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A的Beta竹马》小桡

42、第七针

　　翌日上班，俞徽借了宋菲菲诊室的病床小憩，这里没有被子，只有一床薄薄的小毯，室内有暖气，但盖在身上还嫌不够，俞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俞徽迷迷糊糊地，但是作为医生，他也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发生在针剂流淌过血液的每一个瞬间，无声无息的。

　　打从注射第一针的那天起，俞徽就拿到了关于这份药剂的说明书，还有详细的药理研究报告。

　　当时他在电脑前，将这些材料一一整理出来。

　　那张说明书上是这样写的：（ab771222号注射剂）注射方式：Beta腺体部位。不良反应：发热、恶心、呕吐、腺体受损，导致腺体二度残废。

　　而注射禁忌则在最后，被反复强调着：发热时注射禁止、接触omega、alpha信息素禁止、腺体皮外损伤注射禁止，应等外伤痊愈后……

　　这些禁忌都占全了，他又怎么能好生度过这七七四十九天呢？

　　说起之前，那是秦冬礼和俞徽之间做得最狠的一次。

　　俞徽当然知道，是哪一句话惹恼了秦冬礼。

　　但是他此前并未这样与秦冬礼呛声，自然不知道，这因为难言的情绪波动，才脱口而出的胡话，原来竟然要被这样惩罚……在医院的小隔间里，衣服都全部扯烂了，俞徽站也站不住，只能被alpha狠狠地qin犯。

　　不能说话，不能动，秦冬礼的标记霸道而深刻，猛兽一样的尖牙，将他后颈的皮肤弄得伤痕累累。

　　但是清理之后，披上白大褂，好像又是一副衣冠楚楚，整齐干净严谨的样子，如果忽略他那苍白的脸色，俞徽看上去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身后难以启齿之处疼痛难忍，腹部又有不适，宋菲菲也不在诊室里，俞徽挣扎着起了身，凭借着最后一丝力气走到卫生间。

　　天花板的灯晃得俞徽眼前花白，俞徽就不盯着在卫生间里干呕，但是半天了，但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什么也吃不下。

　　只留下一丝唾液，狼狈地挂在嘴角。

　　身边递过来一沓纸巾，原来是一位omega伸出了援手。

　　omega把俞徽从地上扶了起来，俞徽定睛看清楚了，来人很是眼熟，那是林稚鸢，是霍庭琛名义上具有婚姻关系的另一半。

　　林稚鸢，也是近几年声名鹊起的歌手，代表了G城娱乐的一股风尚，凭借雨季到来一般的湿润嗓音，征服了一大批听众。只是听说林稚鸢行踪不定，常常有“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感…

　　但是现在林稚鸢就站在俞徽面前，在俞徽最狼狈的时候，还递给了他一张纸条：“虽然这么说有点冒犯，但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林稚鸢看着俞徽，话说得很慢，而且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鼻音，估计是有点感冒，来到医院拿药。

　　omega呵，上面会不会有信息素，俞徽有些害怕了，但还是接过了纸条，上面的笔记清秀，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婉拒了林稚鸢送自己回病房的请求，俞徽知道自己低血糖，所以数了三十秒，慢慢地直起身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回病房，从白大褂上衣的口袋里，摸出注射记录卡，每周一针，注射卡上已经勾了六个红勾。

　　等俞徽回到诊室，宋菲菲已经给俞徽带来了食堂打包的饭菜。

　　医院的伙食不差，除了给病人特制的低糖、清淡的饮食，其实很多菜其实都会尽量做得丰富可口。

　　但是俞徽却根本吃不下，哪怕菜中有一点油腥，俞徽就胃中翻滚，他管不住自己的胃，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抱歉，就抱着床边的垃圾桶呕了起来。

　　“……你！”

　　宋菲菲拍打着

　　“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吗？”宋菲菲把手上的报告塞到俞徽手里，“你自己看！”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每一次注射，患者都能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这样注射下去的药剂，就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但是俞徽就是最不听话的病人，作为医生，他不可能不知道谨遵医嘱的重要性，却每次都把自己弄得十分狼狈。

　　“这是……”

　　俞徽原还有疑惑，但他很快就盯着那张报告，说不出话来。

　　报告上显示，俞徽血液中的hcg指数非常高，而这，正是怀孕最为准确的征兆。

　　“你没看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宋菲菲一边擦着地，一边将带来的盒饭扔进垃圾桶，作为生育科的医生，她对孕夫的呕吐都习以为常了。

　　一边处理着垃圾，她还一边念叨道：“你们俞家应该把你当做试验对象，怎么这次的”

　　俞徽没听见她说什么，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

　　桌子上还有验孕棒，俞徽又测了一次。

　　作为医生，他明白抽血检验的准确性，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于是，他又测了一次。

　　一模一样的结果。俞徽看着试纸上的三道杠，如此突然，就有一个新的生命在他并不完全的生殖腔内发育。

　　俞徽于是有些害怕了，他不敢去看，自己身后殷红的斑斑血迹，他突然回忆起beta怀孕时的注意事项，而意识到，这个生命其实摇摇欲坠，岌岌可危，任何一点信息素的波动，任何一场激烈的情事……都会让其在胚胎期殒命。

　　俞徽本来怀孕的几率很小，却在最后一针前，意外怀孕，然而因为beta却没有信息素能供给胚胎，孩子已经岌岌可危，就连提高存活率的簇生针，也只剩下一针……不知道上幸运还是不幸。

　　医学课本上是这么写的，腺体退化程度达到三级以上的beta，孕育子嗣将会十分艰难。

　　与omega适宜生殖的生理结构不同，beta孕腔几乎是个摆设。——那里是一片贫瘠的土壤。

　　先天不足，后天缺陷。

　　没有信息素的滋养，只有最顽强的生命，才能在这里扎根。

　　怀胎十月，孩子才呱呱坠地，而现在……在他体内，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胎。

　　俞徽拿着化验单的手颤抖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成把握。

　　紧张、激动、喜悦……或许兼有之。

　　俞徽的胃里上下翻滚，他又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等到胃里空空荡荡，他用冷水冲了好几遍脸，终于清醒过来。

　　……这要他怎么和秦冬礼说啊？

　　俞徽关掉水龙头，甩干水痕，望着镜子里惨白的脸，对上眼神的一瞬间，一句对不起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对未出世的孩子，还有对秦冬礼。

　　从打下第一针开始，一切计划就注定不能宣之于口。

　　原本俞徽只是想试试，能不能闻到那么一点秦冬礼的信息素，一点就好。口渴时腺体受损的他，更是没有想到，居然能怀孕，而这个孩子，估计是在秦冬礼易感期，撞上他的发晴期的时候中奖的。

　　无论是alpha父亲，还是beta父亲，似乎都没有预想，也不敢奢想这样的可能……这个突然降临到俞徽生命中的生命，只是他私心作祟的证明。

　　他该怎么办？

　　宋菲菲看着不知所措的俞徽，她说道：“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可以把最后一针，替换成另一种反式药物。”

　　这是终止ab771222药物的有效方式，堪比最强的打胎药，而且反式针比原先注射的疼痛感，会小很多很多。

　　“你还有一周的时间考虑。”

　　不少beta，都是在注射的过程中怀孕，如果剩下的针数越多，对孩子的发育好处就更多。

　　最后一针，刚好可以提高beta对alpha信息素的转化吸收效果。

　　但是，或许俞徽会放弃，毕竟一个beta要孕育子嗣，实在是太难了。也是啊，如果有机会，孕育自己和爱人的孩子，有哪个beta会放弃呢？宋菲菲扪心自问，谁都是做不到的。

　　她本来也想问俞徽，这个看起瘦弱的beta，这样做是否值得。但是话到嘴边，却想到当初俞徽跪下来恳求，恳求她帮打第一针时的眼神——无需再问了，就算是结果再不如意，俞徽都不会后悔。

　　那时候，宋菲菲看着俞徽清澈、坚定的眼神，她突然意识到，秦家的病人很多，秦永年，但是如果让俞徽嫁进秦家，他一定是里面，最疯的一个……

　　宋菲菲照常在注射室等着，忙完了医院的活，准备回家，却在门边发现了俞徽，不知道俞徽在那里坐了多久。

　　俞徽还是来了。

　　贪心又愿意受苦的人，能够得到奖赏。

　　俞徽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了腹部，现在那里还是一片平坦，但是或许不久之后……俞徽不敢想了，让突然感到一阵耳鸣，短暂的无声与短暂的嘈杂过后，他耳边回响起，俯身在裴淼腹中听到的胎心，后知后觉这个小小生命的珍贵……如果秦冬礼知道这个消息，会开心吗？

　　第七针也打在那个千疮百孔的地方，和第一针倒是没什么区别。痛也照样是痛的，唯一的不同，就是像终于跑到了终点那样，居然有一种劫后余生，酣畅淋漓的爽快。

　　话虽如此，针管抽离的那一刻，俞徽还是疼得僵在床上，他不敢移动，只是微微弯了腰，像是用尽全身，护住自己腹中的宝贝。因为疼痛，眼中流下来的生理泪水，早已浸湿了枕巾，但是俞徽暗暗下了决心——

　　有朝一日，孩子出生时，beta是绝对不会让孩子知道，他竟然是通过这样痛苦的方式，来到这世上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最后一针打完了~我来骗个评论，关于之后生不生子：
扣1：不生！ab文生什么生！
扣2：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