江司野在工地混的很好，老板看中他的工作能力，对他也很器重，这个工程结束之后，就带着他去了另一个工地。

　　张水偶尔会和他见上一两面，大多数时候都是江司野约她，每次见，不是送衣服就是送化妆品，再不然，就是带她到饭店吃一顿好的。

　　每次见了，还像小时候一样，都要念叨几句，“你多吃点，看你瘦的，女孩子太瘦没福气。”

　　总是收江司野的礼物，张水心里很过意不去，但又拒绝不掉，她只好也买衣服鞋子的回一回礼，每次她一拿出来，江司野都老大不乐意。

　　“送你一点东西，你就得回我点什么，怎么，你就这么怕欠我的。”

　　她是怕欠他的，因为张水心里清楚，江司野对她的感情，和她对他的不一样。

　　其实，应该划清界限，可这么多年的感情，又怎么能轻易割舍。

　　张水常常觉得很为难，才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兴许是察觉出张水的为难，后来江司野就很少再送她东西，连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很多，不过还是时常的给她发发短信，关心一下她的近况。

　　有一回，江司野给张水发的短信被任昶旭不小心看见，张水这才交代了她和江司野的关系和长久的联系。

　　她叫任昶旭不要误会，她真的只是拿江司野当亲哥哥一样对待，毕竟，从小到大，江司野都对她特别好，她做不到和他划清界限。

　　令张水意外的是，任昶旭并没有生气，反而还说他很理解她的这种情感，甚至主动提出可以邀请江司野来家里吃饭。

　　张水高兴的不行，当晚就给江司野打电话，叫他来家里。

　　江司野第一次来，买了好多水果，都是时下最贵的。

　　他并没有对任昶旭表现出任何敌意，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反复强调，他和张水是多年的兄妹情。

　　张水心里都明白，江司野这样做，是怕过后任昶旭会为难她。

　　但任昶旭并没有异常举动，日子还是这样照常的过。

　　张水和任昶旭的感情很稳固，有一回两人吃饭，任昶旭貌似不经意提起，说想带她回老家见父母，他们也在一起一年多了，这次回去，可以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

　　本来见父母就够让张水紧张，一说结婚，张水更是意外。

　　任昶旭笑说：“咱俩也在一起一年多了，对彼此都很了解，我想和你组建家庭，小水，你愿意吗？”

　　大概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他说组建家庭时，很让张水动容。

　　她笑着点点头，就算做答应了。

　　张水把要和任昶旭回老家见父母的事情跟江司野说了，她心里忐忑，没有主心骨，就说：“你说，他父母会不会嫌弃我啊，毕竟，我这样的家世，确实配不上他。”

　　“怕什么，我就是你娘家人，有我给你托底，谁敢瞧不上你，他家里人要是敢委屈了你，你跟我说，我替你出头。”

　　江司野还是和从前一样，脾气火爆，但说出的话，却永远能暖她的心。

　　张水听了，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她就这么跟着任昶旭去见了父母，他父母也说不上对她算不算满意，只是提到结婚的事情时，他妈妈说：“结婚的事不能急，你们得先赚钱把婚房买了，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在出租屋里和你结婚吧！”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张水着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任妈妈说的这个话，其实就是在拖着他们而已。

　　她把心里顾虑和任昶旭说了，他安慰她说叫她别多想，他妈妈就是在为他们考虑，他还说回去之后努力赚钱，省吃俭用，把钱攒下来买婚房。

　　张水其实在心里比任昶旭更渴望家庭，她很想有自己的家，所以在努力买婚房这件事情上，她很积极。

　　回去之后，她学着记账，她把两人的钱都放在一起管理，省吃俭用，一笔笔攒下来，都存在一张卡里。

　　这样又过了大半年，突然有一天，任昶旭回来跟张水说，他哥们有一个好项目想拉着他一起干，这事成了，他们的婚房就不用愁了，但是她得把准备买婚房时存的那笔钱拿出来。

　　张水听了有点犹豫，毕竟那些钱攒的很不容易。

　　任昶旭见她这样就宽慰她，让她放心，这个买卖很靠谱，基本没什么风险，如果事情成了，他们明年初就能买下婚房结婚。

　　张水被他说动了，主要是任昶旭积极性太大，她没办法拦着。

　　钱都给了任昶旭，偶尔的，她也会问上一嘴，每次任昶旭都说挺好的，一直都挺顺利叫她别担心，她想往深处问问，任昶旭就会说，这些事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别问了。

　　最近东城进入了秋季，但温度却一点没下降，依旧热的不行。

　　张水在店里忙了一阵，就觉得头很晕，还犯恶心。

　　任昶旭这会儿给她打来电话，让她今天早点关店，回家里做几个菜，晚上他有个朋友要来。

　　张水挂断电话后便关了店去了菜市场。

　　她忙了一个小时才做完饭，油烟呛的她又一阵恶心。

　　又过了一会儿，任昶旭带着他朋友回来了，张水第一次见着他朋友，笑着和人打招呼，他朋友玩笑说：“你女朋友真漂亮，难怪你藏着不让我们这些人见。”

　　他们吃饭聊天，张水就在一旁听着，任昶旭跟他朋友都喝了不少酒，中途，任昶旭对张水说：“你帮我招待一下，我撑不住了，去睡一会儿。”

　　张水心里觉着不合规矩，哪有他的朋友让她单独招待的道理，但没听她说什么，任昶旭就跌跌撞撞的回房了。

　　他那朋友有一米八五那么高，人很壮实，梳着背头，额头上有个浅浅的疤，一笑起来流里流气的，张水很是反感，但出于礼貌，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后来，张水想寻个借口离开，谁知刚一起身就被这男人拉住手腕，张水觉着不对，使劲儿一挣扎，却被那男人直接搂着腰扣在了怀里。

　　男人嘴里呼出的热气都喷在她的脖子上，那股浓重的酒气熏的她想吐，她用力挣扎，大声喊着任昶旭的名字，奈何他就像睡死过去一样，始终没有声音。

　　他朋友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声音放浪的说：“别喊了，他这会儿装死还来不及，不可能救你！”

　　张水脑子里“嗡”的一声，大叫着，“你放开我。”

　　但她那点力气根本挣扎不出男人的禁锢。

　　他把张水扛起来带进了另一间卧室。

　　室内一时间都是尖叫和求救声。

　　……

　　江司野在工地上指挥工人干活，眼皮突突一阵跳，心里也觉着一阵烦躁，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张水，趁着这会儿老板没在，他跑到一旁安静的地方给张水打了一通电话，响了很久才接，听到的却是一个无比虚弱的声音。

　　“哥……我好疼”

　　江司野脑子一阵轰鸣，什么都顾不得了，丢开脑袋上的安全帽就跑。一路打着车到张水家里，屋里没人开门，他使足了劲儿把门撞开，一进门，就瞧见客厅餐桌上一片凌乱没人收拾。

　　他心慌的不行，一边走一边喊：“小水，你在哪？”

　　没有人应。

　　他推开一扇门没有，推开另一扇门……

　　江司野整个人都吓傻了。

　　张水瘫在床上，身上衣服破烂，床单上被血染的通红一片，而那些血还从她的下、半、身往下流。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两步冲过去抱起张水就往外跑，声音颤抖着叫她的名字“小水，你说说话，别吓我，别吓我好不好……”

　　张水动了动，声音微弱的唤着他，“哥……”

　　“我在这，小水你挺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江司野抱着她疯狂奔跑在马路上，眼泪和汗水交织在一起，一滴一滴掉下来。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惶恐。

　　……

　　医生给张水动了手术，勉强保住了她得性命，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她清醒后始终盯着窗外发呆，本就冷白的脸此刻更像是白纸一样毫无血色。

　　江司野走进病房，看着她，低声问：“谁干的？”

　　听到声音，张水浑身都在发抖，她咬着嘴唇，不肯开口。

　　江司野走进，手握成了拳头，一双眼布满红血丝，“告诉我，是谁干的？”

　　张水突然就哭出了声音，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声音颤抖着，嘶哑着，一字一顿的说：“是任昶旭，他借给前女友一笔钱，是借的高利贷……他还不起……把债主带到了家里……”

　　江司野突然一拳捶到墙上，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出了病房。

　　夏天的夜晚来的比较慢，窗外的黄昏被无限拉长。

　　张水盯着外面的天色看了许久，忽然就开始想念家乡的风景。

　　这时候若是在家里啊，一定能够闻到很浓的烟火.气，外头的一缕缕炊烟像仙女的裙摆一样摇曳。

　　那时候无比厌恶的地方啊，终究成了她再也回不去的梦乡。

　　奶奶会想起她吗？她从前那么厌恶她，多么恶毒的话都可以咒骂？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想念奶奶了。

　　到了傍晚，江司野回来了，他脸上受了伤，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有的地方还沾了血。

　　若是以往，张水肯定会关心他的，可是这会儿见到他，她只是笑着叫他的名字。

　　江司野沉默的走过去。

　　张水伸出右手，拉住他，“哥，你是不是很怪我，我这么自私，明明不爱你，却还要把你留在身边。”

　　江司野闭了下眼睛，沉声开口。“说什么傻话呢，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张水牵扯了一下嘴角，“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认识我么？”

　　江司野点点头，“如果有下辈子，就是你恨死我，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张水点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哥，下辈子，我想生在南方，那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好，下辈子你就生在四季如春的地方。”

　　张水颤抖着手去摸江司野的脸，江司野牢牢的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上印下一个吻，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哥，我好困啊。”

　　江司野把她抱在怀里，她那么瘦，像是一缕风一样抓不住，他沉沉点头，泪水噼里啪啦落在张水脸上，“好，你睡吧，我很快就来陪你。”

　　张水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呼吸越来越弱。

　　江司野抱着她，咆哮着哭出了声音。

　　“小水，别怕，再没有坏人能伤害你。”

　　“哥来陪你了。”

　　“你乖乖的，下辈子只给我当小媳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