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总监》桥尘

2、表白

　　6点半到7点半这1个小时，是超市的高峰期，尤其是刚开学的这段时间，许多同学吃完饭下了课直奔超市买日常用品。

　　全兮兮扫了一袋洗衣液，一盒肥皂，一包纸巾，以及两根中性笔：“一共36.93元，请问是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
　　同学拿出手机，全兮兮扫了一下，打印机就开始工作了。

　　全兮兮把打印的票撕了下来：“哎，同学……你的票。”
　　可是，那位同学已经走远了。

　　全兮兮抿了抿嘴，做了一个无奈的笑容，然后看向下一位同学。

　　7点半之后，超市里的人逐渐少了起来，全兮兮站在柜台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给你。”
　　这一声把全兮兮吓得立即收了手，她回头，看见栾文逸站在她身后，手上拿了一瓶矿泉水。
　　她大方地接过来，笑了笑：“谢谢。”

　　栾文逸：“店长让我们点下货，然后再上点货。”
　　“嗯，店长跟我说了。再等一会吧，现在还有同学在买东西呢。”全兮兮扫了一眼店里，看见还有两个同学在选东西。

　　栾文逸说：“你去休息一会儿，我来。”
　　全兮兮确实已经站累了，这时候有人愿意拯救她，她当然乐意。

　　“那就麻烦睨了。”
　　全兮兮说着便锁了收银台，从收银台里退了出来。

　　栾文逸回到收银台里，全兮兮就到更衣室里小坐了一会儿，揉了揉腿。十分钟后，全兮兮就重新出山，手上拿着货单，开始点货架上的货。

　　她点得认真，完全没有注意栾文逸远远地盯着她看，满脸傻笑。

　　8点之后，店里基本上就没客人了，因为这家超市9点钟关门。全兮兮已经点了两个货架的货了，她正低头把缺的货勾在货单上，然后备注上缺少的数量。

　　“我来点货吧。”
　　栾文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全兮兮身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又把全兮兮吓了一跳。

　　“你走路没声啊！”全兮兮低头小声嘀咕。
　　栾文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店长交给全兮兮的任务，全兮兮没想着让别人帮忙，连连摆手说：“我点货很快的，这些我都做熟了，你才来没多久。这些货还是我来吧。”

　　“那，”栾文逸似乎特别不想闲着，一定要找点事做，“你把已经点过的单子给我，我先下去搬东西。”

　　“嗯，好。”全兮兮抽了两张单子给他，“开学期间，缺的东西有点多，你先搬上来，一会我点完了货，我们一起摆。”

　　“好。”栾文逸接过全兮兮手中的单子，转身去了仓库。

　　“1、2、3、4……”全兮兮数了一遍牙刷，低头在货单上画了一个缺6的标记，又去数下一个。

　　货架上的东西确实少了不少。
　　全兮兮看着手里的货单直咋舌。
　　东西不要钱吗？这帮同学都快要把超市搬空了。
　　每天超市都有人上货，今天竟然卖了这么多……
　　嗯……
　　开超市真赚钱！

　　全兮兮在心里暗暗抒发一下资本主义的剥削穷苦群众的剩余劳动价值以后，跟收银台的其他人打了招呼，就带着货单下了仓库。

　　超市的仓库在地下一层，就在超市后面。

　　她还没下到底，就看见栾文逸搬东西上来，她连忙退了出来，给栾文逸让路。

　　栾文逸额头上已经有了汗渍，他看见全兮兮，立即笑开了：“点完了？”
　　“嗯，你先搬上去吧，我去把剩下的给装好。”
　　栾文逸点点头，全兮兮转身下了仓库。

　　仓库在地下照明不好，全兮兮把手机手电筒打开，插在T恤上衣口袋里面，然后去翻货架。全兮兮一边看着手上的单子，一边扫着货架上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牙刷……牙刷……”

　　全兮兮一层一层地看上去，发现牙刷居然放在了最上面，全兮兮个子不矮，168cm，可是面对这个放在货架最上面的牙刷也有点束手无策。

　　她竭尽全力踮起脚尖，把放在最上面的箱子一点一点的挪到外面来。

　　“哎！我来我来！”
　　忽然在耳边炸响的声音又双叒叕一次把全兮兮吓了一跳，手上一哆嗦，箱子立即就倒了下来。

　　“啊！”
　　全兮兮跌坐在地上，整箱牙刷就那么倒了下来，丁零当啷砸在她的身上。

　　全兮兮护着头，一动不动。

　　栾文逸吓得赶紧跑过去，想要帮忙，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能干着急问全兮兮：“你有没有受伤啊？！”

　　全兮兮坐在一堆牙刷里，动了动四肢，发觉四肢完好，就摇摇头：“没有，牙刷挺轻的，就是……”

　　全兮兮摸脑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掌掉了一块皮，她疼得一咧嘴，然后苦笑，把手拿起来给栾文逸看：“就是头被砸了一下，然后手蹭破了点皮。”

　　栾文逸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全兮兮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她用另外一只手，把箱子翻过来，然后把牙刷抓到箱子里：“没事，一会贴个创可贴就行了。我没那么精贵。”

　　“我、我去拿。”栾文逸立即站起身，又跑回超市。
　　没一会儿他就抱了一大堆东西下来。

　　全兮兮看着他怀里的一个崭新的医疗箱，哭笑不得：“帮我拿个创可贴就行了……”

　　“不行！我看你手上伤口挺深的，这里到处都是灰尘，要是伤口里藏了灰，会发炎的！”栾文逸说得认真，好像全兮兮不让他用碘酒清洗一下伤口，他就良心不安一样。

　　全兮兮叹了一口气，说：“那，我自己来洗吧。”

　　栾文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能把医疗包递过去，让全兮兮自己洗伤口，贴创可贴。他接过全兮兮的货单，把掉在地上的牙刷捡了起来。

　　随后摆货的时候，栾文逸总是抢着帮她摆，导致全兮兮只能站在边上看。

　　全兮兮知道栾文逸是因为她手受伤了，心里内疚，便也不再推辞，站在一边看着栾文逸把货品摆完。

　　9点下班，全兮兮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准备回寝室，从后门出来的时候发现栾文逸在外面。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全兮兮看了他一眼。

　　栾文逸立即追上全兮兮说：“我陪你走一段吧，毕竟晚上了。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太安全。”

　　全兮兮笑了，走在前面。

　　栾文逸跟在她身侧，一个肩膀的距离，说道：“今天的事，对不起……”

　　“哎！打住。”全兮兮转身阻止了栾文逸在她耳边念经，提起手，“你看，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大事，你就别自责了，这事翻篇了，不说了好吗？”

　　栾文逸点点头，继续跟着全兮兮一起往寝室走。
　　他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全兮兮虽然走在前面，却也观察到栾文逸不安的样子，他的手一会挠挠头，一会摸摸书包带子。

　　全兮兮轻叹一声，站定，人刚好在一束昏黄的路灯下：“你还有别的事要同我说？”
　　栾文逸在灯光外的阴影里，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那个……明天是周末，我能请你出去看一场电影吗？就当、就当是我跟你赔不是。”

　　全兮兮盯着他，一言不发。

　　栾文逸连忙解释：“就……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电影，口碑挺好的。我……那个……就当是我赔罪吧。”

　　全兮兮眨了眨眼睛，依然不说话。

　　栾文逸手心额头全是汗，他见全兮兮不说话，不表态，心也慌了。

　　初春的季节，静默的夜晚没有虫鸣，只有他心跳如雷的声音。

　　全兮兮仰着头，看着栾文逸。

　　栾文逸就好像是站在断头台上等待闸刀落下的时刻那般，又是惊恐，又有一些解脱的意味。

　　“你应该不缺钱吧。”全兮兮忽然说话，栾文逸愣住了，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的鞋，限量版，最少四位数起步。你的背包，五位数起步。超市打工一个月也不过就是一千左右，对你的这身行头来说，就是毛毛雨。而且，我记得好像一个月前开始，我上什么班你就上什么班……你一个大少爷，屈尊降贵来超市打工，不会就是为了……追我吧？”全兮兮双手背在身后，认真地问栾文逸。

　　栾文逸没想到全兮兮说话如此直白。

　　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全兮兮见他不说话，转身就走。

　　栾文逸回过神来，快走两步，挡住全兮兮的路。
　　两人刚好从前一个路灯光束下，挪到了另一个路灯光束下。

　　栾文逸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是，我喜欢你。”
　　全兮兮静静地盯着栾文逸，他的耳根红了一片，唇线紧抿，胸口起伏很明显。
　　他的手一直在裤子上摩挲，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全兮兮才点点头回道：“嗯，我知道了。”

　　说完全兮兮又要走，栾文逸立即侧了侧身子，又把全兮兮的路挡住了。

　　“我说，我喜欢你。”栾文逸又重复了一遍。
　　全兮兮用自己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栾文逸，回答：“我说，我知道了。然后呢？”

　　栾文逸似乎是没到全兮兮会给他这个答案。