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大纲文》Due

5、5

　　攻在大街上环顾一周，最后指了指马路对面还亮着灯营业的黄焖鸡米饭，说就这家吧。
　　俩人过马路过去，受偷偷算计起来吃一顿要多少钱，会不会超过五十的预算。上次他吃黄焖鸡还是五六年前他上小学的时候，也是那年他爸被抓进去，终审的时候受也被邻居带到法院旁听，听到六年的刑期时，心情无比平静，平静的邻居都觉得伤心。宣判结束邻居看他可怜，带他在路边黄焖鸡吃了顿饭。那顿饭简直是受吃过最好的一顿，虽然鸡肉嚼起来很柴，汤汁也油腻，但他还是很开心。他爹在的时候他从没吃饱过，每次都会在饭桌上挨骂挨打，吃几口就会被打下饭桌，导致受很长一段时间营养不良。
　　店快打烊了，老板娘刚收拾完最后一桌客人的剩饭，刚要出门倒垃圾的时候，一抬头看见浑身狼狈的攻受俩人，吓一跳，以为他俩是来闹事的就抄家伙。
　　攻下意识护着受，自己上前一步解释：你好，我们是来吃饭的，你们要关门了？
　　老板娘有点不放心，但为了赚钱，还是让他俩进店了。
　　攻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没菜单的餐馆，要点什么全在店两面墙上贴着，还挺随意的。
　　攻知道受的经济状况，点了最便宜小份，18元。
　　受：小份够吃吗，点大份吧，也不差那几块钱了。
　　攻何乐不为，说谢谢。
　　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来抠门的要命，自己都舍不得去下馆子吃东西，平时十块钱都要精打细算的，现在竟然还问攻够不够吃，真是疯了。
　　受当场要付钱，老板娘说你们就要一份？
　　受：我不饿，他自己吃就行。
　　这倒是没撒谎，受在店里吃了点客人剩下的菜和米饭，吃得稍微有点多，恐怕还没消化。
　　攻：真不饿？
　　受：真的，你自己吃就行。
　　攻实在看不下去，又要一份，说我请你吃，不用你花钱。
　　但受实在吃不下，刚才和那群混混打完后遗症，他有点想吐。
　　攻：不想吃带回家吃
　　受说行，谢谢你大善人
　　俩人的相敬如宾实在有点诡异，好像之前的针锋相对是假的。
　　这对攻很受用，心情好不少，也知道受这是在无声为误会道歉。趁着黄焖鸡还没上桌，他从塑料袋里拿出刚才在药店里买的碘伏、酒精喷雾和纱布。
　　攻只有右手手腕上有处擦伤，受更严重一点，一只手被划破流血，走路还有点问题，攻怀疑他膝盖也有伤。
　　攻先给自己处理了伤口，然后简单缠了缠纱布，又叫受伸手过来。
　　受被叫到下意识背过手去。
　　这个动作让攻一愣，想起一个小时候的朋友，那个朋友也总是会这样。那时候俩人年岁都不大，大约六七岁小学前，据攻回忆，那个男孩是爸爸哪个下属的儿子，常来跟着他爸爸来家里和自己玩，记忆里那男孩皮肤白得有点过头，就像受现在似的，太阳光下像天使……
　　攻没深入想，问受：你怎么跟小孩似的，还怕疼？
　　受：我自己可以处理伤口，不用你来
　　攻把碘伏推过去，受拿起棉棒蘸碘伏到擦完整条伤口都进行顺利，最后到缠纱布的时候突然肌无力，一卷干干净净的纱布掉地上沾了油
　　攻：不行就别逞能了
　　受也没再避开，老老实实待着让攻来。
　　弄得差不多，老板来上黄焖鸡，又把另一份打包好的递给受，受说谢谢，攻听得挺顺耳。
　　虽然这顿不是很好吃，米饭干又柴，还有些凉了，鸡肉油腻又咸，攻刚吃几口就想吐，但为了受的面子，还是咽下了。
　　饭后俩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受刚转身，不再装着自己还可以，扶着电线杆检查腿伤势，整个脚踝肿得老高，膝盖的淤青也狗严重，几乎接近紫色，他觉得有点棘手。
　　受还是打算先回店里，他的手机在那里，不能不去拿。刚要起步，攻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他，看见了他的伤。
　　攻：你腿还能走吗
　　受：没断
　　攻：我叫了个车，待会就到
　　受明知故问，哦，你跟我说干什么
　　攻避开不谈，问受家在哪，等会先送他，受说他不回家，得先会店里。
　　这会儿应该没事了，攻也放心不少，改了下目的地，说那就先回店里，你别勉强了
　　受实在太累了，没说话，任人宰割的样子
　　没一会车到了，俩人上车报了地址，到店的时候攻让司机等一会别走给加钱，攻陪着受进去，老板怒气冲冲在后厨忙活，大汗淋漓的，受默默把自己的手机拿走。老板看见受，火气一下上来了，问他去哪了这叫无故旷工，要扣工资的，受说反正以前没旷工的时候你也照常扣，无所谓了，我就要我之前那没结清的那部分，给了钱我就不来了，你们另外请人吧。
　　老板不给，说你干得不好开什么钱，而且这几个月在店里也没什么客人，都快倒赔钱了，要走赶紧走。
　　受说你赔钱是你的事，我只要我的工资。
　　老板不依不饶，撸起袖子就要上来威胁，结果攻突然笑了。
　　老板觉得莫名其妙，火气上来，问攻是不是来找事的，攻说刚才你说的我都录音存证了，过两天法庭见。
　　老板是个欺软怕硬的，脸色一变，说你少在这吓唬我。
　　攻说行，明天跟律师说吧。攻看了眼店里的环境，说就这餐环境也能开门营业？营业执照过期半年了，到时候一下次报上法庭，你就不单单是结工资这么简单的事了。
　　老板怕了，说结结结，但他手底下只有两千多了，还得养家糊口，说了一大通就是卖惨。
　　攻立刻拨了通电话，开口就叫王律师，老板哎了一声立刻说我结，全部结清。
　　受拿到了三千块工资，但还差五千多没结，老板打了欠条，说下个月一定结，受说行，但攻半信半疑，还要再追问如果到时候不结清怎么办，但受去拉他，说走吧。
　　受一直是见好就收的性格，拿到3000块钱已经是意外惊喜了，他很感恩。
　　受把那三千块钱用卫生纸包了好几层，放在书包最内侧的夹层里，攻想起自己有好几个钱夹，都是攻后妈逛街买包的时候顺手给他买的，牌子好像是LV或者什么爱马仕，但中看不中用，攻当时觉得现在谁还用现金。
　　现在攻看着受那么小心翼翼，突然觉得自己那几个钱夹真正的归宿应该在受这里。
　　接着受收拾完书包，跟攻说谢谢。
　　攻笑了下，非常认真回复他：不客气。
　　两个人的关系到这算是破冰了，那种针锋相对满眼都是恶意的时期悄然消散了，再也找不回。
　　受背起书包，突然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