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别》十清杳

5、这是很重要的日子

　　八月末，夏季的暴雨突然袭击了这座城市，一连几日的大雨弄得这座城市好多地方都停工了。
　　北江和南枳所在的奶茶店也是，反正大雨天也不会有几个客人来买奶茶，老板干脆关门停业。
　　关店后，南枳得回宿舍，她嘱咐北江得待在家里，这几天不能出门。她本来还有点犯愁，不知道这几天北江的吃饭怎么解决，结果倒是给她露了一手厨艺。

　　南枳见北江还会做饭，多多少少还有些震惊：“这么小就会做这些真的很厉害。”

　　北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因为他们都说会做饭的男生招人喜欢，以后容易娶到媳妇，所以我就学了。”

　　南枳说，像北江这种肯定能娶到很漂亮的妻子。

　　北江盯着南枳的脸看了半天，半响才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

　　窗外的雨下的哗哗作响，早晨六点半，北江的生物钟醒了。
　　他单手撑着上半身从床上起来，手伸到床头柜拿空调器把正在运作的空调给关了。随后他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一手抓着头发，半眯着眼翻看着一家又一家店铺。
　　翻找了半天每一家店铺都因为下雨的原因关门不派送，就连跑腿的人都找不到。
　　“操。”北江把手机一扔，咬牙之间骂出一声脏话。

　　南枳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一般都是一直熬到中午再早饭午饭一起吃。
　　他有问过南枳为什么不吃早餐，南枳给出的答案是没时间，周末休息的时候又起不来。
　　北江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省钱，南枳勤快到难得的休息天都会在一大早捧着书去图书馆，怎么可能起不来？
　　他一直不明白，南枳的家庭情况到底有多困难才会让她连早餐的钱都想省。

　　知道这件事后，每天早上北江去上班的时候都会带着双份早餐一起去店里，非缠着南枳跟他一起吃早餐。早餐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做的，这样南枳吃起来不会有多少负担。
　　南枳可能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经常会去超市买一些食材拎到他家，说是买回宿舍也做不了，放在他那有空来做。

　　因为大雨关店后，北江基本上都是点个外卖或是跑腿的人给南枳送去早餐。
　　但今天却因为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雨，城市里有些地方的水都已经积起来了，而且现在除非万不得已，基本不出门。
　　但北江无论如何，今天都必须去南枳那里。
　　因为八月二十三日，是南枳的生日。

　　.

　　北江有定了花束和蛋糕，但因为下雨老板都关门了。
　　他缠了花店的老板娘好久，说今天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的生日，他一定得去见她。他磨了好久，最后老板娘总算是答应让他来店里取花。

　　在老板娘做花束的时间，他在家炖了一锅皮蛋瘦肉粥，又蒸了几个速冻的红糖馒头这才穿好衣服带上东西出门。
　　南枳给他发了信息，回应早上他问她午饭怎么解决的问题。
　　她说学校这边有统一安排人送午餐和晚餐，让他不用担心，自己在家做饭也注意安全。

　　北江没有继续回信息，因为他忙着赶到花店去。
　　外面的雨真的很大，撑着的雨伞被雨淋的像是要被压弯。北江走了二十来分钟才走到花店，他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花店老板娘见他这模样赶紧给他递了毛巾，还碎碎说：“什么日子就这么重要，瞧瞧这雨，改个日子不行吗？”

　　北江手拿着毛巾，笑着摇头：“不行。”
　　这是他给南枳过的第一个生日。

　　拿上花束后北江也没多做叨唠，临走之前花店老板娘还给他塞了一个蛋糕，说是自己今天早上做的，就是试试水，做的也不是很好，但这个天气也不会有蛋糕店开门了。

　　北江很感谢老板娘，一连说了几个“谢谢”这才离开。

　　他本想打个车，但现在这天气真的是一车难求，久久等不到车最后只能一路走去学校。
　　去学校的路上遇到好几个小激流，脚上踩着的鞋子早就进水了。
　　北江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花束，用自己的身体替它挡住伞外的雨水，不忍它被雨水淋湿做坏。

　　等到了宿舍楼下，北江给南枳打了个电话，说是自己在楼下。
　　南枳听到后忙问了几句，然后匆匆挂掉电话跑下楼来。
　　没一会儿，他就看到了南枳穿着睡衣跑下楼。

　　此时的北江浑身湿透，身上的衣服湿的可以拧出水，发尾也全湿了，额前的发梢还滴着水。他怀中捧着的花束虽然已经被可以保护过了，但花瓣上还是不免沾到很多雨水。

　　南枳一跑到他的面前，不等南枳开口，北江就先一步将花束递上：“姐姐，生日快乐。”

　　.

　　那天最后是南枳找了自己的导师，顺路送他们回了公寓。
　　一路上，南枳都没有跟北江说一句话。
　　在宿舍楼下时，她就在四处联系车辆，上了车后，她除了打招呼和搭导师的话就没再说别的。
　　那是北江第一次看到她生气了。

　　似乎导师也能感觉到南枳一点微妙的情绪状态，便笑着打圆场说：“男朋友特意来给你庆生，多让人羡慕啊。”

　　此话一出，北江身子顿时变得紧绷，紧张兮兮地看向南枳。
　　好在南枳没有说出反驳地话，只是笑了下。
　　导师点到为止，也没有再继续说了。

　　下了车后，南枳一声不吭地抱着花往楼上走。
　　北江被她的情绪吓到，小跑着追上南枳的步伐：“姐姐。”

　　“......”
　　南枳没有理他。

　　进了家门，北江瞬间拉住南枳：“姐姐。”

　　南枳回头，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像是在无声的询问，询问他为什么不听话。

　　北江委屈地低下头：“姐姐，你别不理我。”
　　说着这句话，一个大男生就忍不住在南枳面前红了眼眶。
　　他永远受不了，姐姐用这个态度对他。

　　南枳最终还是心软了，她问：“我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别出门吗？现在这个情况你要是出门遇到点什么事情我怎么跟你姐姐交代？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当初刚来的时候我们不是约定过吗？你不是也答应的好好的吗？”
　　南枳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你要是这么不听话早知道当时我就不应该答应你的话。”

　　小南瓜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喵呜”一声钻到猫窝里躲了起来。

　　北江抿着唇，喉咙里堵了半天说不上话，最后却是说了一句——
　　“姐姐，今天是你的生日。”

　　南枳深吸一口气，试图跟北江心平气和的解释：“我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我们可以改天——”

　　“不是的，”北江一脸坚定的抬头，“这就是最重要的日子。”
　　“对我而言，姐姐你的生日就是非常重要的日子。我要让你在生日当天收到代表平安的花，亲口对你说一句‘生日快乐’，有诚心才会灵验。”
　　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有多蠢，根本不会有人觉得浪漫，只会觉得他这人很蠢。但他不觉得，他就觉得，他的青春应该为姐姐做很多事情。以后可能就要考虑多方问题权衡利弊，但现在的他可以冲动，可以勇敢，可以去做任何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南枳不想让北江湿身站在玄关这，只能快速结束话题推着他进房间洗澡然后换衣服。

　　等北江进去后，她捡起地上掉落的花束，用手背轻轻蹭着上面的雨水，然后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北江早上给她熬的粥现在已经凉了。
　　但南枳还是把粥打开，然后一口一口的吃了进去。

　　.

　　北江再出来的时候，南枳正站在灶台前给他煮面条。
　　他看到自己给南枳做的粥已经被南枳吃完了，空着的盒子现在还放在桌上没来得及收拾。
　　可明明，那粥已经凉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南枳回头看了他一眼：“弄好啦？你先坐下，我给你下碗面条。”

　　北江听她的声音已经恢复往日的温柔，她似乎已经不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坐下，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歉：“对不起，姐姐。”
　　关于今天的事情他没做错，但让姐姐担心的事情他的确做错了。

　　南枳端着面条走了过来：“没事的，下次别这样就行了。”

　　北江没应声，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下次还会不会做类似的事情。

　　可能是感觉到他还是很不自在，南枳便拿出一旁蛋糕盒里头的小蛋糕：“那行吧，今天姐姐生日，就给姐姐过个生日吧。”

　　蛋糕经过一路的波折已经面目全非了，奶油也因为夏日的燥热软趴趴的化了一片。但眼下，这个蛋糕插上蜡烛，南枳对着蛋糕许愿时，这就是最美的蛋糕。
　　南枳闭着眼，双手合十，微弱的光源打在她的脸上。
　　这时窗外的雨声成了背景，北江的眼里和脑子里被南枳占据，这一刻的场景安谧美好，他希望能永远停留。

　　“姐姐，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