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总监》桥尘

51、心思

　　但今天这个婚礼，是牧阳辉开口让她去的。

　　牧至的表姐结婚……

　　好像是牧至姑姑家的姑娘。

　　全兮兮有点紧张，这是她进入牧家以后，第一次接触牧阳辉以外的牧家人。

　　她把耳钉戴上，问牧至：“妈早上干什么去了？”

　　牧至下颚绷紧了：“女人不都一样？为了好看，出去做头发了。”

　　全兮兮没好气瞪了牧至一眼：“有本事你别收拾自己，起床就去！”

　　牧至笑得好看，逗她：“我起床就去，也比你一头鸡窝强。”

　　“谁一头鸡窝了！”全兮兮翻了一个白眼，气鼓鼓地往外走。

　　牧至把礼盒里的包拿出来，从化妆台上随便塞了点补妆用的东西，追上全兮兮把包给她。

　　全兮兮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11点半了，要准备出发了。

　　她把手机塞进包里，又看见牧至拿出昨天买的表：“带上，看时间用。总掏手机，多难看？”

　　全兮兮不情不愿地把手表接过来，自己带上。

　　心想，有必要给她花这么多钱，给牧家装台面吗？

　　换个角度想想，自己以前不修边幅，确实也登不上什么台面。

　　“我带你先去。”牧至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全兮兮无奈地跟在后面，小声问：“我一定要去吗？”

　　牧至回头，嘲笑她：“不想去昨天怎么不当着我爸面说？”

　　全兮兮撇撇嘴：“那不是牧叔叔第一次邀请我去干什么……我驳回去，岂不是显得我没礼貌。”

　　牧至停了脚步，侧着身子等她：“不想去可以拒绝。我爸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全兮兮瞪了牧至一眼：“废话，那是你亲爸。”

　　“你要愿意，我爸也可以是你爸。”牧至意味深长地回答。

　　全兮兮呵呵一笑：“这是我愿意不愿意的事儿？”

　　牧阳辉想当她爸，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没机会表现？这是她愿意就能成的事儿吗？

　　牧至挑眉，帮全兮兮拉开车门。

　　这车是新洗的，车里还有淡淡的香味。

　　全兮兮捉摸着怎么跟牧至说让他去劝他妈别把他俩往一起凑，又怕说得太直接，被牧至戏弄。

　　她憋了半天才问：“哥……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

　　“把安全带系上。”牧至睨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说重点。”

　　全兮兮老老实实地把安全带系好：“我这不是关心下你的感情生活吗？”

　　“呵。”牧至冷笑一声，没搭理全兮兮，专心致志开车。

　　“那，就算没有喜欢女生，”全兮兮咽了一口口水，“有喜欢的男生也行啊！”

　　牧至方向盘一歪，一脚刹车踩在那里，差点撞上马路沿。

　　全兮兮吓了一跳，但看牧至反应这么大，总觉得自己猜对了，惊讶里带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牧至狠狠地戳了全兮兮额头一下：“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全兮兮捂着自己脑门：“我这是猜测，你干嘛当真呀。”

　　“……”

　　牧至想说什么，可仔细想想这个问题，他怎么说都不对，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重新发动车子。

　　全兮兮没问出个所以然，也不敢继续自己的小心思。

　　只能靠在窗户上，继续酝酿这件事要怎么跟牧至说。

　　牧至那么聪明，何尝不知道全兮兮想干什么。

　　那天他去接她，那个开着全兮兮车，跟在他车后面，叫夕丞的男生跟全兮兮是什么关系，他一直没敢追问。

　　全兮兮这么关心他的感情生活，无非就是觉得他心有所属之后，她就不用那么费力的对付沈甄了。

　　沈甄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

　　他跟全兮兮毕竟没有血缘关系，这么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天天在他身边，跟他斗嘴，看着她长大，他怎么可能心里没有一点点想法。

　　全兮兮上初中以后，脸上的婴儿肥逐渐消失，圆滚滚的脸开始有了棱角，身高一日比一日高。

　　他才发觉那颗埋藏在他心里的种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她太小了，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他不能，也不敢。

　　他想等她长大一点，再大一点。

　　在这之前，他必须拥有让她不吃苦的能力。

　　所以全兮兮上初三那年准备中考，他刚上大学，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牧阳辉的公司学习。

　　从一个普通职员做起，从给前辈们打扫卫生，端茶递水开始。

　　他已经想好了。

　　如果全兮兮中考完了以后想出国，他也去做交换生。

　　她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有全兮兮参与的蓝图，他已经在着手实现。

　　可人算不如天算。

　　全兮兮上了高中以后，执意要搬出牧家。不让她自己在外面住，她就住校。

　　沈甄磨不过全兮兮，也舍不得她住校在学校里没人照顾她，就在十里居以全兮兮的名义，给她买了一套房子。

　　那一年，牧至上了大二。

　　那时候他就知道全兮兮是什么心思，可公司很忙，牧阳辉的私人时间非常有限。

　　他没办法让牧阳辉像对他一样，去对待全兮兮。

　　全兮兮搬出去的时候，他就想，或许应该是他主动斩断这种心思的时候了。全兮兮从一开始就没想在这个家里一直生活下去。

　　于是他主动追了一个女生。

　　或许有了新的感情，他就可以不去想那个被他压在心里的念头。

　　他一点都不忌讳把那个女生带回家。

　　沈甄看在眼里。

　　他与那个女生谈了一周之后，他又把那个女孩带回家。沈甄端着一盘水果来牧至的书房敲门。

　　牧至让沈甄进来。

　　沈甄看见牧至趴在书桌上看文件，那个女孩坐在边上沙发上看书，心中了然。

　　用完晚饭之后，牧至把那女生送回家。

　　等牧至回来，沈甄就找牧至谈话——

　　“牧至，你过来。妈问你一件事。”沈甄拍着身边的沙发，让牧至过来坐。

　　牧至有些疲惫，可是看见沈甄还是打起精神，坐到她身边，拿起一片橙子，用酸味提神：“怎么了？”

　　沈甄挽着他的胳膊问：“你是打算好了，要跟那个姑娘一直好下去？”

　　牧至咀嚼得速度放慢，若有所思，没有回答沈甄的话。

　　“你喜欢她吗？”沈甄又问。

　　牧至把手上橙子皮放到桌上，抽了一张纸擦手，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为什么这么突然就找了个女朋友呢？”沈甄又抽了一张纸递给牧至，让他擦嘴。

　　牧至接过来擦了擦嘴，回答：“我……不知道。”

　　“是因为兮兮吗？”沈甄盯着牧至，慢悠悠地问出这句话。

　　牧至唇封锁紧，不想承认。

　　“我先说好，我不反对你跟兮兮。”沈甄一边说一边观察牧至。

　　牧至先是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看向沈甄。

　　“你们俩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妹，可到底没血缘关系。”沈甄说，“我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太明白那种世俗给人套的枷锁有多重。兮兮的爸爸就是因为世俗，觉得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业，所以跟我离了婚，抛家弃子。”

　　沈甄说到这里有些激动。

　　牧至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先喝一口。

　　缓了缓，沈甄继续说：“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他其实根本不爱我。他只爱他自己。离婚以后，我也没打算再结婚。直到遇见你爸爸。我们最早是在公司饭局上认识的，接触得越多，越觉得你爸爸是一个从一而忠的人。”

　　牧至蹙眉。

　　沈甄拉着牧至的手：“哪怕他后来因为股份问题娶了我，在他心里，你妈妈永远都有一席之地。书上不都这么说的吗？只有死亡才能超越永恒。我永远都比不过你妈妈，我很清楚这件事。我相信阳辉是这样的男人，你是他的儿子，你也一定是。兮兮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她在我与他爸爸的事情上受了很大的刺激。我也不希望她走我的老路……如果是你……不，我希望是你，在以后的日子里代替我照顾兮兮。”

　　牧至从未想过沈甄会这么直白的谈起牧阳辉与自己母亲的感情。

　　“妈，爸爸还是很看重您的。”牧至想说些什么安慰沈甄。

　　沈甄摇头：“我们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了。能在一起，大多都是因为利益相同罢了。那时候，阳辉的公司需要注资。你需要一个妈妈照顾你的生活，兮兮需要一个爸爸，而我需要一个婚姻告诉全向海我离开他一样能过。所以我与你爸爸这件事是顺理成章。所有的爱情最后都变成亲情，我与你爸爸，只是跳过了爱情而已。”

　　牧至至今都无法描述那时候他看到的沈甄。

　　那是一种超脱，一种释然。

　　她不再执着任何事物，所以才能平心静气的坐在这里跟他谈论她与牧阳辉的婚姻。

　　“牧至，妈妈看得出来，你不喜欢那个女孩。”沈甄说，“我喜欢过人，我清楚。那种遇见喜欢人，想要碰触的心情，不是理智能压抑住的。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碰过那个姑娘？”

　　牧至点点头：“我爸给了我很多文件让我看，我根本没时间跟她约会……我也不知道应该带她去哪里，所以只能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