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之王如何拯救世界》雪落松林

6、第 6 章

　　等回到重工业区的家，已是后半夜。江允辞照例没有睡觉，而是在重工业区巡视，希望能发现一点最终武器的线索。
　　夜晚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的超级感官只能听到居民惬意的鼾声，于是一无所获。

　　第二天清晨，他去联盟安防司上班。

　　到了组长办公室，段寂然递给江允辞一个新的通讯器。

　　“巡逻是我们的日常工作。我划分好了你的巡逻区域，你可以在通讯器里查看。”段寂然说：“陆泽声会带你巡逻一圈，以后，就是你自己巡逻了。”

　　“安防司还没给你分配摩托车，你这几天先骑我的摩托车吧。”

　　江允辞拉开组长办公室的门，陆泽声正在外面等候。

　　“你可太磨叽了，先去装备室换装备。”陆泽声随口抱怨道。

　　江允辞：“……”

　　穿好装备之后，两人坐上了下楼的电梯。

　　陆泽声说：“巡逻，就是行走、查看和警戒。我们巡逻的目的是预防和制止犯罪，有时候也需要调解一些民事纠纷。遇到这些情况，需要怎么做，你应该都学过，但是实际情况可能更复杂，一旦出现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呼叫我，或者T组的任何成员。”

　　“事实上，我的巡逻区域离你的较近，呼叫我是一个比较快捷的方式。”

　　“别逞强，知道吗？搞不定，就找我们。”

　　陆泽声这人平时说话暴躁又粗鲁，但是讲解起任务来，还算认真。

　　江允辞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两人进入车库，几辆擦得程亮的摩托车停泊在眼前。陆泽声丢给江允辞一把钥匙。

　　江允辞找到了段寂然的摩托，两人骑着摩托出了地库，陆泽声带他走了一遍巡逻区域，期间，耐心讲解了各种突发事件的应对状况。

　　“下午，就是你自己巡逻了。”陆泽声说道，“小子，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陆泽声的善意令江允辞意外，他以前以为陆泽声是那种不耐烦的人。然而真正接触了，才发现他事实上很负责。

　　两人回食堂吃了盒饭，到了下午，江允辞戴上头盔，骑上摩托，一身飒爽地出门巡逻。

　　他穿梭在小巷里，两边银灰色的楼宇如同巨人一般俯瞰着他。

　　距离最终武器计划执行还有不到8天，江允辞思索着他获得的线索：最终武器可能布局在核心区，联盟高层如总指挥黎白然，内务部长钱卿等人，是完全知情的。

　　但他一个小小的联盟干员，能接触联盟高层的机会少之又少。

　　而对他有利的信息是：有一个被称为义军的势力，也在尝试阻止最终武器计划，不管义军制止最终武器计划的理由是什么，这个势力是他天然的同盟。

　　而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义军这个势力了，他来到过渡区的第一天，段寂然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他的队员没有投奔义军，莉莉安娜在给他做心理测试的时候，也问他有没有和义军勾结。

　　江允辞认为，义军可能是一个地下反抗势力，在和联盟政府对着干。

　　江允辞有预感，义军也许是他找到生机的突破口。那么，该如何联系上义军呢？

　　江允辞想到了殷野，殷野是个记者，博文广见，说不定有所了解，如果他能获得殷野的DNA（进而获得殷野的记忆）,或者能直接从他口中得知义军的消息就好了。

　　上次在核心区的宴会中，殷野把通讯号留给了江允辞。也许是时候给他打一个电话了。

　　他从未给人打过电话，电话打出去，他该说什么？直接问义军的消息似乎不太可行，听上去太可疑了。

　　江允辞微微皱起了眉头。人类世界好复杂，作为怪物的他，陷入了迷茫。

　　这时候，摩托车忽然猛地一顿，像是撞上了什么，然后“轰”的一声倒地，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江允辞被甩出去，他就地一个翻滚，站了起来。

　　有一条透明的胶带一样的东西从左到右拦在路中央。摩托车正是撞在了这条透明的带子上，才侧翻的。这带子绝对比透明胶带结实地多。

　　这东西是有人故意放在这的，目的就是拦截车辆，或者就是为了拦截他。

　　江允辞环顾四周，果然，有三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黑色紧身衣裹在身上勾勒出强健的肌肉线条，头上戴着黑色面罩。

　　来者不善。

　　其中一个黑面罩手持电棍，如同黑豹一样攻了过来，只听见一阵风声，他的影子就到了眼前。

　　江允辞蹂身而上，空手接住了这一电棍，电棍滋滋滋蹦起火花，看上去电压不低。
　　蒙面人的面罩下，扬起了一个微笑。
　　得手了！

　　然而江允辞生生受了这一电棍，却没有任何反应。

　　江允辞的身体本质是模拟出的人体，足以使人昏厥的电流对他来说不疼不痒。

　　毕竟，他是一株进化植物，假设你电击大白菜，大白菜会昏倒吗？

　　江允辞劈手一夺，生生把这带电的棍子抢了过来。

　　隔着面罩都能感受到面罩男的惊愕。

　　另一人从腰侧抽出一把尖刀，挥舞着劈向江允辞。

　　江允辞站着没动，任凭他扎向自己的肩膀。

　　刺客有小小的困惑，为什么此人不反抗？

　　在他思考的同时，尖刀已经抵住江允辞的肩膀，穿破了制服，抵在他结实的肌肉上，不动了。

　　刺客不信邪，用力一扎，还是扎不进去，仿佛他扎的不是人，而是铜墙铁壁。

　　“你，你不是段寂然！”那人叫道。
　　他的声音经过了变声处理，喑哑而机械。

　　江允辞双眼一眯，原来这些人是冲着段寂然来的。

　　他腾空而起，左右双脚向两侧一踢，正中两人面门，那两人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三个人骤然失去两个同伴，瞬间压力激增，汗水浸湿了面罩。然而此刻，他已经毫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江允辞劈手夺过尖刀，将刀头调转，划伤了第三人的面颊。第三人闷哼一声。

　　江允辞把他按倒在地，尖刀抵着他的脖子，掀开面罩。

　　面罩下是一张平凡的脸，是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平头男子，脸上的伤口汩汩流出血液。

　　他正震惊地盯着江允辞。他心想：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身手如此矫健，好像还有刀枪不入的超凡力量。为什么组织的情报里没有这个人？

　　“你是谁？为什么攻击我？”江允辞摘下头盔，冷冷问道。

　　平头男子看起来十分暴躁，“他丨妈的，我踏上这条路，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想从我嘴里套话，哼，没门。”

　　江允辞一手制住平头男子的喉咙，另一只手将尖刀靠近自己，然后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刀面的血液。

　　他迅速摄入了平头男子的DNA，尽管血液量少，但还是窥探到了平头男子的一丝记忆——

　　那是在一个昏暗的地方，像是在地下，一个个巨大的圆形木桶摆放在地上，像是酒庄里盛葡萄酒用的。

　　除了平头男子之外，还有一个神秘女人背对着他。那女人的脸部特征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晰。

　　平头男子满脸困惑：“我不明白，段寂然只是安防司行动署一个干员小组的组长，我们抓他做什么？”

　　神秘女子回答： “段寂然是内务部长钱卿的儿子，他将成为我们和联盟谈判的重要筹码。”

　　平头男子站起来，“好，我势必完成任务。”
　　然后他郑重地说出了一句口号：“为义军献上一切。”

　　神秘女子转过身来，她的面部被黑色面罩和墨镜挡的死死的，她回应道：“为义军而死。”

　　接受这段记忆只花了不到一息一瞬，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原来，这些人是义军派来的。他们大抵是由摩托车的牌照号来追踪段寂然的，没想到，骑在段寂然摩托上的，竟是一个刚来的临时干员。

　　因为江允辞刚来，还没有领到摩托，所以骑的是段寂然的摩托。

　　平头男子试图反抗，但是江允辞一手将他的反抗镇压了下去。

　　“这个基地里，对段寂然感兴趣的势力，恐怕只有义军了。所以，你们是义军派来的？”

　　平头男子只是骂了一句“滚”，但他微张的瞳孔已经暴露了事实。

　　“我不会杀你们，也不会揭发这次袭击。我会放开你，只要你不再攻击我。”
　　江允辞说着，松开了手里的尖刀。

　　平头男子警惕而困惑，满脸写着不信任。但是他的确没有轻举妄动——他已经明白，他绝非眼前之人的对手。

　　平头男子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只摸到了一手的鲜血，他皱起眉头，“草，你想要做什么？”

　　江允辞站起来，俯视着平头男子，“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想做的事，和我的目的相符，我想要合作。”

　　平头男子缓缓站起来，后退几步，眼睛扫过他昏迷在地上的同伴，看得出，他很想撤退，但是又顾忌同伴躺在这里，进退两难。

　　江允辞走向倒在地上的摩托，打开车载储物盒，取出一瓶医疗喷雾，丢给平头男子。

　　平头男子条件反射地接过来，看清楚是医疗喷雾之后，深深地看了江允辞一眼。

　　江允辞知道，眼前的平头男子不过是义军的车前卒，一个小喽啰，真正说得上话的，可能是那个神秘女子。但是如果他想向义军释放善意，就需要赢得眼前人的信任。

　　“我叫江允辞，是联盟安防司行动署T小组的干员。”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明天下午这个时间点，我还会经过这条巷子。”

　　平头男子注视着江允辞，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老丨子怎么知道你不是联盟安插过来的钉子？”

　　“你们不知道，但是你们不会放弃一个打入联盟内部的好机会。”
　　说完，江允辞扶起摩托，扬长而去。

　　平头男子名叫窦信，是一名加入义军刚满一年的成员。

　　他本是农业区的一位公民。然而，他种出来的粮食自己吃不到，必须全部上交，等待联盟统一分配。
　　而联盟发到他手里的粮食，只能说勉强够活，谈不上丰衣足食，更谈不上营养健康。

　　如果公民私自藏匿粮食被搜捕队查到，会立刻被处以鞭刑，被打得半死不活。

　　无休止的辛苦劳作，和始终半饥半饱的肚子，让他铤而走险，加入了义军。义军从不曾向他许诺过什么，但是所有身在义军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推翻联盟，他们相信联盟是压在人们头上的大山，当联盟消失，自己会过得更好。

　　窦信相信自己选择的路是正义的，光明的，即使义军派他做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比如绑架政要的儿子，他也照做不误。

　　在昏暗的地下室里，窦信焦急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一个蒙着脸的女人走下了台阶。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不悦，“你没有绑到段寂然。”

　　窦信粗声粗气道，“段寂然的摩托车上载的不是他本人，是个硬茬。”

　　“所以，你和你的人原路撤退了？你确定没有暴露身份？”

　　一瞬间，窦信移开了目光，他正要开口，女人就从他的反应里看出了端倪。

　　女人的声音难以掩饰愤怒和震惊，“你暴露了，还敢到这里来？联盟的人很可能顺藤摸瓜找过来！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窦信十分恼怒，“那家伙说要合作！”

　　“谁？”

　　“骑段寂然摩托的联盟干员，江允辞！”

　　女人冷冷道：“所以呢？你就信了这鬼话？”

　　窦信不服气，“也许那个人的确想合作，也许他像我们一样，对联盟恨之入骨！”

　　女人道：“我看不出一个联盟干员有什么通敌的必要，除非他们想放长线钓大鱼。”

　　女人转过身去，“我们需要马上撤退，抛弃这个据点，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失误！”

　　她正要跨上台阶，却见到上方有一片阴影洒了下来。

　　有人在楼梯上面！女人一惊，立刻掏出了手丨枪。除了窦信和她，极少人知道这个据点，理论上不应该有任何人在这个时间点出现。除非，是联盟的人！他们跟踪着窦信来了！

　　正在女人疑神疑鬼的时候，一道清澈的声音传来，“这位女士，我不是你的敌人，如果我和联盟是一伙的，那么现在你们已经被联盟包围了，而现在，来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女人持丨枪的手并未放下，她问道：“你是……江允辞？”

　　“没错，是我，我要慢慢下楼梯了，请你不要开枪。”

　　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出现在女人面前。他是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少年，脸蛋上还带着点这个年龄特有的稚气，一头黑发十分蓬松，每根头发丝都在毫无拘束地生长，脸色有些苍白，轮廓清俊，一副好样貌就如同核心区的明星。

　　女人微微压下枪口，“说出你的目的。”

　　他的双手高举着，“我是来合作的，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毁灭最终武器。”江允辞一字一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