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存在过》喜景

26、26

　　冯晨抵达办公室门口，导师正与别的教授聊一个课题内容，这给她喘口气的时间，她小声叫了声老师，走进室内。

　　四个同门已经坐好，对着电脑敲键盘，看见她来，抬头打招呼，冯晨笑着回应，在李珍宁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冯晨拿出电脑问李珍宁：“你改得怎么样了？”
　　“得找完导师才知道。”李珍宁问，“你就等查重了？”

　　冯晨按下开机键：“差不多吧，再出岔子我切腹自尽了。”

　　李珍宁笑了几声，郁闷的情绪一扫而散。

　　导师进来，寒暄了几句话，大家轮番抱着电脑上前请教。到这个节点，大家都写得七七八八。

　　李珍宁找完导师高兴地回来，冯晨正与王敏佳聊天。

　　李珍宁不经意瞥了眼她的电脑屏幕，看见她对话框里有一个超大的“成功”表情包，凑过去问：“什么成功了？”

　　冯晨转过头，磕巴一下道：“散会和你说。”

　　李珍宁疑乎地看她，莫名先猜道：“你不会恋爱了吧？”

　　冯晨瞪大眼，差点惊呼，随即捂着嘴小声说：“你怎么知道？”

　　导师那里有两个人围着，她们坐在这边可以窃窃私语几句。

　　李珍宁笑，指指她说：“你脸上娇的哟。”

　　冯晨下意识摸摸脸，好像更热了点。

　　李珍宁迫不及待问：“是谁是谁？”

　　冯晨咬了下唇，在一张纸的空白处写下张鹤陈的名字。

　　“他？”李珍宁挺震惊。

　　李珍宁见张鹤陈的次数屈指可算，而且每次都是和冯晨宿舍一起，可印象里哪次都没看到冯晨和他认真说过话，所以很难想到这两人会突然恋爱。

　　冯晨自是不能细说，只道：“之前接触过，今天刚决定交往。”

　　她说得太潦草，李珍宁和导师请示了下，拉着冯晨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细聊。

　　可冯晨真没啥能往外说的，她总不能露骨地说做着做着产生感情了，那她真是没脸了，急中生智，想到一句歇后语，她捏来使用：“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李珍宁幽幽道：“你俩是王八和绿豆天下就没有郎才女貌啦！”

　　“……”冯晨腼腆一笑。

　　“你们不会是一见钟情吧，”李珍宁发挥想象，“无意中戳破后暗地里联系？”

　　冯晨：“有这么个意思。”

　　李珍宁对她这段突然而至的恋情不是很放心，提醒道：“不过晨晨，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你真能确定？”

　　冯晨沉思片刻，说：“我确定我馋他身子。”

　　李珍宁一愣，笑喷了：“你变坏了哈！”

　　冯晨笑起来，笑得有些出神。
　　她想，她可能本就不是什么好孩子，只是善于伪装。

　　外面不宜久留，聊罢，她们开始往回走，李珍宁挽着冯晨问：“你这下肯定要找燕城的工作了吧？”

　　冯晨抿了下嘴：“也不一定。”

　　李珍宁：“嗯？你们刚在一起，你能受得了异地啊？”

　　冯晨暂时没想那么多，笑笑说：“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

　　“也是。”
　　李珍宁拍拍她手说：“如果你留在燕城，我们毕业后也可以一起玩耍了。”

　　冯晨眉眼弯弯，想起来问：“学校的录取名单什么时候出？”

　　李珍宁一直忧虑，一听人提及就不经意地竖起眉心，道：“下午差不多吧。”又看冯晨说，“不管结果如何，晚上我们出去唱K吧？”

　　“今晚啊，”冯晨记起早上和张鹤陈的约定，虽然之后再没详谈，她觉得他会安排好，“今晚不太行，我和他约好了……”

　　李珍宁明白：“啊对对，你俩今天刚定关系，男朋友最重要。”

　　“不是……”冯晨想解释她没那么重色轻友，可已经走到最后办公室门口，又把话咽下去，并看在他还在楼下等的份上，他就重要一回吧。

　　想着他，冯晨坐好后张鹤陈的消息来了。

　　张鹤陈发来两张图片，一张是机票，一张是门票。

　　冯晨欢喜地给他点赞：【执行力蛮强的嘛。】

　　张鹤陈：【那是。】

　　冯晨发现了一点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号？】

　　张鹤陈坦白：【有次你拿出来我看到了，就记下来了。】

　　冯晨：【你记这个干吗？】

　　张鹤陈：【无聊。】

　　冯晨：……

　　冯晨笑了一下，问：【你还在吗？】

　　【嗯。】

　　张鹤陈发来一张五号楼的照片，照片里有冯晨所在办公室的窗户，她脚动了下，想去窗边看看他，又忍下了。

　　冯晨为难地打字：【要不你先走？我中午想和珍宁一起吃饭。】

　　【我等一个小时了。】
　　张鹤陈陈述事实，表达他的不情愿。

　　冯晨余光往导师的方向瞥了瞥，她暂时不在被关注的范围内，于是噼里啪啦打了一通字：【珍宁原来说晚上去唱歌的，但我不是要和你出去嘛，就没答应她，那中午肯定要陪陪她呀，我们以前都是一块吃的，】手指一顿，又继续敲击，【也怪我分开时色迷心窍没想到这，害你等了那么久（抱抱）。】

　　张鹤陈还能说什么：【你字多你有理。】

　　冯晨抿嘴笑，再接再厉清除他的不快：【我告诉珍宁我们在一起了，这是一件喜事，我该要请客吃饭的。】

　　这番说辞确实取悦了张鹤陈，他直接转了笔钱给她。
　　【吃好的。】

　　冯晨考虑半晌，收下：【好哒，老板！】

　　张鹤陈因为她少见的语气词露出笑面，虽对她的称呼略微头疼，但觉得日后改也来得及，就没有扫兴的计较。

　　他不忘问：【下午没问题吧？】

　　冯晨就差发誓了：【没有，我保证！】

　　张鹤陈哼哼笑，威胁说：【有的话下次见面就撅着屁股给我打。】

　　冯晨：【（嫌弃）。】

　　张鹤陈还是有点遗憾，轻叹口气：【我走了。】

　　冯晨：【嗯（爱心）。】

　　冯晨似乎听到了轿车启动的声音，她会心一笑，看了眼时间，10:20。冯晨又点开张鹤陈发的图片，上面显示飞机下午三点起飞。
　　抛去吃午饭和走在路上的用时，她好像就剩了半个小时准备。

　　冯晨深呼吸，没事，时间挤挤还是有的。

　　冯晨先悄么声问李珍宁中午想吃啥，说我请客。

　　李珍宁见她煞有介事的样子，一下就懂了她的用意，以同样的低音问她：“你不是还要和张鹤陈出去，有空啊？”

　　“在学校吃有空，”冯晨嘿嘿笑，“你可以点食堂里最贵的，吃到撑！”

　　李珍宁欣然答应，说：“我想想。”

　　这回大家的论文都挺顺利，组会提前结束，冯晨和李珍宁收拾好东西就撒欢地往大食堂跑。

　　李珍宁没点最贵的，要了最爱吃的鱼头泡饼。

　　冯晨又买了两杯奶茶，小料全加。

　　坐着等餐闲聊，李珍宁嚼着珍珠说：“今天得胖一斤。”

　　冯晨说：“吃完再减嘛。”

　　“对头，”李珍宁嘻嘻笑，“诶，你们要去哪啊？”

　　冯晨给李珍宁看存下来图片，李珍宁哇哦了声，说：“可这个点到会不会有点晚，玩不了几个项目了？”

　　冯晨也觉得奢侈，小声说：“主要是突然想去那里看个烟花。”

　　李珍宁啧啧称奇：“不愧是热恋中的情侣，说走就走啊。”

　　冯晨悠扬地笑。

　　她上次说走就走还是在大一。

　　舍友李南生在内陆，少有看海的机会，那天在网上刷到海边的照片说想去看海，冯晨正好也想换个地方散散心，两人一拍即合，当即订了最合适的一班火车。上完课迅速冲回宿舍，简单一收拾就去赶车，出站后已经晚上九点。那时候胆子也大，在路边找了家酒店就入住了。
　　年轻真好。

　　冯晨现在被张鹤陈一激，浑身又充满了那股傻劲和冲劲。

　　她吃完午饭回到宿舍，在微信上知会了张鹤陈一声。因为只住一宿，她就准备了一套睡衣、换洗内衣和洗漱用品。

　　很快装好书包，冯晨又dd张鹤陈，而这时他已经在楼下了。

　　冯晨兴致勃勃地下楼，一见面，先旁若无人地与他抱了下，到底是互通心意了，那憋屈见不得人的感觉自动消散，万物晴朗，天下可知。

　　上了车，冯晨问张鹤陈从哪来，这么快。

　　张鹤陈发动起车说宿舍，完了瞟她一眼笑说：“以防你反悔，好及时去抓你。”

　　冯晨撅了撅嘴，问：“你吃饭了吗？”

　　“吃了。”张鹤陈细致报备，“吃的南区的炸酱面。”

　　“啊那家好吃，”冯晨说，“我个不太吃辣的人，都能把那一大碗面吃光。”

　　张鹤陈说：“会不会就是你推荐给我的？”

　　“对对对，”冯晨喜滋滋地说，“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吃。”

　　张鹤陈看向她，伸手过来牵她。

　　冯晨吓得缩回去：“好好开车你。”

　　张鹤陈的嘴边漫着笑目视前方，心里有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张鹤陈开着车，冯晨又和王敏佳聊了几句，顺便文绉绉地告知：【我晚上没有回去你不要奇怪，因为我确实不回去了。】

　　王敏佳连发两条：
　　【！！！】
　　【你俩牛啊，刚确定关系就夜不归宿啦？】

　　冯晨呵呵两声，张鹤陈听到，问笑什么，冯晨哪是笑，她摇摇头，回了王敏佳一个正经的表情包。

　　手机是个好东西，虽然聊着天，却看不到彼此真实的表情，冯晨也就可以不用心虚地接受盘问了。
　　她缓口气，看向张鹤陈。
　　这个人现在成她男朋友了，真神奇。

　　张鹤陈在她的注视里抻开唇边，趁红灯，拉过她手握了会儿。

　　他们到达机场，时间非常充裕，张鹤陈找了个停车位停车，然后牵着冯晨的手上楼取票值机。

　　坐在候机室，冯晨靠在张鹤陈怀里玩手机。

　　张鹤陈淡淡问：“手机有我好看么？”

　　冯晨笑一下说：“不是，我在回邮件。”

　　张鹤陈：“业务挺繁忙啊？”

　　冯晨用胳膊肘撴了他下，说：“你知道我为你放弃了什么吗，你还阴阳怪气。”

　　张鹤陈挤到她脸边先亲了口，问：“放弃了什么？”

　　冯晨把手机给他看：“双选会投的简历，有两家公司要我明天去面试，那我陪你去玩，不是就去不成了？”

　　张鹤陈扫了两眼，是两家没什么名气的上市公司，他还回手机：“不值得去，这种公司就会下通知，去了也是遭罪。”

　　冯晨也不打算去，当时就是瞎投。
　　她说：“我也这么觉得，一点不给人准备。”

　　冯晨又翻出一个微信号，点开聊天，上面有她和HR的谈话内容。
　　“你看这家怎么样？”

　　这是一家广告策划公司，不仅没名气，还没上市，唯一的优点是年轻有活力，而这也很容易转化为劣势。

　　张鹤陈看完单位简介皱起眉，刚要开口，瞅到冯晨希冀的眼神，又改话道：“你中意？”

　　冯晨沉吟良久说：“也不是，就是碰到一个比较喜欢的领域，错过了会觉得可惜。”

　　当时她在双选会上和公司里来的三两人聊过，得知这是几个设计爱好者合伙成立的工作室，年龄最大的管理者不过刚工作五年。
　　他们之所以会来学校招聘，是因为里面大部分人从这里毕业，然后拼拼凑凑组成了一个团队。

　　冯晨曾有个艺术梦，被现实打败后，就靠平常写点文字、画点小画延续个人兴趣。
　　她想，如果以后能在喜欢的行业工作，那光与数字打交道的审计生涯应该也不会太枯燥。

　　张鹤陈接着说：“但是又觉得它不体系完善，不敢轻易尝试？”

　　冯晨万分同意：“对！”

　　张鹤陈笑笑，滑了下手机屏看了看说：“你们约的周四面试，那你可以去实地看看工作环境，多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冯晨：“好，我也这么想的。”

　　张鹤陈捏捏她的鼻子。

　　冯晨乖笑。

　　有时候她也不是犹豫不决，只是希望有人能给她一个同样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