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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嘱托 ...

  •   “他找你说什么了?”李浪深也放下杯子看向他,“话说半截就停了,可不是好习惯。”

      “没什么。你知道的,不就是男人之间的那档子事么。”姜离合笑得很是猥琐。

      “男人那档子事?你说这话好意思说么。”李浪深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姜离合一时语塞,拉过沈寂听就走:“我们去喝酒,不要你。”

      沈寂听被他拽着走,却还转过头来朝她说着:“阿深,我一会儿就回来!”

      “爱回不回。”李浪深捡起沈寂听关上的书头也不抬地看着。

      此时已是亥时,月上枝头,江水平和浪浅,一派静谧景象。姜离合酒量颇好,虽然头有些晕,脚有些拧巴却还是能自己走路,他身后睡着一堆大汉,鼾声四起,相映成趣。

      沈寂听早已晕得不行,也趴在了桌上睡的安稳,姜离合看了他一眼,猛地一拽将他从桌上拎起,歪歪扭扭地朝着他们的小院走去。

      “李浪深!小白眼狼!赶紧的,快点出来接你家少盟主!”李浪深被他大声地吆喝吵醒,没好气地下床开门:“他的房间在那边,麻烦你把他送过去。”

      “啊,你出来啦,”姜离合憨憨一笑,张开双手,将沈寂听丢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李浪深:“来来来,是好兄弟就陪我哈酒!来!哈酒!”

      “哈什么哈,”李浪深偏过头去用手挡住了他酒气四溢的血盆大口,“熏死人了,喝了多少。”

      姜离合牛高马大,头半枕在李浪深肩上,嘴被她嫌弃地推着,却还在含糊不清的胡言乱语:“我喝了好几大缸呢,有这么大!他们都喝不过我,菜!”他张开双手,夸张地胡乱挥舞着双臂,像一只长臂猿一般吱哇乱叫着。

      “是是是,一百个酒老头都没你能喝。”李浪深勉强支撑着他,往沈寂听的房间而去。

      “你干嘛,我要和你睡,不和沈寂听睡。你别看我晕叨叨的就骗我,我什么都记得的。”姜离合依旧在傻笑,双腿打着折踉踉跄跄地走着,嘴里还在碎碎念。

      “睡什么睡,自己睡一屋。好了,给您送到房间里了,自己洗漱自己收拾,别想指望我。”她说完就自顾自想要离开。

      “自己洗漱就自己洗漱,反正我早就习惯一个人过了,多大点事。”姜离合忽然小声嗫嚅道。

      李浪深的步伐停了一瞬,没忍心走开,任命地折了回去将他安置上床,盖好被子。

      等她回到房外,沈寂听还是没有改变姿势,趴在地上睡得很熟。李浪深叹了口气,扶起他往屋内走去。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还得给你俩擦屁股。”李浪深苦道,她拿着帕子替沈寂听擦拭着脸颊,骂道:“酒不让我喝,还跟姜离合有什么小秘密,合起伙来骗我。”

      沈寂听的睡颜很是平和。

      “你倒是睡得香,”李浪深将他拖上床,继续念叨着:“下次我说什么都不管你俩了。”

      月光顺着小木窗爬了进来,照在了房内的陈设上,将屋子照得很是通明。李浪深拉开被子就要侧躺下,忽然起了玩心,转过身子撑着脸打量着沈寂听。

      沈寂听还是没有醒,偏着头拽着被子将脸埋进去,只露出小半张脸。他睡颜沉静,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出鼻尖的阴影和唇峰的轮廓。李浪深凑近他,扯开被子,抓过自己的头发朝沈寂听鼻孔里打圈。沈寂听似有所感,皱了皱眉,将头含得更低。

      李浪深被他的小动作逗笑了,捂着嘴偷笑,手上动作还是不停。沈寂听似是烦不胜烦,就要将头偏向一边。

      李浪深忽然伸出手,阻止了他头的动作,将他的头又掰了回来。

      “不准转过去。”

      “沈寂听,”李浪深斜着眼小声喊道。
      “沈寂听你睡了吗?”她见他毫无反应,将声音提高了一点。
      “沈寂听快醒醒,隔壁王二娘家的母猪上树了,快起来看!”她恶向胆边生,抱住沈寂听疯狂地摇晃,仿佛发生了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

      他还是闭着眼,无知无觉。

      李浪深终于不再折腾他,而是老老实实靠在一边端详他的睡颜。

      “有些人平日里看起来凶神恶煞,没想到睡着了居然这么人畜无害,看起来一点心机都没有。”她啧啧两声,摇头道。

      月光落在他脸上,将他的睫毛映出两片阴翳,好像一连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一般。平日里飞扬的眉毛却平和地伸展在那里,配上他白皙的皮肤,更显弱不禁风。李浪深手指头发痒,伸手就在他脸上胡乱游离,摸摸眉毛又摸摸鬓角,讨嫌极了。

      “其实前辈死了,我真的觉得挺自责的,”李浪深忽然开口道,“她明明是替我挡了毒针,我还以为她想要杀我,朝她刺了一剑。这么看来,这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不安好心的,至少有那么几个人,还会在关键时刻舍身去救你,哪怕立场并不相同。”

      “我一直觉得,乱世当中,人人自危,不是你死我活便是同归于尽,若想要长久地活下去,只有榨取别人身上的利益,提高自己的价值才能屹立不倒。沈寂听,你说我是不是一直都错了?”

      “其实我不善于表达自己,我习惯把自己真实的内心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就像你问我对你是什么感觉一样,我不敢告诉你。”
      “你再给我些时间可好?再等等我,可以吗?”她玩着沈寂听的额发,终于大着胆子,趁他睡着之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待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沈寂听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醒了,眼神清明,静静地看着自己。

      “你…”李浪深知道沈寂听多半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了大半,自己的心思也被他窥探了个清楚,转身就想跑。

      “别走。”沈寂听却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说的话你又听到多少?”李浪深骤然被他抓住,上不去下不来,只能堪堪卡在床边,不确定地问道。

      “嗯…从你说王二娘家的母猪上树时我便醒了。你晃得这么用力,我怎么可能还不醒。”沈寂听看着她,憋着笑,眼睛弯弯如同天边的月亮一般疏朗。

      “你竟然醒得这么早,还假装睡着来诓骗我!”李浪深更是有些羞,佯装恼怒地伸出手锤了他几下。

      “阿深,别…”沈寂听捂住右边肩膀,表情似乎有些痛苦,软着声音小声哀求:“我被那机关人伤到手,现在还疼呢。”

      “你可别骗我,”李浪深半信半疑地伸出手去摸向她的右臂,捏了捏,一边继续说:“我现在对你说的话都有些怀疑…”

      她顿了顿,仔细又捏了捏,刚才的气焰顿时消了很多:“还真是,骨节有些错位。”

      她凑得近了些,语气有些责备,眼里带着些许担忧:“你怎么受伤了也不同我说?每次都只会默不作声地自己一个人受着,况且你还是为了我受的伤,你又想叫我愧对于你么?”
      “你以后不准自己藏着掖着了。”

      沈寂听看着李浪深,只觉得她今日温柔极了。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比平日更加没脸没皮:“我是为你受的伤,那你不得补偿补偿我?”

      “怎么补偿?”李浪深觉察到他又要使鬼点子,将头往外偏了偏。

      他挑着一边眉,坏笑道:“嗯…就罚你主动亲我一下,不过分吧。”

      李浪深温柔的表情在听到他的要求之后霎时土崩瓦解,黑着一张脸,嘴边却带着淡笑骂道:“梦话留到梦里说,我看你就是个登徒子。”

      沈寂听却拉着她,主动把脸凑近,眼巴巴地看着她,仿佛是一只大狗:“就亲一下,就一下嘛。”

      “一边去。”李浪深一把推开了他的脸。

      沈寂听却又锲而不舍地贴了上来,表情有些失望,声音也有些受伤:“我那么喜欢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连个亲亲都不给。哼,不和你好了。”

      李浪深被他没羞没臊的话逗笑了,捧着他的脸乐道:“你今天怎么这般放飞自我?”

      “谁让你总是往后退,那我不得往你那边迈才能追上你,不没羞没臊一点,都让你给跑了。”沈寂听看李浪深的表情变得有些忧伤,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眼睛里蒙上一层阴霾。

      “好了,睡觉吧。”他撑起身,在李浪深额上落下一吻,转头睡下了。

      李浪深摸不透他的心思。堂堂少盟主,竟然这么爱耍小孩脾气。

      她看着他的背影,过了片刻却轻轻抱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背上,闭上了眼:“晚安。”

      沈寂听仍旧睁着眼,看向前方,不一会他却将身子转回了李浪深那边,也将她搂在怀中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起了床洗漱,出门找姜离合一起吃早饭。

      三人坐在木屋下,看着远处的碧波,商议着下一个目标。

      “阿深,我们接下来要去哪。”沈寂听捏着筷子给李浪深夹了一筷头咸菜,偏头问道。

      “接下来我想去晚香楼,”李浪深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两人,“有件事我没有跟你们说。”
      “那日前辈替我梳妆,我问了她一些事情,她零零碎碎地跟我说了一些线索。当日我并未当真,仔细琢磨后才发觉它们的联系。前辈说钧雷山庄有三个老头子,死了两个还有一个没死,还说她的孩子都没死,当日入侵山庄的除了一个红衣女人带着的杀手还有一些里面穿了盔甲的人。她还说她把东西交给了第三个老头,但是那老头却派人将她抓起来了。”

      沈寂听静静听着,表情却悄然变了。

      “亏你能从中找到联系。”姜离合撇撇嘴,抓起一个馒头开始啃着。

      “前辈说的三个老头子,不出我所料便是庄主季尧生,二把手莫游舟和大和尚顾宽。可据我所知,这三人皆已死在五年前的大火当中。”沈寂听沉吟片刻道。

      “他们的尸骨可都在?”李浪深问道。

      沈寂听思索片刻,却瞒下了一些事,垂眼淡道:“都在。当日是我冲衡门收殓的遗骨,一具不少。”

      “这就奇了怪了,那老婆子究竟要表达什么?”姜离合吧咂着嘴,用筷子敲着碗抓狂道。

      “或许我们出发点错了。”李浪深兀自笑笑,继续吃着。

      可她还说钧雷山庄只剩两人了,李浪深心想。她没将此事告知两人,而是再一次选择了憋在心里。或许去晚香楼,能叫她找到真正的答案。

      “那日前辈替我挡了毒针,我粗略看了。那毒针蔓延过的伤口带着青紫色,散发着森冷的寒气,我竟从未见过这种毒。”李浪深将当日情况粗略同二人讲了讲,大致回忆了一下那毒的特性。

      “这毒是一种名叫烟水寒天的毒。此毒发作速度极快且难以逆转,若不是因为药草在前辈体内,她便会被这种毒冰住心脉,成为一团寒冰,世上只有榴花谷有法子解此毒。”沈寂听表情冷然,思虑片刻还是说道,“可是这毒只有霁月阁有,究竟是何人将这毒用于刺杀?”
      “那日动手之人,又是何方势力。”

      “前辈曾经提醒过我,说有人在盯着钧雷山庄,有人要杀我,她还叫我远离晚香楼?她提到的穿盔甲的人…难道是朝廷?”李浪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震惊道。

      “其实当日钧雷山庄惨遭不测,朝廷也或多或少参与其中。虽说江湖之事朝廷不好插手,却能借暗珏之手做自己想做之事。你细想,是何人会因为山庄兵器垄断而眼红出手,又是何人为了防止山庄重新建立,多年来一直派人把守盯防其所在?”姜离合冷笑一声,“如今的封芍,真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当日季尧生便是死于烟水寒天。那日是青鲨帮的徐丰出的手,可今日这毒又重见天日,却是由朝廷之人所使用,很难叫人不怀疑。这毒向来是霁月阁的独门所创,只有少数人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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