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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黄粱烂柯，回首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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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燕子正殷切地守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沈之琳一乐，“燕子，你绿豆大点的眼睛，竟然还能从里面看出担心、害怕，真有意思。”
“你忽然昏过去，我一查探，连魂魄也离体了，吓死我了，你还开玩笑！”
“你别生气啊，我迷迷糊糊做了个梦，记不太清了，好像有人在找我。”
“找你？找谁，是柴静还是沈之琳？”
“他要找沈之琳，找不到，就召了‘和沈之琳有很深纠葛的’柴静问话，阴差阳错召了我过去。更巧的是，我梦里什么也不记得，关于沈之琳、蓝星的一切全都忘了，那个人什么也没问出来。”
“你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没有，他在梦里就是一团雾的样子，我只听见他的声音，是个男人，他还有个师兄，也在找我。”
“他是怎么知道‘沈之琳’这个名字的？到这个世界以来，你和两个人交换过名字，叶知秋和柴静。”
沈之琳摸了摸下巴，“柴静......叶知秋......应该不是柴静，我和她认识才几天，她刚出了柴府就被掳到黑风寨，能跟谁说这件事呢？至于叶知秋，我已经大半年未见他了，他已经从大陆极北之地回到了京畿，编写了第十一版《周国正史》，新写进去的两则故事里，署了我的名字。别人要想知道沈之琳这三个字，多半是从叶知秋这里知道的。”
“那问问他？正好明年你就要跟着柴府上京了，不愁见不到他。”
“更大的可能是那人是从第十一版《周国正史》里知道的我，叶知秋也好，柴静也好，他们没有理由害我，不必刻意去问。况且现在算是敌明我暗，小心防范一点就是了，我现在是柴静，如果是柴静欠下的债我倒要头疼一会儿，沈之琳的麻烦，一概找不到我头上，你放心吧。”
“你心里有数就好，外面还有人等你，快去吧。”
“嗯嗯。”沈之琳打开窗户放燕子飞出去，换了身衣服，走出西厢。
院子里，柴氏兄妹还在斗嘴，沈之琳颇有一种黄粱烂柯的感觉，如梦方醒。
“妹妹换好衣服了？正好，咱们一道去抱兰厅用膳吧。”柴章怀站起身，对沈之琳招招手，“记得荷露的事，全拜托你了。”
“一定一定，哥哥放心吧。”
柴玉芝走到沈之琳身旁，挽住她的手，“你当谁都和你一样说话不算话么？”
“是是......”柴章怀走在一旁赔笑，“这次我一定说话算话。只要能让荷露姑娘和我们一起出去，你们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们。”
“真的？那我随便许愿了？我要去京畿，和叶先生一道参与下一期《周国正史》的编写。”
骤然听到柴玉芝提起叶知秋，沈之琳侧头看去，柴大小姐面上全是向往、痴迷。
“得我能做到的，这个不算，你再说一个。”
“哼！”柴玉芝撇过头，“别的我要什么做不到，唯一求你件事，你就做不到，说话不算话。”
“二妹呢，你想要什么？”
“问夫人要荷露，全得姐姐开口，我无非是院子里多个大丫鬟，分她一笔月钱罢了。我的愿望和姐姐一样，只希望姐姐去叶先生的编纂组的时候带上我，我喜欢和姐姐待在一起。”
柴玉芝眼睛一亮，“好妹妹，要是我有机会见叶先生，一定也带你一起。”又对柴章怀挤眉弄眼，“某些人啊，就是喜欢说大话，下次还是不要许这种做不到的诺言了，不如直接给银子来的好。”
柴章怀会意，解下荷包，从里面取出一条络子，把荷包递到柴玉芝手中，“这些小钱，你们分了吧，后面哥哥手头宽裕了，再给你送来，权当赔罪了，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柴玉芝掂掂荷包，挑挑眉，从荷包中倒出一把金瓜子，“三十多两金子也算小钱，还是哥哥阔绰。哪像我们，只能从公中领些月例，横竖每月三两银子。哥哥手指缝里漏点闲钱，就够我们挥霍的了。”
说话间，柴大小姐和沈之琳把金子对半分了。
“年前和王大表哥一道做了点生意，赚了些小钱。你可千万别和爹娘说，要是他们知道我手里有这么多钱，指定不会随便让我在府外留宿了。”
“我说哥哥怎么最近这么喜欢在朋友家借宿，感情是手里有了闲钱，都用去眠花宿柳了吧？我们巴巴地从娘那里把荷露要出来，全便宜了你这个花心大混蛋！这事我不干了！”
“你看看，连你都这么想我，要是让爹娘知道了，我不得平白多背几重罪？我晚上不回来，都和王大表哥一起经营生意呢，不然，你也见不到手里的黄白之物。”
“哥哥这么辛苦啊，哥哥平日里花销有限，赚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呢？爹娘还会短你吃穿用度不成？”
“你不懂，钱这东西，谁会嫌少呢？我想和荷露在一起，若是爹娘不同意，我也要能自己养得起她。”
“哼。”柴玉芝嗤笑一声，“你被鬼迷了心窍了？荷露就那么好，值得你为了她违背爹娘的话？”
“我固然想事事都听爹娘的话，做一个大孝子。可是这件事，我不能退的。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现在放手，我从现在就会后悔。”
“这些话，你跟爹娘说去吧，跟我说，难道我会转告爹爹娘亲不成？”
柴章怀叹了口气，摇摇头，“如果跟荷露说，她就不会像你一样。”
柴玉芝狠狠把空荷包掷回去，“我不像人家，又会说，又会逗你笑，你找她去吧。”
柴章怀接住荷包，大笑，“你怎么不会说，不会逗我笑？是我的错，不该拿你跟荷露比，你是我妹妹，当然和荷露不一样，不能放在一起比的。”
柴玉芝还想回嘴，抬头一看，抱兰厅的大门已经在眼前，悻然闭嘴，拉着沈之琳进了正厅。
柴鸿远和王夫人坐在上首，小声说着话，旁边的丫鬟提着食盒进来，一道菜一道菜地摆在桌上。
王夫人笑着招呼柴玉芝和沈之琳，“芝儿、二丫头来了，快坐吧。”看到了她们身后的柴章怀笑容一收，“你也来了，坐吧。”
柴章怀讪笑，坐在沈之琳下首，捧着茶杯，左右张望，直到众人开始动筷子了，也仍旧心神不宁的样子。
柴鸿远咳嗽一声，“吃饭就吃饭，张望什么？”
“没什么，娘身边服侍的丫鬟看着有些面生，是换人了吗？”
柴玉芝道，“娘，荷露怎么没跟在你身边服侍？”
“秀玉坊出了新款衣服首饰，我让荷露去采买些回来。”
“荷露做事当真干练，比我身边的丫鬟好太多了。”
“我不是已经把荷香给你了吗，怎么，又眼馋荷露了？”
“不是不是，妹妹身边还没合用的人，娘不如把荷露送到妹妹身边当大丫鬟。除了荷露，我再想不到别的机灵体贴的人了。”
“你和二丫头感情倒好，只是你觉得她身边没合用的，把荷香让给她不就是了，怎么就盯着我身边的丫头？”
“荷香和我一起长大，还是娘赐给我的，不好随便给妹妹。若是娘同意，那我把荷香送给妹妹好了。”
“算了，难得荷香你用得顺手，至于荷露......”王夫人看向沈之琳，“二丫头，我记得前些日子老太太赐了你几个丫鬟。你身边已经有一个大丫鬟了，荷露到了你身边，你要她做几等丫鬟？”
“荷露是夫人身边最得用的丫鬟，非一等丫鬟不可。若是娘愿意把荷露赐给我，我一定不会亏待她。”
“那青松呢？”
“青松跟在荷露姐姐身边，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王夫人微笑，“好孩子，既然如此，荷露就到你身边服侍吧。”
“多谢夫人。”
“以后跟着芝儿叫我娘吧。”
“是，娘。”
王夫人连叫了几声“好孩子”，眸子眯成两道弯月，“前几年亏待了你，你怪我和你爹爹吗？”
沈之琳一怔，想了想，“祖父生前待我很好，为祖父守孝也是我的愿望，爹爹娘亲让我亲自为祖父守孝，正是因为爱重我，我十分感激。”
“你能这么想，为父很欣慰。先前郑氏给你起了名字。我们家的女孩，都从玉字。静字很好，不必改了，你以后就叫柴玉静，记在夫人名下做嫡女吧。”
沈之琳垂下眼眸，由庶变嫡，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到她？如果是柴静本人，她会同意吗？不对，府里其实没有人了解柴静，无论她答应与否，都不会露出端倪。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这样想着，她整整衣冠，从椅子上起身，给柴鸿远、王夫人作揖：“玉静拜见爹爹娘亲。”
“如今你是我的孩子，就不要见外了。”王夫人走过来，握着她的手，重新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吃饭吧。”
沈之琳点点头，提起筷子，埋头吃饭。桌上一家人倒是和睦得很，王夫人一会儿关心柴玉芝菜吃少了，一会又劝柴章怀吃慢些。她在一旁看着，不禁想起了远在蓝星的妈妈，心头发酸。
如果妈妈也在的话，也会劝她荤素搭配、细嚼慢咽吧？不对，她和自己好好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吵起来。她早就看妈妈很烦了，怎么现在这么想念她呢？
眼前的忽然多了一双筷子，夹着一块鸭肉，放到盘中，“静儿怎么只顾发呆，是饭菜不和口味吗？尝尝这道酒糟鸭，是张大厨的拿手菜，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是王夫人。
“谢谢夫人，我很喜欢。”
“怎么还叫夫人呢，要叫娘亲。”柴玉芝笑嘻嘻地说道，“要是没有你喜欢的菜，跟我们说就好，下次让厨子做些你喜欢的菜。你喜欢吃什么菜呢？”
来到周国还没几天，她也不清楚周国有什么菜，忽然想到柴静对包子的执念，说道：“包子，小时候吃过，我很喜欢。”
“包子？！这也太——”柴玉芝睁大眼睛，话说到一半，被柴章怀一瞪，收了声。
“二妹喜欢，以后让厨房常做就是。要说包子寻常，城南、外城还有许多人吃不上包子呢。”
“知道了，张口闭口外面的人吃不饱饭，就你是圣人。”
“芝儿，”柴鸿远放下茶杯，“你哥哥关心民生，不该拿来取笑。我听说你们明天要出府去玩，刚好借这个机会多看看府外百姓。你们带上一百两银子，把这笔钱施出去，在一个人身上散的钱不能超过二十文。我会派人盯着你们，什么时候把钱散完了，什么时候回来。”
“爹，我也要一起？”柴章怀食指指着自己，问道。
“那当然，难道要你两个妹妹单独布施？”
“哦，好的，爹。”柴章怀撇撇嘴，对着柴玉芝叹了口气。柴玉芝瞧着爹、娘的表情，抽空当回了个鬼脸。
“啧！”
“怎么，你不情愿？”柴鸿远听见声响，抬起头，问道。
“没有没有，我特别情愿。”
“噗嗤——”耳后传来一声闷笑，柴大少爷猛地回头，太可恶了，连丫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刚要发作，就看到荷露端着奉茶盘，看着他笑。
“是你啊，你来了。我、我渴了，给我倒盏茶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写完论文就完事了，紧接着就是准备答辩和毕业。
终于忙完了，领到了毕业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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