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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

  •   寂静的屋子里有一张宽阔的红木大床,床上除了铺上暖人的貂皮底被与堆集着厚重的棉被外还散乱地围着一堆不知名的兽皮御寒品,而此时的大床中央正侧卧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女子,均匀的吐息显示着女子正处于全然的安睡中,只是风云兮变,本是舒展的眉突然拧起,微嘟的粉唇也不知因何而翕动,额头渐渐渗出汗水,最后紧闭的双眼更是因急促的呼吸而猛然睁开,手不由自主地前伸,吐出焦急的呼唤:“仲伊……”

      “夫人……”
      “大嫂……”匆匆推门而入的薛奕儿与苏涟漪一脸惊慌地望着此时早已汗流浃背的女子,在见到颜骆韶目光呈现一片呆滞时,心下更为忧心。

      “大嫂……可是做了恶梦?”苏涟漪轻轻上前,用床上的兽皮大衣包裹住身子越渐孱弱的人儿,而后示意薛奕儿端来热茶小心地送至对方唇边,“大嫂,先喝点水!”离邬仲伊与颜骆韶约定回来的日子已过了两月之久,可大哥却是一点音讯也无,而眼前的女子更是在这两月中日日做下恶梦,精神也逐渐萎靡,禄大夫说了,再如此下去,这命就要被颜骆韶自己亲手糟蹋了。

      轻抿嘴边的水润,颜骆韶随后推开,在微定心神后慢慢合上眼睑:“暨宫那可有消息传来?”距晁军攻下暨宫逼死暨皇,那些皇子也纷纷惨遭毒手,当刘侍带着军队前去营救后,唯一幸存下来的便只有司随衡一位皇室成员,也因此,名正言顺地坐上暨皇之位,只是,手无兵权的新任暨皇在旁人眼里就如同傀儡般任人欺凌。

      “据度风严传来的消息,司随风似乎正在暗中策谋些什么,总是会见一些官员,而邬府已派情报组去打听,今晚子时之前或许就会有消息。”薛奕儿边观察着颜骆韶的神色边慢慢述来。

      “看来,他不懂何为知足常乐。”早已恢复清冷面容的颜骆韶扯出抹浅笑,却满含讽刺,“或许让暨宫再经历一次血洗,他才懂得收敛,只是,不知到时他是否还有那个命去懂。”

      暗中记下颜骆韶所言,薛奕儿微加思索后便把这件事提上待做事项,稍后该找度家两兄弟与冯御箭好好商量才是。

      “晁国与荆国如何了?”双手拉紧环身子上的皮毛大衣,在一阵冷颤后轻声询问。

      “晁国自上次攻下暨宫时兵力大减,现正休养生息,并极力从厍、利、訾三国招募有力兵士,短时间内怕是再无抗敌能力。至于荆国,听闻度风肃与勾悦思似是情投意和,或许好事将近。”而这也意味着他们或许有了一个得力盟友。

      “哦?!那倒是有趣。勾悦思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看来度风肃这次定是花了不少气力,不过也好……只是对他多加提醒,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至于晁国那,让向然安排一些人进去。”侧靠于床上堆集而成的被垫,颜骆韶歪着脑袋凝视眼前两个一脸淡然之色的女子,突然问道,“你们两人,怎样了?”看似随意的问语却令薛奕儿与苏涟漪红了脸。

      瞥了眼只红了脸却不作回应的两人,颜骆韶无奈一笑:“涟漪,甄沁律可还好?”自从与其一起去了东海上的小岛后,那女子便再未回来过,也不知是为何意。

      “甄姑娘一切安好!成天忙着阁楼建造上,也不愿随涟漪一起回来。”想到那次次挥手而别的女子,苏涟漪便有些许的不解,但还是罢了,只要对邬府无害便可。

      是这样吗?扬起抹心知肚明的笑靥,想到某个人在苏涟漪回来后便翘首以盼的模样,而后又是次次不甘失落的神色,笑声轻溢,只是转眼间却拢紧身边的衣被正色道:“柯道远那可是有消息传来,言明北容国的生意似乎受到打压,是为何事?”近年来,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南大陆上,北容国的事倒是很少关心,没想到,还真有事发生。

      “柯道远已尽力在周璇,但听说,这次的打压似乎是从皇宫里直接下得令,柯道远也不知是何原因。”事件发生得太过突然,就好像是一夜之间的事,让人措手不及,幸是柯道远手段老练,不然,位于北容国的商业便要被全盘颠覆。

      “既然是这般,那奕儿,你去打点一番,两日后便随我去北容国走这一遭。”瘦弱的身体陷进满是毛绒绒的衣被中,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不见踪影,只是颜骆韶这般的决定却令薛奕儿与苏涟漪大惊。

      “夫人!万万不可!你身子受不住远途劳碌,禄大夫也说了,你旧疾未痊,更是拖了五年这久,要治根已是难上加难,若是一个不妥便会引出新疾,到时怕会……”薛奕儿惶恐地道出心中所忧,只是在望进颜骆韶全然淡漠无波的眼神时住了口。

      “正逢天气转暖之际,大嫂能出去走走也好。”不同于薛奕儿的焦急,苏涟漪在一番思考后笑言,“恰好去北容国瞧瞧不同于南大陆的风光,顺便处理一下事务,一举两得之行。”对于颜骆韶如此执意之举,苏涟漪有着隐约猜测,只是内心还是如同薛奕儿一般忧心不已,而且,最令她们无措的是,自从五年期限一过,颜骆韶除了睡梦中便不再提及大哥丝毫,就好像那个人从她生命里消逝了一样,是失望了才会如此,还是刻意去选择遗忘?

      “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准备。”与苏涟漪对视一眼后,薛奕儿最终妥协,只是在离去前望着那思绪逐渐神游之人,内心一紧,似是在这一刻了解苏涟漪为何会放任颜骆韶这般做的原因……

      “大嫂!自沃隆越被关于地牢起便一直要求见你。”简单地转述下面传递而来的话语,苏涟漪不由仔细观察起颜骆韶的表情,只是对方一如既往淡然的神色令她探不得丝毫姝丝马迹。

      “不见!”一年多来未曾变化的回答已成了颜骆韶每次面对沃隆越请求的固定式回答,而后不再多语半句,就好像对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若真是无关紧要,那颜骆韶又岂会派重府卫严加看守并施以酷刑?

      ――――――――――――――――――――――――――――――――

      最近的邬仲伊很奇怪!

      这是邬父邬母与邬仲坛在经过多日观察后认定的事实。而自从邬仲伊执意住在大学树林后的山凹处以来,邬家的三人便紧随其后地住进那与自家宅子比起来算不上宽阔的小洋房里。

      “伊儿,怎么了?这些日子为什么连话也不说?”半年前,邬仲伊突然辞去公司一切职务,一个人呆在这屋子里,也不知在捣鼓什么,只是神色间的急躁不难看出所做之事的重要性,可偏偏,这两个月来,整个人却好像180度大转弯一样变得沉默不语,害得自家那对如老顽童的父母忧心不已。

      摇着脑袋,颓废地仰靠椅背,透过窗子望向空际,明明是湛蓝的天空为何会让她觉得异常难受?手隔着衣物轻轻握住脖颈间这五年多来从未离过身的玉片,心间一紧,她已错过了与颜骆韶约定的时间……

      难道真如甄原忠所说的那样,回不去了吗?眼角不受控制地溢出泪珠,却是那般无声隐忍。

      面对眼前人儿几近魂不附体的模样,邬仲坛一阵心疼,上前轻轻把人揽入怀中,微叹:“伊儿,你从不肯说消失的那三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哥也不逼你,可是,你自从回来后,可有一天是快乐的?既然不快乐,当初为什么还要选择回来?”他真是越来越弄不明白自家妹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活得这么痛苦?

      “你该知道,在爹地妈咪,还有我心里,一直都希望你能过得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颜欢笑,那只会让我们更难过。”他们从不期望伊儿能有一番惊天作为,他们只希望伊儿能像个公主那样,幸福而快乐的生活就好,可偏偏事与愿违,八年前,孔柏与苏云做的一切毁了邬仲伊纯真的生活,也一同让她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而五年前的突然出现,却并未让他们放下心,反而夜夜对伊儿的表现忧心不已,因为那行为举止间一点也不像过去他们认识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对不起!”小声的呜咽从邬仲坛怀里幽幽传出,“回到这里,不是我的选择。而现在,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大哥,该怎么办?如果韶韶认为我不要她了,她一下会怨我,更会折磨她自己!”那个淡然的女子其实有颗脆弱的心,经不起最亲近之人的伤害,而如今,五年的约定期限已过,颜骆韶会不会认为她之前所有的话都是在骗她?不再值得她托付终生?

      “伊儿,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不是你的选择?什么叫找不到回去的路?”从哪里来,就从哪回去。这有什么难的?而且,韶韶又是谁?怎么听起来像女子的名?

      “伊儿,别急!慢慢告诉大哥,我们一起想办法。”总觉得会听闻一个惊天大秘密,但邬仲坛仍是敛着内心升腾而起的怪异,安抚着此时稍显激动的邬仲伊。

      努力收起泣音,邬仲伊断断续续地道出那三年里的一切,在落下最后一句话时,眼里蕴含着幸福过后的压抑之色:“大哥,我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怔愣地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儿,邬仲坛在不可思议之余又泛出抹酸酸情绪,没想到,在邬仲伊消失的三年里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而且,都与别人成亲了……虽然那人是女子,可还是有种被抢了妹妹的感觉……

      还有,另一个世界之说……

      邬仲坛沉静片刻,并整理一番思绪后,用着略显低沉的语调开口:“伊儿,这事你可有与别人说过?”整件事虽听上去怪异荒唐,但他相信邬仲伊绝不会骗他分毫,只是同样,这件事也绝不能泄露出去,就连他们那对父母也不能说。

      “我曾讲了少部分给苏云听,对其他人并没有提及。只是,甄原忠原本就知道关于南大陆的事,因为,他也是从那回来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助,这些年来,她用尽一切办法,甚至模拟当时离开时的情景都一无所获,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结果表明,她失败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她变得越发恐惧无措。

      “这就是你一直针对甄家的原因,是吗?”邬仲坛在这一刻终于明白这些年来邬仲伊为什么总是针对甄家,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如果只有苏云知道,那就没有关系了。不过伊儿,记住,别再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就连爹地妈咪也不行,知道吗?”沉吟稍许后,缓缓开口,“至于你是否能回去,那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可能需要某些特定因素与环境因素才能回去。”

      “没用的!”她做得还不够吗?难道此生真要与颜骆韶错身而过了?可终究是,不甘心……

      “伊儿,或许还有什么是你没想到的。”拍着邬仲伊耸拉下来的肩头,邬仲坛安慰着逐渐失去信心的妹妹,只是他知道,眼前的一切只是暂时的,从小到大,凡是邬仲伊想做的事,便是撞破脑袋她也不会回头,直到达成她所谓的目的为止……或许,伊儿离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想到此,心中一悸,这次的离开是不是意味着伊儿与他们的永别?

      瞳眸闪现繁杂之色,邬仲坛内心突然涌上一阵失落,唇角嚅动几许后最终静默不语:“伊儿,别逼自己,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要说私心,他有!只是,有些事他既然阻止不了,还不如放手,“伊儿,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至于爹地妈咪这里,你不用操心,他们还有我。只是,记住一点,不管你到哪里,成了什么模样,我们永远都会爱你。如果,如果可以回来的话……”这还有可能吗?想到这个可能性,邬仲坛瞬间住了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大哥能帮的,一定会帮你。”

      心存感激地望住此刻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邬仲伊想说的话语最终在舌尖绕了几圈,而后在邬仲坛快踏出房门时低道:“谢谢!”

      一场谈话除了让邬仲伊在感情上减轻一些负担外,对于如何回去却没有丝毫助力。倚着树杆,惶然地望住眼前杂乱无章的枯木枝丫一片,现在的她几乎一天有20个小时都会呆在这个曾带她离开的地方,抱着渺小却是唯一能带她回到颜骆韶身边的希望,只是,历时数个月,却一点进展也没有,胸口的玉片也未曾再灼痛过肌肤。

      “韶韶,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回到你身边?”该尝试的,她早已尝试了个遍,邬仲伊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以失败告终?手紧紧握住颈间玉片,四年前明明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为什么现在却平静得好像一切就如她的幻觉般那么不真实?

      “伊儿,该回去了!”天气越渐泛冷,邬仲坛一路寻来,在见到树下躺坐着的邬仲伊时轻叹。

      “大哥,再让我坐一会儿,好吗?”合上眼,邬仲伊极为讨厌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而那种感觉却在逐渐侵蚀着她的思绪与身体,她害怕,害怕这样的她终其一生最后还是会让颜骆韶失望。

      “伊儿,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如果她知道并不是因你自身的原因而无法回到她身边,我相信她会原谅你的。”邬仲伊的纠结他一直看在眼里,只是在担忧的同时却也感到庆幸,毕竟,这意味着自己的妹妹并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他们。

      “可我不会原谅自己。”她已离开颜骆韶近六年的时间,而人生又有多少个六年?可就算这样,邬仲伊一直坚信在南大陆的颜骆韶会等自己回去,可如果她真的无法回去,难道就要让颜骆韶等一辈子不成?那个外表坚强内心却脆弱的人儿岂不就此荒废了一生?

      “伊儿……”

      “大哥,先回去吧!让我再待一会儿,我很快就回去。”全世界似乎只有这个地方,才能让她离颜骆韶近点。

      沉重的步伐声渐渐远去,天色也越发暗沉,可邬仲伊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只是在这幽静的小树林里静静躺坐着,直到被夜色笼罩才发现时间已过了八点,刚想爬起,一阵蓦然而来的疼痛猛地袭上心头,脚下顿时一颠,整个身子向后倒去,胸口上的肌肤瞬间有被灼伤的感觉。

      玉……惊愣过后而来的便是浓浓的惊喜,取出玉片,颤抖的双手包裹住掌心中的龙麟玉,伸手确定衣袋里戒指的所在后便向山坡处走去,此时才发现,四周已被一片薄薄的雾色所笼,心跳加快地向前走去,在踏空的刹那心中暗暗祈祷:请让她回到那个有颜骆韶的世界……

  • 作者有话要说:  未修……结文!结文!结文!即将结文!看我一百四十章能不能结束……终于要走到头了……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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