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不圆》夏九木

3、第 3 章

　　大概还震惊在白悦柠说追他的情绪中，不约而同停下来等她做下一步动作。

　　白悦柠见他们没有让路的意思，礼貌地提醒：“两位这路挡得真严实，麻烦让一下。”

　　易彦愣了。

　　胖帅忙退到一边去，让出大半通道。

　　赵小禾朝易彦尴尬地笑了笑，忙追上白悦柠：“你不认识他？不是看照片了吗？”

　　白悦柠皱眉：“他是谁呀？”

　　“易彦啊！你刚刚说要追人家的。”

　　“哦！换了衣服我没认出来。”白悦柠语气极其平静，失望地摇摇头“太瘦了，没照片上好看。男的怎么还化妆啊！没点儿阳刚之气，这届年轻人不行，要打起仗来枪都扛不动。”

　　赵小禾：“……”求求你别说了。

　　没点儿阳刚之气且扛不动枪的易彦气笑了：“我没有照片好看？”

　　助理胖帅揉了一自己头发，忙拍马屁：“她大概是瞎了吧？”

　　易彦冷酷地点点头：“嗯！”

　　回到公司的保姆车上，白悦柠马上对司机说：“走，回家吃饭。”

　　赵小禾一头脑问号：“你不是从来不吃晚饭吗？”

　　“嗯？”白悦柠望向她，吃惊道：“难怪瘦得皮包骨头，人是铁饭是钢，以后这规矩改了。回去奶……姐姐给你做饭吃。”

　　赵小禾：“什么姐姐啊？你比我还小二十三天呢！”

　　白悦柠噎了一下，竟然比这丫头还小。

　　“这不重要，我比较显老。”

　　白悦柠是外地人，独自租住在本市一所高档小区里，一百八十平方的房子里，乱到竟然堪堪有落脚的地方。

　　两个小时之后，赵小禾吃完饭摊在沙发上：“白小姐，你做饭竟然比我妈都好吃。”

　　“小禾。”白悦柠凑过去，“帮姐姐给腾腾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

　　自醒来她就琢磨，自己如果真死了，处理后事的一定就是黄国兰，腾腾也是要回去给自己送行的。

　　只是需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赵小禾坐直了：“你怎么还叫她小名啊？”

　　废话，从小到大只叫过小名，谁知道她大名叫什么？

　　“不用咱们打，吴佳姐要是看到热搜，肯定先来兴师问罪。今天你直播说完追易彦的时候我给她打过电话，她好像刚刚哭过，气氛挺压抑，我就没敢说别的。”

　　哦，腾腾大名叫吴佳。

　　白悦柠心情降到了谷底，直到赵小禾离开都在发呆。

　　看来自己是真死了！

　　虽说早就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可没病没灾的也太突然了。

　　这个身体，倒也不错，年轻又漂亮，算是重活一回。

　　可……“我的翡翠镯子？”

　　自己死透就算了，如今没死，母亲留下的东西还要拿回来才行。

　　睡不着，白悦柠干脆起来收拾屋子，到处乱堆的衣服，随处可见的化妆品，以及满地生活垃圾和外卖包装。

　　凌晨一点钟，累了困了睡觉。

　　次日一早，她是被赵小禾的惊叫声弄醒：“天啊！白小姐，你家是来田螺姑娘了吗？”

　　白悦柠摸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上午九点半，年轻人睡眠真好。

　　“什么田螺姑娘？”她打着哈欠走出卧室。

　　“家里呀？谁来过？”

　　白悦柠没答理她，自顾自地到厨房烧热水喝：“今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别跟着我。”

　　五年前她给自己买了块墓地，打算去瞧一瞧。

　　“不行。”赵小禾参观完整洁的房子，走到开放式厨房外的吧台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一摞文件似的东西：“佳姐说你这几天没工作安排，让你挑一下剧本，这些三天都看不完。你要去哪儿啊？今天你又喜提热搜，还是前三，最好老实点儿。”

　　“我算是大明星吗？我出去是不是要穿大衣戴帽子围巾和口罩。”

　　赵小禾：“……”姐姐，今天35度。

　　半个小时之后，白悦柠全副武装出门，昨天打扫时搜出零零碎碎三百多块现金，也够用了。

　　打了辆出租车来到墓园，果然自己墓地上有人在忙，她找到个视角不错的地方猫着。

　　直到下午两点半，一行数十人才现身，打头的黄国兰眼睛红肿，怀里抱着个黑色的匣子。

　　白悦柠眼睛一热，那匣子想必装得就是自己。

　　暗自担心：“三丫头不会把我的翡翠镯子一起烧了吧？”

　　一系例繁琐的下葬仪式之后，墓碑前摆满了鲜花，众人矗立在幕前告别。

　　除了黄国兰母女，给自己送别的人还真不少，从前的邻居，同事，还有养老院里打麻将的牌搭子。

　　众人鸡零狗碎的瞎叨叨，扑腾到五点钟人才走干净。

　　白悦柠靠在别人墓碑上差点睡过去，拍拍屁股走到自己幕前，轻轻啧了一声：“三丫头怎么给我用这张照片，难看死了。”

　　随后叹了口气，沉重道：“活到七十八你也不亏。”

　　何况她现在也不算全死了。

　　“请问？”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虽青天白日，但毕竟在墓园，吓得白悦柠脊背发凉。

　　转身一瞧，还是熟人，正是卖给她墓地的中介小张。

　　小张递给她一张名片，自我介绍：“我姓张，您可以叫我小张。您是这位白奶奶的家人吗？”

　　白悦柠没接，也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尽量避免与他对视：“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小张放低声音，“刚刚人多我没敢过来，我这边有个客户，他二爷爷和这位白奶奶一样终身未婚，死三年了，老给他托梦说在底下一个人寂寞。他让我帮着留意个单身老太太，你……你懂的哈。”

　　白悦柠当然懂，民间有个不成文又上不得台面的习俗叫配阴|婚。

　　见她没反应，小张接着说：“您看白奶奶自己在底下也怪孤单，说不定哪天也给您托梦要找个老头呢？这也算是好事儿，哦对了，有彩礼的，十万块。”

　　白悦柠：“呵呵！”

　　还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张有些急了：“十万这个价格不低，只需要咱们这边同意把白奶奶的骨灰移过去，就算嫁过去了。”

　　白悦柠墨镜下的眼角抽了抽，不客气地回了两个字：“不嫁。”

　　回到家时接近晚上七点，免不了被赵小禾唠叨几句，所谓吃人家嘴短，被喂了一肚子美食之后才喜滋滋地离开。

　　第二天都窝在家里看剧本，还学习了不少饭圈用语。

　　第三天，吴佳回来了。

　　上次的热搜挂到现在，热度刚刚有要退去的迹象。

　　就此事，吴佳出人意料并没有大发雷霆，平静地提了几句。虱子多了不怕咬，骂挨多了人也瓷实。

　　挑剧本的时候，她偶然透露经济公司高层让她们好好利用这次热搜带来的热度，根本不把白悦柠是不是正面形象当回事儿。

　　让人烦怎么了，能红就行。

　　接下来有录制真人秀的通告，好不巧不巧，其中一位嘉宾就是易彦，公司高层似乎在期待白悦柠能搞出更多花样。

　　真人秀的名字叫【明星农家乐】，邀请了六位嘉宾到偏僻的农村自己解决衣食住行，现在的观众就喜欢看这个。

　　一大早，节目组派出来接。

　　在车上，吴佳简单交待了拍摄流程，然后十分忧愁地望着白悦柠感叹：“本来就脑子不好，又摔坏了，你可怎么办？我的前途可怎么办呀？”

　　白悦柠：“……”显然赵小禾跟她说了什么。

　　目前来看她的前途是跟自己挂勾了：“那……我若是好好表现，你就有前途了？”

　　吴佳哭笑不得：“你说呢？我都不指望你成为一线二线，少搞点小动作，别让我跟着你一起挨骂我就谢天谢地了。”

　　白悦柠点点头：“我尽量。”奶奶一定帮你。

　　本次【明星农家乐】是第二季，这一期的录制地点是离北市不远的小山村，高速走了一个小时，又跑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才到。

　　村庄坐落在两山夹缝之间，山青水秀，临近正午，山涧雾气退尽，只剩远处绿林像盖着润透的薄纱。

　　节目组工作人员以及嘉宾和随行人员都集中在村里新修的小广场上。

　　在路上赵小禾依次介绍过，除了当红流量易彦，另外有童星出身的范小米，台市时尚主持人CC，歌手浩杰和偶像天团成员皇甫俞瑞。

　　六人拖着行礼箱站成一排，白悦柠与易彦中间隔了两个人。

　　他今天没有化妆，头发柔顺没有刻意打理，纯黑色的长袖T恤，表情有些冷酷，像上次匆匆一面一样。

　　其它人互相寒暄了好一阵儿。

　　真人秀比较随意，在他们下车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录制素材，以备后期剪辑使用。同时为了提前造势，节目组合作了某个大型视频网站，不定时不定点选择性透露一些花絮造势。

　　节目一共准备了三间民房，六人需要分成三组完成乡村生活任务，还搞了个看似神秘的抽签。

　　白悦柠冤家路窄，和易彦分到了一组，说不是节目组刻意安排的都没人信。节目要话题，白悦柠要热度，吃亏的只有易彦一个。

　　另外范小米与浩杰一组，CC与皇甫俞瑞一组。

　　为了方便往来，三间房子距离不远，六人拉着行礼箱和工作人员浩浩荡荡朝房子出发。

　　易彦身高腿长，独自走到大队前方。

　　放好行礼之后，六人又被召到一个院子里集合，导演宣布，时值午饭时间节目组准备好了食材，让六人自行解决午饭问题。

　　CC带头分配任务，范小米一组负责弄柴烧火，CC一组负责清洗厨具，白悦柠一组负责料理食材。

　　白悦柠也不多话，拿起桌上的菜开始处理，其它人也各自行动。

　　易彦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了一阵儿，觉得就他一个人闲着不是事儿，便不情不愿地凑到白悦柠身边，保持着安全距离问：“我……我干什么？”

　　白悦柠将手里摘了一半的芹菜放在桌上：“把芹菜摘完，再把土豆打好皮。”

　　“那你干嘛？”似乎对被分配的任务有些不满。

　　白悦柠拿起菜板上的刀挥了挥：“切肉！怎么？你来？”

　　易彦噎了一下，老实地拿起芹菜。

　　等CC抱着拿好的碗盘过来时，白悦柠不光切好了肉，将其它配菜准备齐全了。

　　“天哪！悦柠，你也太能干了吧？”

　　白悦柠努力学着他们年轻人的说话方式：“谢谢，还行。”

　　易彦朝这边瞥了一眼。

　　CC又说：“我在想，我们是不是每个人负责做一种菜，这样比较公平？”

　　“不用，你们做事儿太慢，我都饿了。”白悦柠说完，转身抄起摘好的芹菜，三下五除二，洗净切段，装盘，一气呵成。

　　站在摄制组后方盯场的吴佳被她熟练的动作惊得真眯眼，自语道：“她这脑子摔坏了，把厨艺给摔好了？”

　　赵小禾嘟囔着：“我跟你说你还不信，她现在做饭真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