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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史记补遗*赵夫人外传*劝谏》 ...


  •   《史记补遗*赵夫人外传*劝谏》
      九月,迁太后于雍,谏者不止。王盛怒,言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十二月,太后自觉不久于人世,谴使求姬相助,姬甚感怀,以赵曲谏王。王怒,闭姬于掖庭。后齐人茅焦自命天有二十八宿,感王以德,谏王以义。言曰:今天下闻之,瓦解无以向秦者,臣恐秦亡,为陛下危之。王悔之,拜茅焦为上卿,奉母至咸阳。亦赦姬,备爱之。

      “翠儿,你本是赵人?”
      “是的,夫人。”
      “那你一定会一些赵国的儿童歌谣什么的了。”
      “夫人您不也是赵人?”
      “我?啊……我都忘记了。你记性好,嗓音又好听,一定记得不少对不对?”
      “倒还是想着一段两段的。”
      “唱来听听。”
      看她笑的春光灿烂 ,翠儿的脸变的煞白,“夫人,您饶了翠儿吧,就是打死我也不敢在王上面前唱。”
      “谁要你唱给他听了,教给我不就好了嘛。”
      翠儿婉转的歌声在宁馨殿里回荡,
      “……”
      “怎么停了,唱的真好!”
      “王……王上!”
      “谁教你唱的此歌?”
      翠儿吓的直发抖,跪在地上,“王上饶命。”
      “是我教她的。”
      “你怎么知道此歌?”
      他来的太突然,神色也并不好看,让她没有时间来考虑自己的措辞,只能现场发挥了:“我是赵人,自然知道,这个在赵国长大的小孩子都会唱的。”使个眼色让翠儿下去。
      “从今往后,不许称你自己是赵人。你是我秦国的夫人,永远别忘记这个身份。”
      “难道在赵国的日子,除了侮辱仇恨,就没有一点幸福的回忆吗?……除了我。”她试着切入话题。
      “没有。”
      “政,你不要这样封闭自己的心。其实太后她也好可怜。”被当作礼物送来送去,根本没有自己的立场,
      “可怜?”
      “政。”她攀上他的肩膀。却被他闪开身子。
      “你从何时开始直呼寡人的名字的?自我登基后,连正月都要避讳念征,国人没有敢叫这个字的。”
      “就是因为没有人敢叫,我才叫的。我不觉得一个人,当能够叫他名字的人都不存在了,是种幸福。”
      “这么说,你是可怜我?”
      她本想用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来劝他,回头一想那是佛语,不能盗人家释迦牟尼老人家的版,就改口道:“当你感到孤独痛苦的时候,只要不固执自己的想法,就会感到大家的支持啊。”
      “寡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你在做什么,用高压政策钳制人口,就能解决问题吗?那样做只能变的周厉王那样,人人都道路以目。
      “大胆。寡人说过,谁来劝我,我就杀谁!”事实上,他刚杀了第二十六个来劝解他的人,并吩咐手下把那些人头挂在殿门口。
      “你根本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拉下去。”
      侍卫进了寝室,却见王上命令带下的是赵夫人,以往这样拉下去的话,是默认成拉下去斩首的,他们怎么都不信王上真的要杀赵夫人,都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处置。
      “寡人的话,都没听到?”
      赵高怕一怒之下错杀了她,将来他后悔起来,定要问罪于自己没有劝阻,赶紧接过话来说:“赵夫人大胆犯上,直呼王上名号。送叶挺闭门思过,王上意下如何?”
      他别过头,摆摆手。
      侍卫才那她连同着翠儿与小红,一起带了下去。
      * * *
      自己真那个《还珠》里的小燕子颇有相似之处,不用别人给她找麻烦,自己就给自己找了。
      “夫人,有位先生说要见您。”
      想不到她沦落至此还有访客。“请他进来吧。”
      进门的是个儒雅的书生,礼毕言到:“久闻秦国有位美貌的赵夫人,深得王上宠幸。”
      “过奖,先生是?”
      “在下王孙满。”
      “啊!问鼎中原的那个神童是你?”
      “在下只是据礼对答。”
      “哦,是啊,是啊。”
      “既然夫人深得王上宠幸,何不以大义为重,古有……”
      她才明白是来求自己劝他的,出语打断了他的话,“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已经失宠了。”
      小红实在忍不住在一旁插言:“你别为难夫人了,为了劝戒王上迎太后回咸阳,夫人才落到此地步的。”
      “夫人美德之高,毫不逊色于夫人的美貌,在下佩服。既然如此,告辞。”
      “先生,请不要去。”她追出屋外。
      他回首朝她微笑,“夫人的意思……”
      “王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先生怕是有去无回。”
      “即便如此,在下还是要去,夫人多保重。”
      “王孙满!”她失声喊到。为什么古人义字当头,把生命看的轻贱,还是她所生活的现代社会,物欲横流,人们早已忘却了这些。她有些恍惚,眼睁睁的看着这风采翩翩的少年走向正殿,明知道前方是条死路,又阻拦不了他的脚步。
      * * *
      大殿回廊上,寒风冽冽,昌平君身外罩的白狐裘,颊领上那修长饱满的狐毛迎风而动。他则着一身黑貂皮的短袍,虽轻薄保暖,仍挡不住着腊月的寒气刺骨,他却不觉得冷,丝毫没有退进寝室,享受温暖火炉的意思。专心地望着殿外一排排木桩上悬着的首级,白雪皑皑,残阳如血,使得这情景分外骇然。
      二十七个头颅中,有的已经面目难辩,最新挂上的是一个年轻俊秀的书生的头,那断颈滴下的血刚刚冻结。如同猩红的石榴子,洒落在雪地上。
      “可惜这个儒生,当年问鼎中原时已是名扬七国了。”昌平君叹了一句。
      “迂腐儒生,给寡人讲些无用的大道理。是他自己找死。”他说着望向昌平君,见那如玉的容颜上,眉心微簇,沁色如霜,“莫非你也要劝我?”
      “我不会劝你,”昌平君抬起眸子对上他,淡淡的道:“现在你根本听不进人言,劝又有何用?连可儿都因此获罪。”
      提到她,非但没有让他心情好转,更添了烦乱。“寡人本以为就算天下人都骂我以不孝,你们却能了解我的处境。”
      “听说太后最近身体很不好。”
      一向谨言甚行的昌平君竟屡屡冒犯,他只觉得火冒无名,“你们都是怎么了?那日随我杀敌平叛的是你,今天同那些迂腐书生一起谴责寡人的也是你,长久以来她对我的所作所为,莫非你们都忘记了?”
      见他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昌平君略垂了眼,自然不会像可儿那样冒然顶撞,但心里也清楚,如同他不会真的处罚可儿一样,自己也不会是那第二十八个牺牲者,“太后托可儿转达的意思,也只是想见你,并没有奢望你原谅。”
      “寡人说过,不到黄泉,永不相见。”他的语气决然不容侵犯。
      “黄泉……”昌平君低沉的重复了遍,似是自语道:“骨肉至亲,何至如此。”
      “那要问她何尝念过骨肉情意?”
      “王上与太后母子情意存否,微臣不知,我只知自出生那日,生母已赴了黄泉。”昌平君已言罢,拂袖而去,留他一人愕然在寒风中伫立。
      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似是她的呼喊,“当你感到孤独痛苦的时候,只要不固执自己的想法,就会感到大家的支持啊。”
      “我不觉得一个人,当能够叫他名字的人都不存在了,是种幸福。”
      * * *
      雪从早晨下到中午,又从中午下到深夜。小红取了柜子里最后一条毛毡,盖在她身上。额头上汗珠滚落,身子却仍在瑟瑟发抖,床塌上潮湿不堪,让下腹的疼痛更加厉害。这回她是连思念益母草的气力都没有了。
      “夫人,您忍忍,翠儿想法子熬药汁了。”小红的眼圈跟着红了。
      “唔~~~”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塞牙,她昨天刚喝了口凉水,就来了月事,而且疼的比上次还厉害。
      木门被支呀一声推开,迎面进来的翠儿顾不得拍掉身上的雪,双手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药。
      “夫人,快趁热喝了吧。”两人搀扶着她,将一碗药汤灌了下去。
      她咳嗽了下,药苦的令人作呕,又没有蜜糖。她认命的吞了口唾沫,谁让自己现如今是被打入冷宫了呢。或许苦口必定是良药,她靠在毡上,只觉得疼痛渐轻了,跟小红翠儿言语开来。
      小红见她面上有了血色,才半责怪半心疼的说到:“夫人,这阵子对太后两字,大家都避之不及,您却往自己身上揽。”
      翠儿笑着说:“话说回来,王上还是舍不得夫人的,换做别人,早就处死了。”
      “处死?”她不禁想起昨天来的那个王孙满。
      “您还在惦念那个儒生?”小红愣愣的问。
      她有气无力的白了小红一眼。“我哪里是惦记着他啊!”对于他的死,她只有些无奈和感慨。
      翠儿眼珠子转了圈儿,“刚才去熬药,听膳房上一个老宫人讲,殿前的首级已经有二十七个了。”
      “总算够数了。”她舒了口气,第二十八个劝戒的人是茅焦,史书上说是那齐国老头慷慨陈词打动了他,不但赦免了太后,还拜茅焦为仲父。只是看他现在的情绪,根本不像能轻易被人说动的。
      “至少不会再有人牺牲了。”与其说不想看到无辜者送命,她更不愿意见他杀人的样子。
      “夫人,您还有心思担心别人的事情。”小红怪到。
      是呵,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她眼神空洞的瞅着屋檐上飘落的雪花,回想起以前和宿舍的同学玩RPG,本来人家玩的好好的角色,一到自己手里,就GAMEOVER了。先前赵夫人如日中天,正得宠呢,被自己一接手,立刻成了秋风纨扇,打入冷宫。
      “夫人实在不该顶撞王上。翠儿觉得王上很孤单。”
      她愣愣的望向这个单凤眼,瓜子脸的丫头,翠儿一语道中了她最担心的事。太后的事,他并非不伤怀,那是对他最沉重的打击。他阻塞言路,只是想躲避,怕人揭到心底的痛处。而她害怕看见每杀一个人,复仇的快感和落寞同时出现在他眼眸里,她不忍心看他的心越来越灰暗,沉到黑不见底的深渊。
      “折腾了大半夜,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我好多了,想一个人静静。”
      * * *
      雪花如鹅毛般纷落,门无声的打开了。
      “可儿。”他一身黑貂皮的外袍,落上一层厚厚的雪,整个人几乎成了雪堆的。他哈出一口气,嘴边的白雾缓缓不散,这个屋内竟如此寒冷。
      许久没有听见她回应。狭小阴湿的床榻上,她蜷缩地抱着一副发黄的毛毡,睡的正熟。脸色也是蜡黄的,黑漆木几上摆着一个残着药渣的灰釉陶碗。
      他轻步走到榻前,小心地连着毛毡一同抱起她。
      这时,迎面来了她贴身的两个宫女,错愕的望着他。
      他轻望了一下,示意她们不要做声。两个宫女互相看着,又惊又喜。
      * * *
      她做了个好美的梦,梦见他们母子和好,梦见他亲自来接她回宫。伸了个懒腰,她已经好久没有梦到远在二十一世纪的家人朋友们了。张开眼睛,眼前熟悉的景象,让她以为自己并没有醒。干燥温暖的大帐,空气中弥漫着芬芳的艾草香,这里是宁馨殿,不,是平阳宫。
      因为那平阳宫的主人正坐在她面前。
      “政!”她叫到。突然想起什么,两眼放光,抬起胳膊咬了一口,“一点不痛,果然是梦。”
      “你咬的是我的手。”
      真的是他,她先是惊喜,又极力控制着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酸酸的说:“怪不得有股酱猪蹄味儿。我不是在冷宫吗?怎么到了这么好的地方?”
      “是猪蹄把你抱回来的。”他说。
      她心里一阵暖暖的,立刻把先前他对她的恶劣态度抛在脑后,温柔的把双手搭上他的臂膀:“政,下个月是你的生日。”
      “你还真是……食古不化。”
      “差点忘了,臣妾是因为大胆犯上,直呼王上名号才被打入冷宫的。”
      他笑了,紧紧抱她在怀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不过好在时间不长,三天而已。”
      他沉沉的吐了口气。“三天对我来说,已经够长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史记补遗*赵夫人外传*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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