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不圆》夏九木

7、第 7 章

　　当两人从僻静处走出来的时候，赵小禾和胖帅正和一大群人周旋，这是剧组放过来探班粉丝，他们中有人远远瞧见易彦与白悦柠走在一处，又是口哨又是欢呼。

　　还有一位男粉丝高喊：“白奶奶，我是你粉丝。”

　　白悦柠哭笑不得，冲着人群摆摆手：“乖，回家写作业去。”

　　引得粉丝一片沸腾。

　　回到休息室，白悦柠看时间差不多，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易彦早发现了她手上的伤口，打开医药箱边翻找东西边说：“过来，给你的手消消毒。”

　　“不用。”

　　易彦举着消毒棉签无奈：“白奶奶，小心感染。”

　　这一声白奶奶让白悦柠很受用，她挑挑眉坐过去，将手伸到易彦面前。

　　易彦握着手指给她消毒：“你还挺喜欢别人叫你奶奶？”

　　白悦柠胡扯：“我在家里辈儿大，像你这么大的后生，全叫我奶奶。”

　　“你是不是精神分裂？怎么性子和以前差那么多？”遥想一个多月前，易彦还清楚地记得白悦柠因脚趾受伤被救护车拉走的情形。

　　“是啊！指不定哪天又分裂回去了。”

　　易彦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别说，这孩子还真是挺好看的，浓眉大眼，鼻梁也高，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能壮实点更好。

　　“易彦。”两人同时转头，瞧见门口呆住的许清茉。

　　她的目光不偏不依落在易彦握着的手上，不可思议，委屈，不甘，愤怒，所有的情绪全写在巴掌大的小脸上。

　　“快点呀！点奶奶便宜是不是？”白悦柠当门口的人不存在。

　　易彦嘴角扯了一下，没接茬，也没生气，手上的动作快了点。

　　“什么事儿？”他问许清茉。

　　许清茉：“过两天我爷爷要来北市住段日子，叫你到我家吃饭。”

　　“我知道了，我抽安排时间的去看许爷爷的。”

　　“那没事儿了，我还有戏我走了。”说着想走，眼睛还恋恋不舍。

　　易彦嗯了一声没抬头。

　　人走了，白悦柠八卦：“那丫头片子喜欢你吧？”

　　易彦把手上的棉签一扔，开始收东西：“我这么帅，喜欢我很奇怪吗？”

　　白悦柠给了他一个无语的表情，再问：“你们两家早就认识吧？不拉偏架你爸回家不打你？”

　　易彦：“你这都是些什么问题？”

　　“当我没问。”

　　赵小禾与胖帅回来的时候，抱着一大堆粉丝送的礼物，放了满满一桌子。

　　然后献宝似拿出一对粉色抱抱熊,一只头上有蝴蝶结，一只脖子上系着领带：“看看可爱不？你们CP粉送的，情侣款，特地叮嘱你们俩一人一个。”

　　白悦柠没兴趣：“全给他！老人家不玩这东西。”

　　易彦才不接受施舍：“我也不玩。”

　　白悦柠坐上车回程，赵小禾好说歹说还是没拿那只抱抱熊，才问出她一直惦记的问题：“小禾，我和那个叫岳娜的有什么仇，她为什么要打我？”

　　赵小禾从手机屏幕上移过视线，表情挺一言难尽。

　　这事儿源于青年白悦柠的黑历史，岳娜是模特转型做的演员，她的男朋友是时尚界小有名气的男模。一次国内有家时尚杂志办了场秀，被邀请的白悦柠就坐在岳娜男友身边。

　　然后，白悦柠毛病犯了，茶里茶气与男模相谈甚欢的照片被媒体爆出。

　　相隔不久，与岳娜在剧组碰了面，估计从那时起岳娜就一直在等机会，白悦柠的做派很容易被人抓小辫子。具体赵小禾不太清楚，好像是拍戏走位时她跟女主抢镜，导演三令五申也没改，一场戏因她反复重拍，被岳娜当众扇了一巴掌。

　　这回轮到白悦柠一言难尽了，怪不得整个剧组看她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怪不得摄制组没一个人愿意搭理她。

　　青年白悦柠总是在丢人的路上，不断刷新着老年白悦柠的认知。

　　人才呀！

　　白悦柠连着上了三天表演课，表演老师有其它安排才离开。原本安排的采访因媒体那边的问题临时取消了，白悦柠想回养老院看看，也就提了出来。

　　吴佳疑惑地望着她：“去养老院做什么？”

　　“献爱心。”

　　吴佳：“……”

　　最后，吴佳还是同意了，不过她马上联系了易彦团队，相约一起到城郊春天养老院献爱心，问那边是不是有空？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到春天养老院的时候下午一点，司机和助理从车上一箱箱搬东西，有水果，有适合老年人吃的零食和各种日用品。院长与领导班子亲自出来接待，脸上挂着白悦柠以往从没见过的谄媚的笑。

　　院长陪着白悦柠一行人在养老院里参观，介绍了基础设施之后，话里话外开始抱怨这里缺资金，那里要改善。

　　意思当然十分明确，大明星都有钱，随便捐点也是一笔巨款。

　　白悦柠对他的目的心知肚明，她没打算捐，也暗示易彦别捐。易彦不笨，接受了暗示装糊涂。

　　没过多久，院长有事就离开了。

　　只有两人时，易彦逮到机会问：“你干嘛不让我捐款？”

　　白悦柠回过头：“即使你捐了，这些钱大多数也用不到老人们身上，我今后打算开家养老院，你到时可以把钱捐给我。”

　　听说她要开养老院，易彦想笑，又问：“你怎么知道钱就用不到老人们身上？”

　　白悦柠小声道：“我说……我在这养老院里住过，你信吗？”

　　“我不信！”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两人接着逛，易彦发现白悦柠对这家养老院很熟悉，依然不相信白悦柠在这里住过的说辞。

　　他紧追了两步，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拿出手机：“哎！加个微信。”

　　正好拐到养老院的休闲广场，她没多想，把手机递给易彦：“自己加，看着到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这操作让易彦觉得白悦柠没把他当外人，心中莫名有点小窃喜。

　　白悦柠的手机没有密码，打开微信界面，位于第一的聊天窗口显示着皇甫俞瑞四个字，心情顿时不爽，原来他们私下里真的有联系。

　　易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聊天记录从十几天前到现在有二十多条，全是皇甫俞瑞发给她的，告白的，报怨的，撒娇的，白悦柠看是看了，一条没回。

　　易彦心情就豁然开朗，迅速加好微信去追人。

　　树荫下的石桌边围着一群老头在下棋，外围坐着个穿花衬衫的老头，正探头探脑看棋盘。

　　白悦柠走过去，朝向老头肩上拍了拍：“罗老头！”

　　老头回过头，眯眯仔细瞧瞧，一脸茫然：“你……，小姑娘是谁呀？”

　　白悦柠早想好了：“我是你儿子的朋友，他托我常来看你。”

　　“我儿子？”

　　罗老头比老年白悦柠小了五岁，有个儿子在国外定居，出去三十多年，总共回来过三回。

　　第一回学费不够，要走了父母所有的存款。

　　第二回买房子钱不够，卖了父母的房子。

　　第三回母亲去世，拿走了单位发的丧葬费。

　　白悦柠住养老院是因为无儿无女，罗老头是有儿子也指望不上，还被啃得只剩这把老骨头和微薄的退休金。两人相识之后没少斗嘴，他揶揄她单身一辈子成了孤寡，她嘲笑他白养了儿子一样住养老院。

　　罗老头嘴唇颤动：“我儿子怎么不回来看我？”

　　“他不孝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白悦柠在他边上坐下，像同老友唠嗑。

　　一听这，罗老头不乐意了：“小姑娘你是谁呀？怎么认识我儿子的？你凭什么说我儿子不孝顺？”

　　白悦柠嘲笑道：“你儿子孝不孝顺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们……就无意中认识的。”

　　罗老头仔细打量白悦柠，儿子的朋友？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猜测道：“你是我儿子家外的女朋友吧？”

　　“我呸！”白悦柠翘起二郎腿，“就你儿子，秃着半个脑袋，肚子像怀了八个月似的，我七十八岁的时候都看不上他。”

　　以前罗老头炫耀的时候，给她看过照片。

　　刚刚追过来的易彦：“……”

　　儿子自家看着好，罗老头恼怒：“你胡说八道？我儿子在国外是高级工程师，外国人抢着巴结。”

　　“你可得了吧？混那么好还忽悠你卖房子。”

　　罗老头说不过，气得大喘气，白悦柠拍拍他的背：“你看看又这样，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过了半晌，罗老头气喘均了才说：“你这个小姑娘嘴巴毒，倒让我想起来院里死掉的老太太，嘴巴毒的人不长寿。”

　　白悦柠心道：“你知道个球，我可没死透？”

　　她压低声音并阴森道：“我告诉你，有些人你看着死了，其实还活着，今天晚上睡觉小心点，你要有点什么事儿估计一下就死透了。”

　　易彦：“……”不是来献爱心的吗？

　　罗老头只觉后脑一阵冷风吹过，不经意哆嗦了一下。

　　这边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时不时能看到罗老头身上冒得青烟。而易彦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守在一边等着，但他就是等了。

　　这一等就到了天黑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