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卷》人间闲逛

45、第 45 章

　　司马涯和赵停的婚礼办的极热闹，一方是名门修士畏着玄一门的名号，都来了。一时间，诺大的京城挤满了御剑的仙人，好不热闹。另一方是皇城贵族，借着这名头，要和这状元郎攀了亲，也能沾点修土的仙气，讨些灵药什么的。
　　唯一个南知念，一双眼血红，巴不得撕破这满院满天的红，可他不敢也不能，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就是多说一句。就会被人拖了下去，便只好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终究是等到了月明星稀，宾客散去的时候。
　　他偷偷摸摸溜去后院，要见赵停一面。对赵停他倒是真心的，可真心又如何，虚情假意见的多，那一点的真心混在其中，可贵但也难找。
　　他去见她的时候，没敢从正门进，那是新郎官才能走的地方。他敲了敲窗户，门内的人开了窗，却盖着红盖头。
　　“南公子。”修仙无需目视，也可知来人是谁。
　　南知念想看看这盖头下是怎样的红，这般的仙子究竟要什么样的妆容，才能让她沾上人间烟火，赴这一场大婚。
　　“这个金镯子给你。”南知念原来一肚子的话，却突然不说了：“相识一场，这算做贺礼，祝你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他可知的贺词不多，唯这两句却是真心的，赵停收了镯子，说道：“那我也祝南公子早日觅得佳人。”
　　南知念只是看着她．然后长长的叹了口声，替她关上窗户，孤身一人走进这凄冷冷的夜。
　　司马涯被灌了不少的酒，但他庆幸自己这步棋下对了，凭着玄一门的声名，这京中不少达官贵族都来了，这些人都会是他的助力。
　　他推开门，看见端坐正中的赵停，微微一楞，将那红布挑开，对着赵停就是一拜：“赵姑娘仁义，司马涯没齿难忘。”
　　赵停受了他这一拜，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帮归帮，却是有些荒唐，且当做个情劫。待你在这皇城站脚跟，我们便和离。”
　　司马涯满口答应，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感恩的话，才自去一旁的榻上休息，这便是他和赵停的约定，彼此互不侵扰，只不过是博取一个面子，寻一个借口。
　　赵停躺在床上，看着那红红的帷帐，却睡不踏实。翻来覆去了几次，待心上的血慢慢冷了，她才觉出失落来，不该如此?但是……？
　　她有些烦，索性出去看看。
　　夜风习习，寒山还是来了，他还记的上一世的逍遥仙子，如今一袭红衣，对月兴叹，实在不该。
　　只是赵停见他，非但不喜，反而要拔剑，只是她手中已无剑。
　　“大老远来看你，你如此伤人心。”寒山做伤心状.却看着她：“凤冠霞披好气派。”“是你来了，还是有旁人？”赵停记得正邪不两立，并未放下警惕。
　　“我一个。”寒山指着自己：“无旁人，可我不是来说恭喜的。你想动手，我自奉陪。可你若—心打打杀杀那还穿这喜服做甚。”寒山说道：“为何嫁司马涯，你不想修行了吗？
　　“守住本心，那里都可以修行。”
　　寒山笑出了声：“蠢死了，本心这么容易守住，这么多的门派，怎么没一个建在市井之中，偏偏要去山中住。”
　　“这人心啊！”寒山说了忠告：“没那么容易守住，你还是快点回玄一门吧！要不然你这点修为迟早耗干在这。”
　　寒山并非危言耸听，他见过无数道心动，满盘输的。便是成魔，也逃不过修为尽毁的下场，所以修行之路甚难，但毁掉却十分容易。
　　寒山的告诫，赵停听了却没放在心上，第二日，左思右想还是把这事告知了原风聘，却没说昨夜相见的事，又是半真半假的掩过去了。
　　原风聘好长时间没听过这人的消息了，想了想说道：“此事也不必声张，我私下会个明白，他若还在京城，定让他有来无回。”
　　寒山自然还在城中，魔尊正兴冲冲的，要过几日寻常人家的日子。
　　寒山在院里洗着衣裳，眉毛要皱到天上：“你这兴致真高，城里面修土满天的飞，偏偏你一个魔尊还住的下，要是有人认出你来，可就麻烦了。”
　　“有何麻烦，杀了便是。”他又加上一句：“普天之下，又有谁能胜我。”
　　寒山看着那水中的衣裳出神，和明一给他一颗蜜饯，“这城中的东西好吃，你可是吃—回，少一回，还不多吃点。”
　　寒山嚼着那甜腻腻的果子，问他：“你说司马涯和赵停会是什么下场。”
　　“一个高官厚禄平步青云，一个困于深闺修为尽毁。”
　　“怎么说。”
　　和明一看着他：“你八百个心眼用不完，赵停是一个心眼都没有，她对上司马涯，只能是如此下场，司马涯只会把她当助力，加深自己和玄一门的联系。等赵停被利用的无可用的时候，司马涯必会翻脸无情。”
　　“可赵停又不傻，怎会甘心被利用。
　　“赵停肯嫁给涯司马，这心中多少是有情的，司马涯又惯会做小伏低，将来这一两分的情，成了十分的情，还有了什么可多说的。”
　　寒山叹了一声：“赵停是个难得的好人。”
　　“好人没运气，遇上玄一门，再遇上司马涯，她自己又一门心思找死，谁拦的住。”
　　说罢，和明一冲寒山招了招手：“过来，你过来。”
　　待寒山过来，他揽住寒山的腰：“你可不能这么傻，睁着眼睛被人骗。”
　　和明—的手死死扣在他腰间。
　　“哎。”和明一又叹了口气：“也说不准，你这脑子时灵时不灵，保不准真会被人给骗了。”
　　寒山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他隔着寒山散落在他唇边的头发，咬了寒山—口.寒山没动，索性将身子放的更沉了。
　　“我很喜欢别人大婚。”寒山说道：“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好似有什么天大的事，都大不过那一场婚嫁。”
　　“后来呢。”和明一引着他往下说。
　　“后来见的多了，才发现那一日，真心欢喜的只是寥寥。”
　　“若我们成婚，是必人人高行。因为那婚宴上只有你我二人，我必是高兴的，也必等你也高兴之时，才成婚”
　　“若我一辈子不高兴呢？”
　　“那这辈子就先放放，你开心才是正理。”
　　“这世间可开心的事不多。”
　　“那此刻我们同榻而卧，可算一样？”
　　“算。”寒山眼中开出了桃花。
　　这世间宝贵的东西不多，寒山不敢求，有幸遇上了，也只敢小心翼翼的欢喜，他想和明一对他是真心的，但他对和明一却不敢十分的真心，怕生离死别际之那种钻心的痛，会让他前世令生的冷漠疏离变的可笑。
　　相对于他们有闲情雅致想这些儿女情长，原风聘的日子可不好过，容望君不是前世的容望君，心中多了许多不该有的贪念，且放纵不管。师尊尚目如此，更谈徒弟如何。容望君是把该教的本事都交了，却无意管原风聘心中放肆成灾的爱慕，而且他前期的偏心，也不足以让原风聘把这份痴念当作两个人的共同禁忌。
　　求不得，怨憎会，原风聘修为未进，心魔倒是见了形,司马涯和赵停的这场洞房花烛，更是灼伤了他的眼睛，他竟是痴心妄想要娶了容望君。这念头一起，他自己是吓了—跳，心有余悸，不敢再想。可他也知道不好了，便趁着下山的功夫，回了一次原家。
　　原夫人见儿子回来自然是万分高兴，一家人好好热闹了一场。晚上却偷偷把原风聘叫了过去，问他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不得不说，原夫人是心细的，但她的心细只对两个人，一是原老爷，二是原风聘。
　　原风聘自然不能说实话，只说了自己修为不涨的麻烦。原夫人哈哈大笑说道：“原是为了这，我当是你红鸾星动了，为那家的小姐苦闷，看来是娘看轻你了，我儿子是个有长进的，不肯困于儿女情长，只爱修行。”
　　这话误打误撞猜中了原风聘的心事，只是她决想不到，把他儿子团于情网的，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也不是什么小家碧玉。而是他自家的师尊，这事传出去天下唾骂。
　　原风聘被说中的心事，暗暗心惊，想了想觉的原夫人看不穿他的心思，就又大了胆子说道：“您送我上山便是为成仙，我不潜心修行，不是耽误您的一片心了。”原夫人被这面子话哄的开心：“成仙那有那么容易，我也不指望你飞到天上，你跟着容仙师学些本事就行，别太难为自己。”
　　“娘，那您说跟着我师尊是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多少人求几辈子都求不来的机缘让你遇上了，能不好。”原夫人话峰一转，又说道：“莫怪为娘市侩，你们山上三个仙师，一个和稀泥，一个讨债鬼，唯有容仙师才配教你，好好跟着仙师，亏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