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稀碎的圣诞夜（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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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蓄着大胡子cos圣诞老爷爷的德国人校长被师生们一齐起哄架到篝火旁跳起鬼步舞时，整个平安夜的气氛被鼓动到了极点，大家纷纷欢呼，点烟花，开饮料，一时之间群魔乱舞！
结束时，同学们都有些依依惜别，纷纷交流着圣诞假期去哪儿玩，又说再见面就是新的一年了。
新的一年啊……
宋嫣抬头望了望天空，不知不觉，她已经来观澜生活了小半年。
这座城市的夏天无比漫长，并且潮热不堪。犹记得当初下飞机时，一出舱门迎头一团热浪扑面而来，只觉得整个人好像即将要掉进一口沸腾的锅里，下意识地就想提着包返航。
好在，再漫长的夏天也会过去。观澜虽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冬天，但年尾巴尖的时候，二十度左右的气温，夜风徐徐，也很是叫人心旷神怡。
唔……好想去北方看雪。
这座城市一年四季树木葱茏，花团锦簇，这样的风景看久了，就好像特别向往白雪皑皑。
*
贝森校门外，站满了等家长来接的学生。
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宋嫣一眼就看见了背着书包的辛赫，大力挥手：“辛赫，这里！”
她基本从未这么高调过，辛赫愣了一下，越过人群，大步走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那句“圣诞快乐”含在嘴里，笑出了声谁也没说出口。
“等等。”宋嫣想起来什么似的，在包里左掏右掏，掏出一份扎着彩带的塑料袋：“最后一份，总算遇见你了。”
透明的包装，能看出里头装着七八块胖乎乎的姜饼人，蘸满雪白糖霜。
辛赫9岁以后就拒绝吃这种幼稚的甜食，一脸抗拒。
“拿着吧！”宋嫣把饼干一把掖进某人怀里，又伸出手。
辛赫反应慢了两秒，说：“什么意思？”
“唉呀，你故意的，我的礼物呢？”
辛赫浅浅笑着，解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宋嫣睁大了眼睛，哇哦！
她等着少年递过来，才接过去。
双手合十：“老天保佑，是我想要的——”
宋嫣闭着眼睛拆盲盒，拆好，摸了摸，一下子就摸到了娃娃头上的两只软Q软Q的小角，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是今天她一直想开到但没有成功的那款！
“你是不是又走后门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宋嫣睨了辛赫一眼，忍不住又戳了戳娃娃的两只角。
今天贝森仍旧有圣诞集市，她自己支了个摊子做姜饼人，赚的钱嚒，除了买了两只泡泡机，就全部贡献给了草坪另一头“扔飞镖抽盲盒”的摊位。
至于那个摊位的主人是何许人也，嗯，笑得最自得的某人也就是了。
“就是知道啊。”辛赫只回答了一个问题，重新背好书包，静静伫立。
十二月的观澜也有花开，贝森山下漫山遍野的羊蹄甲，遮天蔽日，路灯投下来，犹如点亮一片粉紫色的烟海。一阵风来，花枝摇曳，映出少年脸上点点的斑斓灯影，隐没了笑意。
*
起风了，宋嫣裹紧校服外套，滚热的身子打了个冷颤。辛赫的司机已经到了，他问：“谁来接你？”
“我爸，明天他送我去机场——辛赫，圣诞节你有什么计划？”
“去新西兰度假。”
“全家吗？”
“嗯。”
“我们去阿勒泰看雪！”
“不错，那里雪景很美，有很好的滑雪场。”
宋嫣搓了搓手臂，有点冷。
“进车里等吧。”辛赫邀请宋嫣，并让司机沿着山路开到一个露天停车场。
这不是宋嫣第一次坐他的车了，今儿不知怎么了，兴致很高，左翻翻右翻翻，一刻不得闲，忽然说道：“欸，你怎么掉下去了？”
辛赫手臂下意识一抬，一下子接住了从座椅上滑落下来的宋嫣：“分明是你……宋嫣，你喝酒了？”
“喝酒？”
宋嫣呐呐，挠了挠头，力气不免使得大了些，弄痛了头皮。
“嘶——我没有喝酒啊，我只是喝了可乐、奶茶、气泡水，吃了炸鸡、冰淇淋、塔可……”
她说着说着话题就跑走了，行为和情绪显然都比平时放大一格。辛赫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忆起先刚会餐时是否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无奈大家都疯了似的玩乐，他也记不清了。
“你有没有喝过调兑的气泡水？”
宋嫣抬起手：“有！”
辛赫捂住被打倒的鼻头，瓮声瓮气：“谁给你的，还记得吗？”
谁给的？宋嫣歪着脑袋想了想，没印象了。
贝森明令禁止学生饮酒，辛赫沉着脸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几句，又说多安排几个老师，在贝森内外巡逻，确保离校的学生都是被家长接走的。
时值圣诞，对于许多外籍教师来说就是过年，对面虽然心里叫苦不迭，但还是连连答应。
“Hit you with that ddu-du ddu-du du ……”宋嫣的手机此刻也响起，是老爸宋时的来电，不小心按到免提：“嫣嫣你先等等，爸爸堵在高新区了，唉呦，今晚圣诞夜，街上车是真多！”
“没事的，爸爸你慢点开，我等你！”
辛赫蹙眉，高新区距离贝森得有三十多公里，那得等多久？
况且，她这个状态也没办法一个人等吧？
“叔叔，我是辛赫，宋嫣和我在一起，”辛赫开口，脑海中快速过滤了一下市政路线图，说：“这样，您下个路口掉头，从海昌南路走高架，去我金融区的家，我正好要回去，顺便捎上宋嫣，到时您再把她接走。”
宋时估量了一下路线，的确，从公司出来到辛宅的路非常近，而且地图显示那边相对来说没有堵成一片红。
“你先带宋嫣回家是吧？”
“对。”
“行，这样的确方便一些，谢谢你啊辛赫，麻烦你帮我捎一下宋嫣。”
“没关系，您放心。”
他们商议好，辛赫一回头，赫然发现某人已经蜷成一团睡着了，脸蛋通红，脑袋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歪着。
“暖气开一下，走吧。”
*
草坪上，几个管家打扮的物业小伙子正装饰着一棵超大圣诞树，并对了对表，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零点，检查现场的电子烟花设备。
司机在辛宅停下，并把车开进车库。
路过大门口，辛赫蹙眉，保安不在，是去过节了？
宋嫣下车，摸了一把嘴角，幸好没有流口水。望着眼前灯火通明、花园老大老长、开着旋转喷泉的别墅……群，瞠目：“这是哪儿？我们要续摊吗，辛赫？”
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词，还续摊。
“是我家。”
你家不是保利国际117号吗？
跟在少年身后走过长长的花架长廊，慢了两拍的宋嫣才回过神来，喔，这里原来就是辛赫真正的家啊，有爸爸妈妈的地方。
“你爸在家吗？”
马上就要见到传闻中的英綦总裁了！
似乎看穿了某人的内心想法，辛赫淡淡开口：“别担心，你见不到他，他去浣南出差了。”
马上都要去旅行了还出差？
“那敏阿姨在家咯？你这么晚还回来，是要陪她过圣诞吧！”
“辛赫，你家花园真漂亮！”
她的状态是真的有点不太对，话比平常还多，辛赫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目光在花坛中央小广场停驻了一瞬，那里通常被他爸当做临时停车点，此时正斜停着一辆陌生的保时捷。
从门口就能隐约听见音乐，是正办圣诞派对吗？宋嫣趁着闵颂输入门禁的功夫在他身后踮了踮脚，心情有点期待。
换了鞋，走过长长的玄关，入目并没有想象中热闹的场面，整个中庭除了一棵堆满礼物的圣诞树，没看见什么人，空气里只有激昂的乐声以及淡淡的香氛味道。
这栋宅邸的室内装潢是香槟色调，陈旧与奢靡交相辉映，华丽是华丽，但叫人生不出一点儿在此休憩的欲望。
宋嫣瞧新奇似的看了两眼便低下头，辛赫把她带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好。保姆也不在，他自己开冰箱，拿了一盒牛奶。
“给……”
“唰啦”一声，好大的动静，是玻璃器皿落地摔碎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地循着声源方向抬头——只见二楼，一男一女正扭股儿糖似的，咚咚咚，和着电子鼓点的乐声，从门口纠缠到栏杆边。
说实话，以宋嫣这个年纪和阅历，她下意识的以为这是赶上了豪门例行扯头花闹剧，打架现场了。刚想叫辛赫，却猛然瞧见扭动的一双人中有一只纤细的手正攫夺住对方衬衫领口，男人踉踉跄跄被磕绊在地上，衬衫被扯开一个口子，露出一片健硕胸肌——
我&*%￥！！！
宋嫣后知后觉地捂住眼睛！
二楼。
男人是正对着他们的，兀自停住了，抻了抻衣襟，撸了撸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脸颊——是新闻上看过很多遍的、正该在浣南出差的英綦集团老总，辛綦！
宋嫣手指岔开一条缝，倏地睁大眼珠。
而那位女士，或者说女孩更为准确，穿着酒红色的高领毛衣和一条灰色棉布长裙，黑亮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在腰际。神色淡淡的，未免有些过于年轻，和冷静。
辛赫……宋嫣脚趾抽动，已经不敢看这个地狱场面下他的表情了。
不过，显然她想不到的是，场面还有更加每况愈下的可能。八目相对之际，一阵欢快的“Hit you with that ddu-du ddu-du du ……”铃声响起——
宋嫣尴尬地抬起手，摸出了手机。
宋时：“嫣嫣我到了！欸？听起来辛宅那边好热闹啊，在开派对吗？”
宋嫣：“……”
辛赫走到嵌墙式多媒体中控面板边上，关掉了音响，响彻客厅的电子音乐霎时关停。
他随手放了件东西在茶几上，是那盒还没送出去的牛奶，已经攥瘪了，流出淅淅沥沥的液体。
宋嫣立马掐掉电话，给宋时发信息，让他等会儿！
*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二楼的那位长裙女孩，她躲着地上碎了一地的酒瓶渣子，飞快地捡起一旁的圣诞节围巾，轻轻下楼：“辛总，我先走了，明天九点十分有一个视频会议，我会在九点提醒您的。”
辛綦已经站起来，手扶着栏杆也走下楼，随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女孩离去。
一时之间，整座宅邸只有屋门阖上的嗑哒一声以及辛綦的拖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踏踏声。
辛綦下来了，下巴点点那棵树：“你的礼物。”
辛赫将目光十分吝啬地投到他身上，声线冷淡：“我妈呢？”
辛綦走到西厨旁边酒柜边，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好整以暇地摇头：“姚太太在酒店办圣诞彻夜狂欢趴，你妈妈她是今晚的主宾。”
辛赫沉默，没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宋嫣小心翼翼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对父子，不论是相貌还是气质，他们都有六七分的相似，只是相比儿子，父亲看起来要更加冷峻一些。
说实话，这位现实里的辛总看起来远比新闻上要高大得多，肩宽腿长，屈身倚着酒柜吧台，视线随意扫过来，睥睨兴味十足。
在这个诡异场景中率先招架不住的自然是小孩宋嫣，她敏感地察觉此地不宜久留，再待下去也显得忒没眼色和不尊重人家隐私了。
她故意忽略僵持着的这对父子，背过身打算偷偷溜掉。
“等一下，小姑娘。”辛綦忽然笑着说：“很晚了，辛赫，你让你的朋友今晚就住家里吧。顺便，祝你们节日快乐！”
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走到辛赫身边，稍稍躬下身，轻轻道：“记得戴套。”
然后施施然走了。
宋嫣没听清辛綦说了什么，只看见辛赫明显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瞪视着辛綦。
辛綦冲他们再次摇晃酒杯，拐到走廊尽头，不见了身影。
“辛……”宋嫣开口，辛赫的脸色着实太差了。
少年脸色沉郁，细细发着抖，他没看宋嫣，大步推开客厅墙上某一扇门，然后砰一声关上。
抬起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立时响起。
辛赫攥了攥手掌，复又伸开，沁凉的水珠儿毫无感情地从指缝中溜走……他回神，捧起一把水泼向面颊。
看向镜中的自己，忽然胃里一阵不舒服，忍不住干呕。
跟上去的宋嫣缩回了脑袋，靠在洗手间外的墙壁上。
轻轻叹了口气，欸！
*
辛赫擦干净手脸，若无其事走出来。
“辛赫……”你感觉怎么样？
宋嫣看着他的眼睛，不意外地被躲了过去。
辛赫垂了垂眼睛，复又抬起，问她：“你感觉怎么样？你爸爸到了吗？”
“我没事了，早就醒酒了。”宋嫣摇了摇头，这么一刺激，她那点勾兑气泡酒的酒劲儿全醒了，又说：“我爸他在外面等着呢。”
“那好，我送你出去。”
……
宋时闪了闪车前大灯，看见他俩并肩出来，按下车窗，探出脑袋：“嗨，宝贝们，Merry Christmas！”
说着，他拿起车上一个花盆摆件，“咻咻咻”，掷在辛赫怀里。
等等，花盆……宋嫣后知后觉地回头去看辛赫，辛赫下意识接过那盆花——好在是假的，软绵绵的布艺玩具。
就在双双愣神之际，辛赫手里这盆假花不知道被触发了什么机关，竟然开始歪歪扭扭唱起歌来了！
只见它扭着躯干，咧着一张烈焰红唇，滴滴呜呜地发出令人齿冷的魔音，舞姿还分外妖娆，人都快捧不住了。
辛赫：“……”
宋嫣：“…老爸，你搞什么。”
她劈手夺过假花盆，丢进宋时怀里。
“唉呀，前面物业在发礼物，高兴一下嘛！”宋时浑然不知内情，关掉花盆的蓝牙，打量辛赫，啧啧，这孩子怎么看起来像是死了爹一样满脸晦气？
宋嫣冲宋时使了使眼色，那意思是让他快别说话了。
辛赫唇角牵出一丝笑意，冲宋时道：“谢谢叔叔，圣诞快乐。”又冲宋嫣说：“你回去吧，好好享受假期。”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等等！”
宋嫣嘴比心快，倏地喊住了他。
话一出口，才一鼓作气，三两步跑到他身边。
“辛赫，你……跟我回保利国际吧？”
*
宋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安静地等在车里，看着女儿紧张地拦下辛赫说话，若有所思地搓了搓下巴。
辛赫不为所动，前面是他的家，他今天不回去，还能永远都不回去吗？
“砰砰砰！！！”
夜空中突然炸开一篷一蓬的烟花。
零点了，别墅区的物业管家们准时投放电子烟花，无数条彩带在光影的带动下，于深邃的夜空中迸发出梦幻绚丽的色彩。
人群欢呼声从远至近传来，《欢乐颂》的乐曲瞬间响起！
喧嚣嘈杂的声音里，辛赫唇角翕动，宋嫣没听清答案——算了，这有什么重要的？
她一把拉住辛赫的手腕，“走，我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稀碎的圣诞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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