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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计复许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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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红昌并未与洛奇有过接触,唯一次,洛奇慰问翡翠身体状况时。
「主子………」甘清端来热茶,随侍一旁。
搁下手中墨笔,洛奇抬头凝视,却见一双翦瞳欲言又止。
「别这般瞧我,我会忍不住抱妳的。」洛奇嘴上这般道,双手却是早将佳人揽入怀。
甘清不发一语,双手攫紧了洛奇的衣襟。
其实,全然不需如此大费周章。
洛奇握起甘清的手,将它缓缓张开,甘清的手相当纤细,指尖略现淡红,肌肤光洁似雪,小指微曲,似暗夜含香待绽幽兰,一点也瞧不出是练武之人的手,但虎口的厚茧与自小一同生活的洛奇又怎能不知甘清为了武学下了多少苦心。
「水儿,如此对待红昌非我所愿。」洛奇微抿唇际,抚着甘清柔顺乌亮的发丝。
甘清轻叹道:「水儿知晓奇这般作为必有因,可水儿不愿见妳…这般心痛…」甘清俯身,将手缓缓覆上洛奇温暖的胸膛
洛奇淡笑道:「别人倒也罢了,只是妳同我生活数十载,仍不明白吗?」
甘清也笑了,另一手握着洛奇的手,「就是与妳生活这般久,才是越来越不明白。」
洛奇瞧着两人十指相握,半晌才道:「那般作为——便是使她有条生路。」
甘清语有哽咽,「于妳,于她,这便可吗?」
洛奇安静许久,指尖凌空划起,『主使未除,生命受危。』
为了红昌,洛奇下的决心非常人可比。
洛奇音色清冷,不带半分情感娓娓道:「水儿可曾瞧过,冰水镇了短刀,于人的背脊上开道长口,徒手将皮肉分离。」
甘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看洛奇神色如常,眼底却是隐藏着怒火,不难知晓,这与红昌有着极大的干系。
「水儿未曾见过,就连吕后那般残忍也仅在书里瞧见。」掌心交握,略微冰冷的凉感述说着主人的不安,究竟是何事能让自家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子如此担忧。
「若是我与她交好的关系传了出去,任族家规,便是此刑。」
世人众口铄金,又以色诱吕布、董卓在先,便是任家老狐也保红昌不得。
任红昌,一开始便是个弃子。
今日一见,宛如回到最初。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多想将妳拥入怀里,多想与妳共度每个夜色。
却是遥天妄想。
「奇……妳………」甘清语未道出,便觉顶上传来温暖气息。
「别担心,妳的奇,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轻吻一口,洛奇柔声道。
「夜了,该歇了,这事我有分寸。」
目送甘清怀着担忧神色离开,洛奇猛然陷入一阵疲惫。
是隐瞒的疲累?亦是近日事情繁多到几近无法负荷?道出事实后,宛如压力循到了出口,努力向外冲去,如抽空全身精力般萎靡。来在床边,洛奇和衣而倒,眼帘如沉石万斤,陷进昏沉深睡。自夺城以来,洛奇几近每日睁眼天明,从未像今晚般,紧绷的神经如断了弦般,失去感觉。
是上回刺杀的后遗证………还是……前世与今世的记忆已开始不受负荷…………
至少……让我再撑一些时间………这乱世………我一定……………
再次与红昌相遇,洛奇便知对手已使计。却是未料,麻烦来得如此快。
清晨,房门叩响,好不容易把洛奇从梦中唤醒,梦里,红昌温润红唇在自己耳边游走,唇际微微张合,彷佛在对着自己道些情人私语。
抚着额,晃了一下头,仍有些昏沉,行着有些虚浮的脚步打开房门。
却在开了房门那刻惊醒。
「妳……………」梦中人毫无预兆出现,她换了身衣服,不似之前派人送给她的细致舒适,可她也不介意,一身衣裳整洁清爽,发丝使着粗布束起,像个秀丽的农家小姑娘。
「洛公子,早。」红昌平静道,眼神却往旁偏移了些,耳际也稍稍泛红。
「啊…………早…………」顺着红昌的眼神,落在自个儿身上,洛奇终于知道原因,昨晚一夜胡睡,把身上衣服弄的凌乱不已。
洛奇接过红昌手中水盆,端进房内径自梳洗起,似乎忘了还有一个人存在。
而红昌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毕竟人家是这船的主人,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未道声便离开,未免不视大体,可留在这儿,却又太过羞人,他竟然解了衣服。
可为何自己………仍是不想离去………如同那日见到他般,心头悸动从未停止。
「为何今日是妳送来,玄武呢?」取过一旁干净拭巾,洛奇冷声问道。
红昌一如平常,「玄武小姐带着几名护卫出去,临行时嘱托我。」
「这让其它人做便得了,妳在船上来者是客………」
红昌无法说出,她不交待他人便是只为见洛奇一眼。
「失礼了,主子,许昌已到,玄武带回一人。」护卫轻声道,解开两人短暂的沉默。
那么今日,究竟会给我一场怎么样的好戏。
「请客人在前舱等候。」走出房,随意裹上一条黝丝,洛奇定神道,「待在房里,别乱跑。」接着大步走出,临走时,眼角余光瞧见红昌那微乎其微的点头,开心的神态。
来到前舱,便见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端起温茶,却未入口。
「久闻仲德先生赏茶有道,今日确是见识。」洛奇一派闲逸风流模样,像足了富家公子出游。
「不敢,仅仅一些参究。」放下手中茶盏,程昱笑的高深。
饮一口护卫刚送上来的茶,细细品尝,「欲知是何茶吗?」
「有些事,少知比多闻来得好。」程昱没有阶下囚该有的丧气,反如作客般怡然自得。
真是一只腹黑狡猾的蛇。
「听闻先生于造船一事亦有涉足,不知我这船可入眼。」
程昱瞇起眼,「沉木所造,坚固实地,可…………」
洛奇淡笑,「但说无妨。」
「可若遇油火浇身,必沉无疑。」轻敲几下船板,程昱更是确实心中所想。
若是一般船,或许真是如此。
「不亏是曹将军底下谋士,果真是眼力过人。」洛奇自护卫手中取过一物,「不晓得这东西,先生识不识得?」
程昱气息平和道,「连这东西都拿到了,何需再问?」
「也是。」将手中之物随手丢下,随即引来一只信鸽自窗外飞进啄食。
「先是怂恿陶应做内应,再来半路拦截信鸽,这般阴谋瓦解……可惜………司马懿还是小看了玄行门。」洛奇缓缓分析道,好似与自己无关般。
「………………」
「嘛~我也不愿意如此,只要你将献帝的位置说出,我便可以保你一家。而且,以后不用担心再被威胁……」洛奇指向程昱身后,一大二小在青龙的随同下进入船舱。
「你说的……可是真………」程昱颤抖着拥着家人,全然无先前气定神闲模样。
洛奇抖开一份泛黄卷轴,沉声道,「以汉家先祖威名誓言。」
程昱大惊,跪地拜谒,「程仲德此生,必不负所托!望予待罪之身立功机会。」
「若得仲德相助,乃吾之幸也。此事就交予仲德了。」洛奇扶起程昱,安抚几句,又交待几件事项,便让护卫送他离去。
「主子,此人可信吗?」程昱离去后,一旁为洛奇添茶的玄武忍不住道。
「程昱乍看之下确实对曹操忠心,但司马懿出现后,他的地位受了影响,加上曹操所行所为与复兴汉室越渐远离,见了这份先帝遗诏,又于我军势不亚于曹操,这草,还不倒吗?」咬了一口糕点,突如其来的晕眩使洛奇险些从椅子摔下,幸得玄武眼捷手快接着。
「主子?!我这就去请榆姐赶来。」玄武紧张道。
洛奇伸手挡住玄武,「免,不是大事,别妨碍她救人,她这正救在兴头上,妳这一搅和,我不算事的事都会被她叨念到有事。」
「有些晕船罢了,早些处理完,早些回去吧。」拣了个最能让人信服的理由,洛奇摇晃起身,玄武见状赶紧向前扶持。
「主子………」
洛奇轻拍玄武满布阴霾的脸庞,轻松道,「放心,你家主子可是只千年妖狐。」
玄武被洛奇的话逗得笑了。
洛奇昏昏沉沉于睡梦中遨游,一会儿到了现代,一会儿又到了古代,浮沉间,自己已经快分不清楚身在何处。
一阵阵的敲门声唤醒他,猛然睁眼,已是全身汗漓。
压上额角,洛奇虚弱道,「何事?」
听见主子应声,门外护卫回报,「主子,许昌已收,献帝平安,您是否进城?」
「免了,捎个信给他,这宫,不进为妙。」
洛奇纳闷着为何护卫无声,抬头便见两名各具姿色女子向床铺走来。
两人脸上表情相似,微怒中带着忧心,却又无法完整表出。
「脸色如此苍白,还是先熬些提神药?」麋贞取出手绢轻轻拭去洛奇被汗水沾湿的脸颊。
甘清打了水,弄了个湿巾过来,将洛奇身子放平,「这些日愈益骤发,还是请榆儿回来一趟好了。」
冰凉的湿巾印上额头,甘、糜两人一搭一唱,洛奇连反对的机会也无,每当要开口时,见到两位佳人凌厉的眼神,便又将话吞回。
洛奇现下只希望,榆儿见着自己时不会气到尽开些难以入口的药水。
那简直是人间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