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总监》桥尘

37、告白

　　如果知道，他一定会把全兮兮的车牌号绑在自己的手机号上，帮她付油费。

　　这辆车牧至才送去年检，开回来，油是满的。

　　夕丞不熟悉这里，开不了车。

　　全兮泽没成年，也开不了车。

　　开车重任落在全兮兮肩上，她自觉地坐进驾驶位置，发动汽车，朝着青城南城医院方向开去。

　　*

　　任何时候，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全兮泽不知道具体情况，夕丞只能问一楼大厅接待。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住宿与接待都是上乘。

　　很快夕丞就问到全向海现在住在5楼，心内科。

　　坐电梯的时候，夕丞说：“心内科，多半是心脑血管疾病。”

　　全兮兮不自觉得往夕丞身边靠了靠，她有些怕在这个时候见到全向海跟那个女人。

　　“叮”一声，电梯到了。

　　夕丞到护士值班室问情况，虽然探视时间已经过了，但全向海是抢救送过来的，允许家人破例进入病房。

　　全向海住在vip房间，一个人一个套房。

　　护士带全兮泽进了病房，夕丞拉了一下全兮兮的手，说：“我在外面等你。”

　　全兮兮有些意外：“你不进去？”

　　夕丞笑了：“你还没答应我，我要以什么身份进去呢？”

　　全兮兮想了想：“那你等我出来。”

　　“嗯。”夕丞点头，不放心的交代，“跟兮泽妈妈说话客气点，想发火的时候，心里暗数3个数。”

　　全兮兮点点头，进了病房。

　　全向海躺在床上，带着呼吸器。

　　徐英看见全兮兮也来了，立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阿姨，我爸……是什么情况？”全兮兮走向徐英。

　　徐英有些疲惫地回答：“急性高血压。”

　　“高血压？”全兮兮大概知道这是一个什么病，“是有其他什么病引发的还是……”

　　徐英摇头：“还不清楚，医生说要做了后续检查才知道结果。”

　　全兮兮点点头，表示自己大概清楚了。

　　徐英有些责怪看向全兮泽：“这都几点了，你还来，明天上不上学了？”

　　全兮泽抱着徐英的胳膊撒娇：“我一会就回去睡了。没事的，妈。快放假了，今天就半天的课，下午放学生回家，下午没课。”

　　“那也不行，你白天上学多辛苦？”徐英的表情既高兴，又纠结。

　　大约高兴全兮泽终于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纠结是他明天要还要上学，睡3个小时够不够。

　　除了最开始跟全兮兮例行公事一般的问答，就再也没有跟全兮兮多说过一句话。

　　全兮兮知道全向海没生命危险这就够了。

　　心里那根刺，终究是没有完全消失。

　　她忽然想到什么问：“爸住院了，公司运转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徐英立即警觉了起来，不假思索地回答：“没问题！”

　　全兮兮一下就看出徐英心里的小九九，也不戳破，只说：“嗯，没问题就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他。”

　　全兮兮心里冷哼，没问题才怪。

　　这个女人从跟他爸结婚开始就在家里没插手过公司的事情。

　　徐英不像沈甄跟着全向海一起打拼，在公司有一席之地。

　　当年全向海为了徐英生的儿子跟沈甄分家的时候，沈甄只问全向海要了钱，把公司全部留给了全向海。

　　但这就是全向海求仁得仁的结果。

　　他愿意用一切，来换一个儿子。

　　全兮兮要走，全兮泽自然也要跟着回去。

　　全兮兮开车先把全兮泽送回家，才带着夕丞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身心俱疲。

　　每次回来，她都觉得自己精力不够用。每次面对徐英，她都有一种深深地厌恶。

　　夕丞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带她到她的卧室：“先睡一觉吧，一切等养足了精神再说。”

　　全兮兮坐在床上，抱住夕丞的腰：“明天我还得去一趟医院。说是要做各种检查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夕丞拍着她的背嗯了一声，问她：“你不跟你妈妈说一声，你回来了吗？”

　　全兮兮说：“我妈不喜欢我管我爸的事情。”

　　“那你总不能一直都瞒着吧？”夕丞问，“清明假你都不回你妈那里吗？”

　　“这不是还没到吗……”全兮兮说话有些含糊。

　　夕丞轻叹了一声，拍拍她的肩膀：“不想洗，就直接睡觉，都3点了。”

　　全兮兮嗯了一声，松了手。

　　夕丞帮她关上房门，在小屋里溜达一圈。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他掏出手机，在地图上找附近超市。

　　这里是学区房，离青城高中很近，周围配套设置很齐全，附近大小超市有三家。

　　夕丞忍不住感慨这几年国内科技发展带来的便利，早些年他还在国外的时候，出门不带卡，想去哪里手机都能告诉他准确的位置，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夕丞回到客房，把衣服收拾了一下挂在衣柜里，就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全兮兮睡到自然醒。

　　她迷迷糊糊地摸向床头，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9点14分。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她一般睡觉时间都是6个小时左右。

　　全兮兮躺在床上发呆，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好一会才起床。

　　她推开房门，看见夕丞坐在餐桌边，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耳朵里带着无线蓝牙耳机，正在人通电话。

　　餐桌上摆了油条、豆浆、包子、果汁。

　　全兮兮很是惊奇地走到餐桌边，夕丞发现了她，立即跟电话里的人说：“先去做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沟通。”

　　全兮兮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你是‘田螺姑娘’吗？”

　　夕丞拿起手机：“是‘田螺手机’。”

　　“外卖啊……”全兮兮反应过来，慢吞吞地坐在夕丞对面。

　　“先吃吧，吃完了去医院时间刚好。”夕丞看了下笔记本电脑上的时间，“一早上就推去检查，11点左右检查应该就出来了。”

　　全兮兮坐下拿起一根油条，盯着他的电脑：“是公司有事吗？”

　　夕丞嗯了一声：“日常汇报，邮件发到邮箱里，我例行过目。”

　　全兮兮点点头，咬了一口油条，喝了一口豆浆。

　　夕丞说：“一会我们先一起去一趟超市，买点东西。我看冰箱里没吃的。买点零食，饿的时候也好充饥。”

　　“嗯，好。”

　　全兮兮算了一下，今天是3号，假期是从5号开始到7号。

　　他们最少要在家里待4天，确实需要囤点零食。

　　“你喜欢吃什么？”全兮兮问。

　　夕丞愣了一下：“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吃东西不就是为了不饿……”

　　“那你有没有不喜欢吃的？”全兮兮又问。

　　夕丞略微想了下：“太干的东西。吃多了，咽不下去。”

　　好难伺候……

　　全兮兮暗戳戳地吐槽了一下。

　　夕丞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邮件，全兮兮安静地吃着早饭，看他频繁地打电话，跟人确认细节。

　　真是操碎了心。

　　全兮兮吃完，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放到水池里准备洗。

　　夕丞走过来，把她挤到一边：“我来吧。”

　　全兮兮扶着蓄水池，打趣他：“夕太子还会洗碗？”

　　“瞧不起谁？”夕丞挽起袖子，“我以前在国外生活，都是自力更生。”

　　“真的？”全兮兮一副不信的样子。

　　“真的，回国以后才知道家里有‘矿’……”夕丞挤了一点洗洁精，顿了顿说，“以后，我们还是买个洗碗机吧……其实我也不太喜欢洗碗。”

　　全兮兮忽然脸红了：“什么以后……”

　　“睡一觉睡忘记了？”夕丞眯着眼睛，望着她，“需要我再说一遍？”

　　全兮兮刷地一下，脸变成了火烧云。

　　她想起今天凌晨在沙发上，夕丞从浴室里出来，香艳的画面。

　　顿时觉得身上都变得火热。

　　原来那句话不是她的幻听，是他说给她听的。

　　全兮兮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嘴唇抿着拉成了一条直线，小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家……很麻烦？”

　　“麻烦？”夕丞笑得好看，“你觉得我怕麻烦？”

　　他每天不是在解决麻烦，就是在解决麻烦的路上。

　　“你不怕麻烦……”全兮兮低声说，“我是觉得我自己很麻烦，不想给你添乱……”

　　毕竟他的生活已经很辛苦了。

　　全兮兮是这么想的。

　　夕丞放下手中的碗，把手洗干净，拿起挂在墙上的净手巾把水全部都擦干净了，才走向全兮兮。

　　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我这个人本身对那些物质的东西没什么追求，如果可以，我更愿意跟你一起窝在这个小屋里面，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一到周五就想着周末带你去哪里玩。偶尔你加班，我去接你。我加班，你来接我。为着柴米油盐，为着今天谁洗碗，为着谁晾衣服争嘴。”

　　全兮兮从头上拉下他的手，走向他，轻轻地抱住了他。

　　夕丞抱着全兮兮，似有一声叹息：“我其实也很犹豫要不要这么早跟你说清楚，毕竟我们认识也不久。可有些事情，不是靠时间长短来定的。我看到麻烦事情，就忍不住想管。看见你明明两个家庭都很优渥，自己却在打工养活自己，觉得心疼。我更担心的是，我没办法给你更好的生活。毕竟我们家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破产重组。”

　　全兮兮把头埋在夕丞的怀里，一动不动，安静地听夕丞说话。

　　“我想一个人承担这些难过的事情，可我觉得这样就把你当外人了。”夕丞把全兮兮从怀里扶起来，盯着她的眼睛，“我觉得，只有我们一起共患难，才能更加相互体谅对方的不易。我现在生活很艰难，你生活很辛苦。不如我们一起努力，看看能不能让这些困难，都变成幸福。即便是不成……最少我们都努力过了……也不后悔。”

　　“我愿意。”全兮兮不等他说结束语，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别再说后面的话了。以后的事情，我们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不想还没开始，你就想的那么悲观。”

　　夕丞低头，亲了亲全兮兮的头发：“我还准备了好长的演讲词呢……”

　　“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说。”全兮兮抬头，在他下巴亲了一下，就跑开了，“快洗碗，洗完我们去超市。”

　　夕丞看着她逃到沙发上，拿抱枕捂着脸，害羞的样子，觉得他能来青城见到她的生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